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阳压下内心的波动，跟在周世昌身后走进场地。
拍卖会已经开始，看似寻常的豪宅内其实布局别有洞天。
屋内空间开阔。
中央是一个高耸的台子，灯光将展台照得通透分明。
围绕展台的，则是一圈装饰奢华但充满压迫感的包厢座位。
每一个包厢内都坐着气质各异，身份不凡的人物。
目光或集中或游移，但无一例外全都带着精明与审慎。
这些人，显然不是普通的玉石爱好者，更像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老狐狸。
陆阳和周世昌的位置在靠近正中央的一个包厢。
也算是场地的最显眼处。
周世昌一边落座一边低声对陆阳道。
“今天的货品不差，但主要看有没有运气和胆色。别慌，慢慢看。”
陆阳点头，顺势坐下，目光却径直落向展台。
那里刚刚又抬上了一块新的原石。
灰白的皮壳明显下品，天生带着一副不入流的样子。
但这类石头却最考验人的眼力，真正的高手未必会被外表迷惑。
负责掌控现场节奏的是个穿着红裙的中年女拍卖师，她眉眼凌厉，动作麻利地清理了一下话筒。
“各位，下一块货品编号356，低价一千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愿意竞拍的，出牌子即可。”
周围的包厢传来一阵低低的议论。
这块原石表面劣质得近乎荒唐。
甚至连班口都难以找到，怎么看都像是个废料。
陆阳的耳力极好，捕捉到不少对这块石头嗤之以鼻的言辞。
“谁闲得没事拍这种东西，白扔一千？”
“和上轮的货根本没法比，这指定是个坑。”
“还是等下轮的吧，不值。”
而那些真正拿捏得住赌石门道的大能也不会轻易开口。
只是或双手环抱，或靠在座椅里冷冷旁观。
尤其是吴钦，脸上压根没有半分积极的表情。
他身旁站着的一位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
陆阳也认识对方，男人名叫刘贵。
在缅甸的时候，对方就是一个赌石高手。
没想到居然跟着吴钦来了。
只见刘贵直接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拍板。
“废料，别浪费时间。”
这一句话便像是定了石头的命运。
原本还有些跃跃欲试的几名竞拍者顿时偃旗息鼓。
拍卖女郎有些尴尬地推了一把话筒。
“各位，这块原石虽然不起眼，但表皮纹路有些特殊——”
话还没说完，周围已经有几位老手发出嘲讽的笑声。
陆阳原本也打算继续看下去。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的芯片突然传来刺耳的机械声。
【第二阶段情报激活：】
【1.（坐标：北纬30°16‘，东经09°123'）边境庄园拍卖会，原石中含有价值巨大的翡翠】
芯片的刺激却让陆阳的眉头狠狠拧了一下。
他回头，目光直接锁住周世昌。
“昌哥，信我吗？”
陆阳压低声音。
周世昌神色不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场上的原石。
“不信你，我带你进这里做什么？”
两人都没有多言半句，目光却精准地对上了一瞬间。
周世昌就明白了陆阳的意思。
他举起了手边的牌子。
“一千！”
此话一出，全场哑然。
大家一时间纷纷停下谈笑。
回过头诧异地看向周世昌，像看一头主动把自己送上屠宰场的蠢牲口。
“周老板又来装疯了？这回是哪家的利益关系绑他下场了吧？”
“他怎么就那么爱搞这种没意义的事？”
“说不定还能开出石粉来呢，这得亏他有钱呐！”
众人议论纷纷，脸上的讥讽和漠视让气氛更加凌厉。
拍卖女郎愣了足足三秒，才回过神吞吞吐吐地说了一句。
“呃，一千一次。”
周世昌不理会众人，反而微微上扬的嘴角更凸显了他的狂妄。
陆阳跻身在人群中，不发一言。
他并不是盲目地捧周世昌的场，而是坐等真正的**。
几秒钟后，拍卖女郎似乎确认了无人再竞价，敲下锤。
“成交！”
灰白皮原石被当场送到专属区域。
陆阳也在继续观摩。
毕竟原石的拍卖才过去一半。
他下手的机会还有很多。
正当下一块原石被抬上来的间隔。
陆阳就见吴钦带着刘贵向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陆阳眉头一皱，他确定，吴钦不可能认出自己。
转头看向周世昌，只见对方也注意到了吴钦的动作。
“哈哈哈，周老板好兴致啊，虽说只是一千块钱，可这一千块丢到河里都能溅起一水花，可你这往坑里丢，怕是什么都捞不到啦啊？”
听着吴钦话中的讥讽，周围的人也都饶有兴趣地看了过来。
毕竟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正因为如此，这种有钱人掐架才是最好看的不是？
周世昌明显早就认识吴钦了，他也没有客气。
“呵呵，丢不丢坑里你说了不算，神仙难断寸玉，你怎么就确定我的那块原石里没有玉呢？要是等下真开出来，你可不要眼红啊。”
“眼红？你身边毛头小子就是看石的吧？就这样？毛都没长齐就学人家断玉？周老板，等下你可不要赔得连裤衩子都留在这里！”
随着吴钦的话音落下。
周围立刻爆发出一阵笑声。
有的低头窃笑，有的直接捂着肚子幸灾乐祸。
几位久坐的老手甚至懒得掺和。
像是早就知道周世昌会出丑一般，默默端着酒杯坐山观虎斗。
周世昌却完全不动怒。
仅是淡定地扫了一眼吴钦。
反而抬起手示意工作人员准备解石。
那块灰白皮原石被推进了解石机器。
众人纷纷好奇地起身，围了过来一探究竟。
陆阳依旧保持镇定，可他的手指却悄悄收紧了几分。
“昌哥，我先说个丑话。”
陆阳突然开口，声音虽然轻，却掷地有声。
“要是这块石头开不出好东西，刚才那些人怕是能记你半辈子。”
“别指望还能再博他们一个面子。”
周世昌头都没回，看着那快速旋转的砂轮。
“要是开得出，你也不用多说。”
“待会儿直接拿隔壁包厢那几位的脑袋去数值钱的翡翠有多少。”
陆阳听了，差点笑出了声。
这个周世昌，不愧是做大生意的。
到这种节骨眼上了还能保持不卑不亢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