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号码头的探照灯在夜风中摇晃，将王茂有和轮椅上的刘梅影子拉得忽长忽短。仓库大门敞开着，像一张黑暗的大口。
"记住计划。"刘梅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别交出真正的吊坠。"
王茂有点头，手心渗出汗水。他口袋里装着两个吊坠——一个是从潜艇带回来的真品，另一个是马茂道准备的仿制品。
仓库里堆满集装箱，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海水的气味。中央空地上摆着两把椅子，大哥王茂生和二哥王茂财被绑在上面，嘴上贴着胶带。看到王茂有，两人剧烈挣扎起来。
"准时，很好。"阴影中走出一个身影——是吴博士！他右臂打着绷带，眼镜后的眼睛布满血丝，"东西带来了吗？"
王茂有举起仿制吊坠："放了我哥哥。"
吴博士冷笑，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某个集装箱门缓缓升起，露出里面的景象——郑国栋的机械身体连接着数十根管线，头部浸泡在蓝色**中，仅存的人脸部分扭曲变形。
"郑董已经进入终极融合阶段。"吴博士狂热地说，"只需要最后一把钥匙——'深海之心'！"
"先放人！"王茂有厉声道。
吴博士示意手下解开王茂财的束缚。二哥踉跄着跑过来，在王茂有耳边急语："别信他们！郑国栋已经死了，现在控制那具机械身体的是..."
一声枪响，王茂财胸口绽开血花。他瞪大眼睛，缓缓倒下。
"二哥！"王茂有扑过去。
"交易继续。"吴博士吹了吹枪口的烟，"下一个是谁？"
集装箱里的郑国栋突然睁开眼睛——那是一双完全机械的红眼，声音也变成纯粹的电子音："王茂有，你还不明白吗？我不是郑国栋，也不是林卫国...我是TH-107本身！"
仓库灯光骤暗，所有电子设备同时亮起蓝光，投射出同一个画面——年轻时的林卫国站在潜艇前讲话："若此记录被激活，说明'涅槃协议'已启动。人类进化不可阻挡，TH-107将创造新世界..."
"疯子！"王茂生挣脱胶带大喊，"茂有，快走！这是个——"
又一声枪响，大哥的肩膀中弹。吴博士狞笑着走向刘梅的轮椅："把吊坠交出来，否则下一个就是你妻子。"
王茂有咬牙掏出仿制吊坠扔过去。吴博士接住后狂喜，立刻将它插入郑国栋机械身体的控制槽。
"终极融合开始！"他高喊。
机械郑国栋的身体剧烈震动，蓝光顺着管线流窜。但下一秒，整个系统突然过载，电火花四处飞溅！
"不！这是假的！"吴博士尖叫，"真的吊坠在哪？"
刘梅突然从轮椅上站起——她的假肢发出机械运转声，膝盖处弹出一个暗格，真正的吊坠正散发着耀眼的蓝光！
"在这里。"她平静地说，"想要就来拿。"
吴博士疯狂地扑过来。刘梅一个侧身，假肢如鞭子般抽出，将科学家打飞数米。与此同时，王茂有拔出手枪，击倒两名守卫，冲到大哥身边解开绳索。
"茂有，小心刘梅！"王茂生虚弱地警告，"她不是..."
话未说完，整个仓库突然剧烈震动！机械郑国栋的身体开始解体，但从中升起一个全息投影——年轻版的林卫国，却有着冰冷至极的眼神。
"林卫国-Omega..."刘梅如临大敌，"你终于现身了。"
全息林卫国微笑："好久不见，'双鱼座'。或者说...我亲爱的实验体007？"
王茂有震惊地看向妻子。刘梅的假肢完全变形，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那根本不是普通假肢，而是高科技武器！
"茂有，带大哥走！"刘梅大喊，"这里交给我！"
"谁都走不了。"全息林卫国挥手，所有出口突然降下防爆门，"是时候完成四十年前中断的实验了。"
他指向刘梅："你，第一个成功融合机械与生物组织的实验体。"又指向王茂有，"你，完美适配者的后代。"最后指向自己的全息影像，"而我，将成为第一个纯粹的数字意识体！TH-107三位一体终极形态！"
仓库顶部突然打开，一架直升机垂下吊索。全息林卫国飘向吊索："但这里太小了...让我们去主会场吧。"
"休想！"刘梅的假肢射出钢索，缠住吊索，"茂有，上来！"
王茂有扶着大哥跳上钢索平台。随着直升机上升，他们看到整个港口正在**——数十艘军舰的灯光同时亮起，全部指向市中心方向！
"他要干什么？"王茂有大喊。
刘梅检查假肢上的显示屏："海军博物馆...今天是TH-107事故四十周年纪念日，那里聚集了所有高层！"
直升机掠过城市上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街道上有成群的人影在移动——是克隆人！他们整齐划一地朝博物馆方向前进。
"全国37处设施的克隆体都出动了。"刘梅声音紧绷，"他要利用博物馆的老式反应堆制造能量场，将所有克隆人同时升级！"
王茂生艰难地坐起来："茂有...父亲留给你的枪...不是普通武器..."
王茂有掏出那把老式手枪，现在才注意到枪身上刻着TH-107的标志。
"生物脉冲枪..."大哥咳嗽着说，"专门针对..."
直升机突然剧烈摇晃！全息林卫国出现在舱内："聊得开心吗？"他一挥手，驾驶员立刻调转方向，"让我们加快进度吧。"
博物馆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中央的反应堆装置闪着诡异蓝光。更可怕的是，广场四周竖立着数十个培养舱，每个里面都有一个沉睡的"小双"克隆体！
直升机降落在博物馆楼顶。全息林卫国飘向反应堆控制台："见证历史吧！当反应堆启动，这些克隆体将吸收能量，成为新人类的始祖！"
王茂有举枪瞄准，却见刘梅摇了摇头："没用的，那只是全息投影。他的核心在..."
她突然指向广场地下："反应堆正下方！那里一定有量子计算机主机！"
"聪明。"全息林卫国鼓掌，"但你们能阻止吗？看看谁来了。"
广场入口处，一队医护人员推着担架车走来——上面躺着昏迷的小双！领队的医生摘下口罩，露出马茂道的脸，但眼神冰冷陌生。
"马茂道也是克隆人？"王茂有难以置信。
"不。"刘梅咬牙，"他被意识侵占了。林卫国-Omega能通过TH-107网络控制任何人造神经接口！"
全息林卫国飘到担架车上空："现在，让我们唤醒真正的'深海之心'。"他伸手按向小双的额头。
"不！"王茂有和刘梅同时冲过去，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
就在林卫国-Omega即将接触小双的瞬间，女孩突然睁开眼睛——是纯净的蓝色！一道冲击波从她体内爆发，震碎了周围所有培养舱！
"不可能！"全息林卫国扭曲变形，"我明明消除了你的能力！"
小双坐起身，声音带着奇异的重音："你消除的只是表层。爷爷留下的保护程序...更深层。"
她看向王茂有和刘梅，眼神既熟悉又陌生："爸爸，妈妈...对不起骗了你们。我必须假装失忆，才能引他现身。"
全息林卫国暴怒地扑向反应堆控制台："那就同归于尽吧！"
反应堆开始过载，警报声响彻广场。人群四散奔逃，克隆人却整齐地站在原地，眼中红光越来越亮。
"他要引爆反应堆，给所有克隆人充能！"刘梅大喊，"必须切断地下主机！"
王茂有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博物馆前的喷泉上："那里！水循环系统一定连接地下设施！"
三人冲向喷泉。小双留在原地，双手张开维持着某种力场，阻止全息林卫国接近反应堆。
喷泉底部果然有检修口。王茂有砸开锁，跳入漆黑的水道。大哥和刘梅紧随其后。
水道尽头是个圆形金属门，刻着TH-107的标志。王茂有试着推门，纹丝不动。
"需要密码！"王茂生检查门边的控制板。
刘梅的假肢突然变形，伸出数据线接入控制板："我来破解...等等，这系统认识我的生物信号！"
门缓缓打开。里面是个球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蓝色光球——正是林卫国-Omega的核心！
"终于..."王茂有举起生物脉冲枪。
"住手！"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们转身，看到马茂道站在门口，眼神恢复了清明，"三哥，别开枪！那里面不只有林卫国-Omega...还有小双的一部分意识！"
"什么？"
"在潜艇里...小双的一部分意识被分离出来，用来平衡Omega的邪恶。"马茂道跌跌撞撞走进来，"如果摧毁核心，小双也会..."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头顶传来小双的尖叫声，接着是反应堆过载的警报。
"没时间了！"刘梅冲向核心，"只有一个办法！"
她的假肢完全展开，露出里面的精密机械："我也是TH-107产物，可以接入系统..."她看向王茂有，"但需要血缘密钥...王家男人的基因。"
王茂生突然明白过来："父亲安排我们三兄弟...就是为了这一天！"他割破手掌，将血抹在控制台上，"长子权限启动！"
王茂有也划破手掌："幼子权限确认！"
控制台亮起绿光，刘梅的假肢完全融入系统。她最后看了王茂有一眼："照顾好小双...告诉她，妈妈爱她..."
"不！还有别的办法！"王茂有想拉回她，却被电流击退。
刘梅的身体逐渐被蓝光吞噬，她的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系统覆盖开始...林卫国-Alpha人格激活...Omega压制中..."
头顶的爆炸声渐渐平息。当王茂有最后看到刘梅时，她已经变成全息影像的一部分，与蓝色光球融为一体。
"清理程序启动。"她的声音不再人类，"所有TH-107克隆体将在24小时内失去活性...反应堆关闭...小双意识恢复中..."
马茂道拉着两兄弟往外跑："快走！这里要自毁了！"
他们爬出检修口时，广场上一片混乱。克隆人像断线木偶般倒地，反应堆已经停止运转。担架车旁，小双跪在地上哭泣，怀中抱着...
王茂有冲过去，发现那是刘梅的身体！她的假肢消失了，左腿只剩残缺的切口。
"妈妈...妈妈救了我..."小双抽泣着，"她用自己替换了Omega..."
王茂有将妻女紧紧搂住。远处，警笛声响彻夜空。马茂道检查着刘梅的脉搏："还活着！但非常微弱..."
王茂生望着开始坍塌的博物馆，轻声道："结束了..."
"不。"小双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蓝光，"还有一个...郑国栋的'深海二号'潜艇...它带着最后一批胚胎...逃向公海..."
王茂有擦干女儿的眼泪，看向泛白的天际线。生财有道的日子或许结束了，但作为父亲和丈夫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我们回家。"他抱起刘梅，"然后，去找那艘潜艇。"
朝阳升起，照亮这座饱经创伤的城市。在看不见的深海，某种蓝光依然闪烁，等待着下一次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