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核心的光门连通着老槐树的树洞,陈秋生坐在铺满槐花的树根上,借着手心镇魂钱的银光,小心翼翼地展开张玄陵的旧道袍。道袍领口的补丁线脚歪斜,是第三世师娘王清韵临终前用最后力气缝的,而袖口的焦痕,正是张玄陵在悬棺阵为他挡下邪火时留下的。
“啪嗒”,一块冰凉的玉珏从道袍夹层掉落,坠在槐花堆里发出清响。玉珏呈不规则菱形,表面刻着扭曲的魔纹,中央嵌着的咒钱残片泛着黑浆——那是陈秋生第二世棺木上的“黄泉引”咒钱,三百年前本该随棺木入土,此刻却被人用精血黏在玉珏上。
“是黄泉教的‘命魂珏’。”李玄舟的声音突然沙哑,他接过玉珏时,指尖在魔纹上划出血痕,“当年玄陵师哥为了查清祭师魂的来历,曾假意投靠黄泉教,这玉珏……是他用自己的肋骨刻的。”
道袍的血染处突然浮现血字,是张玄陵的笔迹:“秋生,玉珏内藏祭师魂命门,唯有你的血能激活。三百年前的剥皮祭,老夫亲眼看见他们剜下柱子的心脏——”字迹在此处被血渍晕开,显形出玉珏内部的景象:一颗刻满咒文的心脏悬浮在黑雾中,正是第二十三章中被祭师魂寄生的童男心脏。
陈秋生的指尖刚触到玉珏,魔纹突然亮起,在他掌心投射出黄泉核心的立体星图。星图中央的“归寂位”闪烁红光,标注着“祭师魂本体·柱子心脏”,旁边用朱砂写着:“以血为钥,以魂为引,斩念不斩心”。更令他心惊的是,玉珏边缘刻着七道浅痕,正是七代守阵人的道号,张玄陵的“玄陵”二字旁,刻着半朵残莲——那是师娘王清韵的银簪图案。
“师父他……”陈秋生的声音哽咽,突然想起张玄陵临终前塞给他的镇魂钱串,上面少了枚“天枢”钱,此刻正嵌在玉珏的魔纹中央,“当年他卧底黄泉教,不是为了破阵,是为了替我找回被夺走的护魂钱。”
玉珏发出嗡鸣,显形出张玄陵在黄泉教地牢的记忆:老人跪在祭师魂面前,袖口露出被剜去的肋骨伤痕,掌心托着的正是这枚玉珏,而他面前的祭台中央,正是柱子的心脏,上面插着的,是陈秋生第一世用过的人骨刀。
“秋生,别恨黄泉教。”玉珏中突然传出张玄陵的声音,混着地牢的滴水声,“他们也曾是被抢走孩子的父母,是被邪术迷惑的凡人……”声音戛然而止,显形出玉珏最深处的血誓:“若吾徒能破此阵,老夫甘愿魂飞魄散,换三百童男童女往生。”
陈秋生的鲜血滴在玉珏中央,咒钱残片突然崩解,露出底下刻着的初代祖师爷镇魂纹。玉珏的魔纹与他后颈的北斗纹身共鸣,竟在虚空中拼出祭师魂的命门——那是血池底部的青铜祭坛,祭坛中央的凹槽,正好能放入柱子的心脏。
“师叔,我们走。”陈秋生将玉珏收入道袍,人骨刀的雷光第一次显得柔和,“祭师魂的本体,是三百个孩子被扭曲的往生愿,而玉珏,是师父用命为他们留的往生门。”
黄泉核心的黑雾在玉珏光芒中退散,露出前方的青铜祭坛。祭师魂的本体显形为缠绕着黑发的巨蟒,每片鳞甲都映着陈秋生前世的痛苦画面,但蛇首眉心,正是柱子心脏的位置,上面的咒文在玉珏光芒中摇摇欲坠。
“柱子,对不起。”陈秋生突然单膝跪地,人骨刀插入地面,“九世轮回的局,让你等了三百年……”
巨蟒的动作顿住,蛇瞳中映出玉珏里张玄陵的笑脸——那是陈秋生从未见过的温柔笑容,老人掌心躺着枚平安钱,钱面刻着“柱子”二字。下一刻,玉珏发出太阳般的光芒,直接穿透巨蟒眉心,将柱子的心脏从邪术中剥离。
心脏落地的瞬间,黄泉核心的地面浮现出三百个童男童女的名字,每个名字都与玉珏的魔纹相连。陈秋生捡起心脏,发现上面的咒文已被镇魂纹取代,而心脏中央,嵌着的正是师父留给他的最后护魂符。
“秋生,玉珏的魔纹在收汁!”李玄舟指向逐渐透明的玉珏,魔纹化作流光融入陈秋生的道袍,在袖口绣出半朵莲花,与师娘的银簪图案严丝合缝,“玄陵师哥的魂魄碎片,终于归位了。”
道袍上的血渍在此时全部褪去,显形出张玄陵用精血画的镇魂阵,阵眼处正是玉珏的位置。
当第一缕槐树的银光渗入黄泉核心,陈秋生看见,柱子的心脏正在他掌心跳动,每一次搏动都点亮一枚镇魂钱。
玉珏的碎片在道袍上微微发烫,陈秋生望向光门方向,那里的老槐树正在飘落青色槐花,每朵花芯都映着张玄陵的笑脸。他突然想起师父常说的话:“道袍上的血渍,不是伤,是人间给镇魂人的勋章。”
黄泉核心的风掠过他的鬓角,带着槐花的清香。陈秋生站起身,道袍袖口的莲花纹与玉珏残片共鸣,在虚空中划出北斗七星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