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池底部的石台上,《蜀中异闻》古籍表面缠绕着金色锁链,龙息凝成的符文在封面流转,如同活物般警惕地审视着来人。陈秋生伸手触碰锁链,掌心的镇魂钱突然发烫,钱面的纹路与古籍上的符文产生共鸣,锁链应声而碎,扬起一阵带着墨香的金粉。
翻开古籍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干枯的槐树叶,还有半枚刻着“秀儿”的铜钱。李玄舟的符纸在旁自燃,灰烬飘落在书页上,竟组成了青城山的地形图。
“这不是普通的志怪笔记。”李玄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指着扉页上的朱砂批注,“看这里,‘九世轮回,不过是场骗局’,笔迹和初代祖师爷留在血书上的一模一样。”
陈秋生的目光落在第一页的插图上,图中描绘着剥皮祭的场景,却与他记忆中的画面截然不同:祭坛中央的童男并非自愿献祭,而是被锁链束缚;初代祖师爷挥剑剜心时,眼中含泪而非决绝。文字记载更是颠覆认知:“所谓九世容器,实为祭师魂转世的牢笼,每一世的记忆封印,都是为了防止其彻底觉醒。”
“不可能……”陈秋生踉跄后退,撞到身后的青铜罗盘。罗盘突然转动,指针指向古籍某一页,纸页自动翻开,显形出他前八世的画像。每幅画像的眉心都有隐约的咒印,与周明修尸身胸口的纹路如出一辙。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像旁标注着生辰日期,竟与尸解丹上的守阵人道号一一对应。
“秋生,冷静!”李玄舟抓住他颤抖的肩膀,符纸在空中画出镇魂纹,试图压制古籍散发的邪意,“玄陵师哥临终前说‘真相在轮回之外’,或许祖师爷早就知道这一切,才会设下重重机关。”他的目光落在书中夹着的槐树叶上,叶脉间隐约可见细小的血字:“当镇魂剑重铸,九世记忆将化作焚魂之火。”
镇魂剑突然发出悲鸣,剑穗铜钱的光蝶飞向古籍,在某一页上空盘旋。陈秋生凑近查看,发现那是张手绘星图,图中北斗七星的“天枢”位标注着雾隐峰,而“摇光”位对应的,竟是他此刻所在的血池地宫。星图下方写着:“九世轮回的终点,在阴阳颠倒处。”
“阴阳颠倒……”
他猛然转头,发现身后的铜镜碎片正在自动拼接,镜面中映出的,不是他的倒影,而是初代祖师爷被锁链束缚的魂魄。
“吾徒,”祖师爷的虚影透过镜面传来声音,“九世轮回既是囚笼,也是钥匙。尸解丹的真相、祭师魂的本源,都藏在你每一世的死亡瞬间。”虚影的手指向古籍最后一页,那里只有空白的纸页,却在镇魂剑的银光下显形出血字:“当记忆的枷锁崩解,真正的敌人将从你心底苏醒。”
血池突然剧烈震动,被封印的尸解丹纷纷炸裂,黑浆化作人形虚影扑来。陈秋生握紧镇魂剑,却发现剑身上的镇魔纹对这些虚影毫无作用——它们的面容,竟是他前八世的自己。“这些是你被封印的记忆碎片,带着祭师魂的残念。”李玄舟的符纸组成屏障,“必须用《蜀中异闻》的力量,将它们重新封印!”
古籍突然悬浮空中,书页疯狂翻动,每一页都射出金光。陈秋生看见,自己前八世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金光中闪过:第一世被剜心时的剧痛、第三世背着秀儿穿越乱葬岗的雨夜、第八世张玄陵为他挡下致命一击的瞬间……这些记忆不再模糊,而是清晰得可怕,他甚至能感受到当时的心跳与呼吸。
“原来每一世的死亡,都是为了加固祭师魂的封印。”陈秋生的声音带着苦涩,镇魂剑突然发出龙吟,剑穗铜钱化作锁链,将记忆碎片逐一束缚。古籍自动合上,封面上的符文重新排列,组成新的图案——那是初代祖师爷的脸,眼中带着欣慰与悲悯。
当最后一个记忆碎片被封印,血池的震动平息。陈秋生捡起古籍,发现内页多出一幅新的插图:他站在雾隐峰巅,镇魂剑插入地面,整座山峰的镇魂纹与他的龙鳞纹身连成一体。图旁写着:“九世轮回的终局,始于直面真正的自己。”他望向铜镜,镜面中的自己眉心咒印闪烁,而身后,隐约可见祭师魂的轮廓正在凝聚。
“师叔,我们该去雾隐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