狭窄、阴暗的小巷。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带着一股危险的铁锈味。
王虎和他身后的几个小弟，如同几头择人而噬的野狼，堵住了周毅的去路。
“小子，你他妈挺狂啊？”
王虎往前逼近一步，几乎要贴到周毅脸上，嘴里喷出的烟臭和口臭混合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刚从局子里出来就敢这么横？连老子的女人都敢动，还敢到处败坏老子的名声？我看你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也跟着狞笑起来，手里掂量着扳手和木棍，发出令人心悸的碰撞声。
换做以前那个老实巴交的原主，或者任何一个普通的年轻人，面对这种阵仗，恐怕早就吓得腿软求饶了。
但周毅只是静静地看着王虎，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寒水。
在那冰冷的平静之下，是来自前世尸山血海中锤炼出的、对危险的极致敏锐，以及重生后这具身体里奔腾的、渴望宣泄的力量！
他甚至还有闲心，用那堪比计算机的记忆力，快速分析着王虎几个手下的站位和可能的攻击角度。
“王虎，是吧？”周毅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异常沉稳，带着一股奇特的穿透力，压过了对方嚣张的气焰，“一大早火气这么大？小心伤肝。”
王虎一愣，显然没想到周毅会是这种反应，随即狞笑道：“嘿！小子嘴还挺硬！我看你是真不怕死！”
“怕死？”周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怕死我就不会站在这里跟你废话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冷：“不过，王虎，我劝你动手前最好想清楚。”
“第一，刘兰昨晚是我的合法妻子，你和她那点破事，现在闹得人尽皆知，谁不占理，你自己清楚。现在你再因为她来找我麻烦，性质可就变了，那叫通奸加打击报复，够不够派出所请你回去喝杯茶？”
“第二，”周毅的目光扫过王虎和他几个明显有些心虚的小弟，“我刚从派出所出来，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跟王警官他们聊得很透彻。包括刘兰可能怀孕的事，还有你们想算计我那笔抚恤金的事。王警官说了，这事儿性质很严重，他们会重点关注。现在这节骨眼上，如果我周毅出了什么意外，你猜，他们第一个会怀疑谁？”
他故意加重了重点关注四个字，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王虎的脸色果然微微变了变。他混迹街头多年，自然知道民不与官斗的道理。虽然派出所拿他这种滚刀肉也头疼，但真要被盯上了，绝对没好果子吃。尤其是周毅提到了抚恤金和可能存在的诈骗，这要是被扣上帽子……
“你少他妈拿警察吓唬老子！”王虎色厉内荏地吼道，给自己壮胆，“老子今天就是来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朝着身后一个小弟使了个眼色。
那个留着长毛的小青年立刻会意，怪叫一声，挥舞着手里的木棍就朝着周毅的脑袋砸了下来！下手又狠又刁钻！
周围似乎响起了几声低低的惊呼。
就在木棍即将及体的瞬间，周毅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不是后退，而是微微侧身！
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势大力沉的木棍！
同时，他那看似随意抬起的手，却如同铁爪一般，精准无比地扣住了长毛青年挥舞木棍的手腕！
“咔！”
一声轻微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啊——！”
长毛青年发出凄厉的惨叫，手里的木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整个手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冷汗瞬间湿透了他的额发！
周毅甚至没用多少力气，只是利用了对方前冲的惯性和自己身体瞬间爆发的巧劲，就轻易地废掉了对方一条胳膊！
这兔起鹘落的一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王虎和他剩下的小弟全都惊呆了！
他们本以为周毅只是个有点蛮力的愣头青，却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恐怖的身手？！这根本不是打架，这是碾压！
“下一个，谁来？”
周毅松开已经疼得说不出话的长毛青年，如同扔垃圾般将他甩到一边，目光冰冷地扫过剩下的几人，语气平淡，却带着尸山血海般的杀气！
剩下的两个小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着武器的手都有些发抖。
王虎的脸色也彻底变了！他再蠢也知道，今天碰上硬茬子了！这小子绝对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小子你……”王虎喉咙有些发干。
周毅却没兴趣再跟他们纠缠下去，时间宝贵。
他冷冷地打断王虎：“我没时间跟你们耗。”
“回去告诉刘兰，离婚协议我明天会托人送过去，让她老实签字！否则，后果自负！”
“至于你，王虎……”周毅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管好你的裤裆，还有你的手下。别再来惹我！”
“否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胁，“我不介意把你做的那些好事，仔仔细细地跟王警官他们汇报一遍！”
“比如……城东仓库那批来路不明的布料？还有……你最近在倒腾的那些进口烟？”
周毅并不知道这些细节是不是真的，这是他根据前世零星记忆和诈唬推断出来的，目的就是让王虎投鼠忌器！
果然，王虎听到这话，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尽！
他做的这些事都极为隐秘，这个周毅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的在派出所有什么关系？或者他根本就不是个简单的复员兵？！
一时间，王虎心中惊疑不定，看着周毅那深不见底的眼神，竟生出一股寒意。
周毅不再看他，转身，大步朝着巷子另一头走去。
王虎和他剩下的小弟，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再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周毅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虎哥就这么让他走了？”一个小弟不甘心地问道。
王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狠狠啐了一口：“走？哼！老子迟早弄死他！但这小子有点邪门，先查查他的底细！还有，把老三赶紧送医院！”
成功脱身的周毅，一刻也不敢停留。
他七拐八绕，确定没人跟踪后，钻进了一个偏僻的公共厕所隔间。
从贴身的口袋里，他掏出了那个军绿色的挎包，里面是那沓用布包得整整齐齐的抚恤金。
他仔细地点了点，加上办婚礼剩下的一些零钱，一共还有一千四百五十块五毛。
在这个普通工人月工资只有五六十块的年代，绝对是一笔巨款！
但周毅知道，这点钱，还远远不够！
他小心翼翼地将钱分成几份，一部分贴身藏好，一部分放在挎包夹层，然后走出了厕所。
南方粤省？机会确实多，但路途遥远，人生地不熟，而且竞争恐怕也早已白热化。自己这点本钱扔进去，未必能立刻砸出水花。
更重要的是，王虎这条疯狗，还有刘家那群吸血鬼，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利剑，他需要尽快、在最短的时间内，积累足以自保甚至反击的力量和财富！
有没有更快、更直接的路子？
他脑中那强化过的记忆库如同超级计算机般飞速检索着，前世零星听闻的、关于八十年代初北方边境的传闻逐渐清晰起来……
对苏贸易！
那个天寒地冻、却也暗流涌动、充满了暴利机会的地方！用国内过剩的轻工业品去换取苏联那边急需却短缺的东西，或者他们不当回事的宝贝，利润高得吓人！
虽然风险极大，环境恶劣，而且极其考验个人的胆识和力量，但这不正是为现在的自己量身定做的吗？！
那里天高皇帝远，王虎的手伸不了那么长！而且，来钱快！只要成功走一两趟，就能迅速积累起第一桶金！
就这么定了！北上！当倒爷！
打定主意，周毅不再犹豫，他改变了方向，直奔清河县那个略显破败的长途汽车站。
火车票需要介绍信，太麻烦。长途汽车虽然慢，但买票相对简单。
他用身上仅有的零钱，买了一张前往省会，再准备从省会中转北上前往黑河的汽车票。
半小时后，周毅挤上了一辆破旧、拥挤、散发着浓重汗味和汽油味的长途客车。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车窗外，清河县那低矮、灰暗的建筑正在缓缓倒退。
刘兰，刘强，刘家，王虎……这些名字和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决心。
等着吧！
等我周毅回来的时候，就是你们的末日！
汽车启动，发动机发出沉闷的咆哮，载着重生的周毅，驶向了那冰封雪冻、却也蕴藏着无限可能与财富的北方大地……
一个属于他的传奇，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