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艘铁皮船是父母结婚时所买，听母亲说当时花光了家里的所有积蓄，还借了不少外债，当时还有人笑话他们不自量力。
后来事实证明，购买铁皮船是相当明智的选择，不仅比摇橹的小木船安全，载重也相当出色，没几年就还清家里债务。
如果不是给了二叔三叔不少钱，他们家的日子绝对过得相当舒坦。
船只逐渐远离岸边，刚开始还能看到周围船只的灯光闪烁，随着时间推移也都变成一个个小光点，直至消失不见。
大家都有各自熟悉的海域，不可能扎堆到一起。
“生哥，你之前好像没出过海吧。”二毛看着轻车熟路开船的林海生不禁发问。
“这点事还用学？看看就行。”林海生小装了一下。
“生哥你真聪明，你就应该去考大学，出海是我们这些人干的事。”
“得得，劳动不分高低贵贱，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劳动者是最光荣的人！”
“那你也厉害，我爹说连他出海都不一定能开好船，说是缺乏经验。”
“这话没错，你就安安心心跟我学，过来看。”
林海生不介意把其中诀窍倾囊相授，反正又不是什么大本事，说不定以后二毛也能自己出海打渔。
“记住开船的时候视线要放平，你必须保证自己的两只眼睛时刻警惕观察，另外不要长时间盯着海面，很容易产生眩晕感，尤其是晚上出海最重要的是学会使用灯光……”
林海生教得认真，二毛学的也相当起劲，不一会便停下。
观察四周，林海生前世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这里应该有东西。
没有凭据，纯靠直觉。
“好了，就在这放网。”
他们这艘船采用单船拖网模式，多用有袖拖网，是渔民普遍的捕捞方式。
这种拖网方式可以通过与海底接触拖曳进行，两侧各装配一个网板，下水后网板会在水流的作用下产生扩张力，让脱网自然而然的水平张开，宛如人类张开的两条臂膀，将中间的东西拥入怀中。
一声令下，石拴和铁蛋做好准备，林海生将船只速度放缓。
拖网被人从尾部滑道缓缓放出。
“对，就是这样，铁蛋你往边上靠，小心蹦到你，石拴你和铁蛋各负责一边……开始放曳纲，速度不要太快……对对对，这长度可以，注意，我要开始加速了。”
拖网顺利放出去，一般2，3小时后就可以起网，这段时间他们只能干等着。
海上风景虽好，但看多了自然也会腻，这年头又没有手机可以看直播，大家只能无聊地在船上待着。
这时候的污染还没有那么重，天上星光璀璨，煞是好看。
“生哥。”石拴凑过来。
“有事？”
“那个姑娘到底叫什么名字？”石拴不好意思发问。
“你还真看上人家了？”林海生扭头看去，看到石拴认真点点头。
“得了吧石拴，人家姑娘最后可是坐着小汽车走的，你也知道这年头能坐汽车的可都是大人物，咱们和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根本融不到一块去，何谈喜欢？”
为了让石拴更死心一点，林海生干脆道：“对了，来接那个姑娘的是个年轻人，长得挺白净，我估摸着是对象的可能性很大。”
这话一出，石拴顿时蔫了不少。
也不是林海生非要打击他，而是要把这种苗头及时扼杀在摇篮里，自古以来结婚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两个不同阶层的人非要往一块凑，下场只能是鸡飞蛋打。
梁山伯和祝英台都恩爱了吧？
还不是年纪轻轻就双双殒命。
连命都没有的爱情。
何必呢？
眼看时间差不多，林海生招呼几人准备起网。
众人各司其职，机器轰轰作响，曳纲一点点被收绞，碧绿色的大网开始从海底被拖拽起来吊在距离甲板几十公分的位置上，满满当当，里面各类海鲜清晰可见。
“这网可以，看来有不少好东西。”
二毛笑容满面，上前把口子打开。
“哗啦”一声。
渔网里的东西一股脑全都倾倒在甲板上。
螃蟹，虾，八爪鱼，翘嘴，白条……全都活蹦乱跳在甲板上肆无忌惮发挥着自身的活力，虽然没见到什么昂贵鱼类，但好在数量不少，除了各种海鲜外还有不少杂物，一股脑全都被拖了上来。
“海生，咱们运气不错。”石拴兴致勃勃：“这一网应该能卖个六七十，咱们这趟算是没亏。”
“嗯，勉强可以，抓紧时间收拾，待会再来一网。”
几个大筐整整齐齐摆成一排，众人戴上手套开始挑件归类。
“靠，这是谁的烂鞋。”林海生吐槽一句扔掉。
“海生你看！”
铁蛋兴奋把藏在下面的一个东西给搬了出来。
那是一只脸盆大小的海龟，此刻正伸长脖子，四肢乱抓，俨然一副为了自由努力挣扎的模样。
“这玩意味道挺不错吧。”
铁蛋舔了舔嘴唇，脑海中已经开始想象喝海龟汤的画面。
“就知道吃，放生吧。”
林海生从铁蛋手上接过海龟掂了掂。
好家伙，这只海龟差不多有两百斤，拍了拍它的脑袋，奋力一甩将其扔回海里。
在海边渔民的意识中，海龟是一种长寿吉祥的动物，深受人崇拜，因此人们遇到后一般都会选择放生，迷信一点的渔民甚至还会上香，希望能保佑一切顺顺利利。
大家都是干活的好手，很快东西全都被清理干净。
“事不宜迟，抓紧再来一网碰碰运气。”
渔网重新被放入海里。
瞅准时间又一网被拖上，可惜这次情况让人大失所望，这一网几乎有一半都是海草，剩下的全都是些便宜货，根本不值几个钱。
“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试试？”石拴建议。
“不行，就在这再来一网，咱们刚才可是放生了只海龟，老天爷应该奖励咱们才对，怎么好意思让咱们白忙活一趟呢？”林海生坚持：“再来一网，我有预感，这次肯定有好东西。”
其他人无奈点头答应。
反正这里是林海生说了算，而且有第一网兜底也不会赔本。
很快，第三网准备收起。
众人满眼期待，目光齐刷刷聚集在网上。
伴随着渔网被拖出，二哥林海军兴奋跳脚欢呼：“有货，海生你看见了没，爆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