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焰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顿时整个京城如同白昼，璀璨艳丽的火光顿时映照在每个百姓的脸上，欢笑声铸成了一道道浪潮。
宋婉婉与宋景川一同站在人群里。
“景川，快看！”
她苍白的面色在火光的映射下多了几分鲜活。
“婉婉姐小心。”
宋景川伸手拉住对方的肩膀，避开身边人的靠近。
两日前宋婉婉便上门想要与他一同游览除夕夜景，但是宋景川并未当场应下，而是等待一日后才拒绝了同僚的邀约答应下来。
他低下眸光，闪过一丝恍然。
往些年自己都是同宋枝一起度过除夕夜，自母亲去世后姐弟二人便相依为命。
这是第一次分开。
宋景川有些怅然，他不晓得自己先前在等待什么，只是此时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快乐。
而在远处的茶楼上，剑眉星目威严摄人的男子端起茶杯轻啜，“已经安排好了？”
“回禀王爷，暗地里的人已全部就绪。”
凌二跪在地上。
雍王默不作声，视线在底下喧闹的人群中徘徊，很快锁定了几个影子。
巨大的焰火声中，沙哑深沉的男子声音格外的突出。
他抬起指尖轻点，“这几个人重点观察，莫要太过放肆。”
凌二称事，起身很快离开了茶楼。
这里的位置与宫墙上背道而驰，城墙前一览无余，瞧得清清楚楚。
傅北霆的眸光忽然顿住，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喉咙微动。
潋滟艳丽的女子飘然站在原地，明亮温柔的火光照映在脸颊上，薄薄的轻柔面纱并没有挡住多情的眼眸，细细看去其中却是平静的淡然自若，深不见底。
良久后，茶楼上满身贵气的男子移开了视线。
宋枝站在原地，她心底微动，方才腰腹间似乎坠了一下，令她忍不住伸手触碰。
平坦的小肚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她不再关心这些，抬头目光紧紧地盯着宫墙之上的巨大焰火。
浓烈的火光瞬间绽放在空中，绚丽多彩的盛景引发了无数的赞叹。
在人群窜动中，几人的神色不定。
哈达眼底闪过阴狠，袖口落下一把锋利的尖刀，猛地侧身向身旁的妇女刺去。
温热的血迹如同泉水般迸发，溅到脸颊上的斑斑点点格外骇人。
众人还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他再次抽出尖刀，锋利的刀尖滑过血珠，滴落在石板上，晕染出一道浅浅的涟漪。
哈达面目狰狞，侧身抬手，尖刀瞬间挥出。
还没躲开的男子瞬间人头落地，血迹散开大半，引起无数的尖叫声。
宫门前挤挤攘攘打的百姓没有半点防备，尖刀抬起落下，瞬间夺走了三四条鲜活的生命。
藏在人群中的其他几个蛮子同时大开杀戒，痛哭与尖叫声不绝于耳，血迹散开在人群中央，无数百姓争先恐怕地逃离这里。
惊慌失措的小孩被迫桎梏在大人中，无数的人头攒动，他眼底盛满泪水，尽力识别亲娘的脸，却找不到半点熟悉。
只是袖口带着明显的鲜红。
空中的焰火自上而下接连不断，明亮耀眼的火光点亮了京城的上空，巨大的声响很快成了这天地间唯一的存在，掩盖了无数的纷争。
百姓尽力逃离魔爪的惊恐与尖叫反而为这盛世的焰火添上几分喜庆。
直到哈达衣衫浸满了血迹，他双眼猩红，显然已经杀红了眼，哪怕是跪倒在地苦苦哀求的女子都不曾在意，手起刀落，斩了孩童的脑袋。
宫墙上的朝臣们这时才恍然发现了什么，一名侍郎站的靠外，他惊慌地指着底下骚乱的人群，目光所见之处一个野蛮大汗正砍下晋国百姓的头颅。
他大惊失色，当下便惊叫出声，“蛮子，那里，那里有蛮子！”
“他，他在杀人！”
顿时将大部分朝臣的目光吸引过去，宫墙上瞬间骚乱起来。
一层层地传了上去，很快落入最顶层。
晋元帝心底不愉，他眉头紧皱，面色冷峻，“何事喧哗？”
身后的朝臣皆是战战兢兢。
侍卫很快穿过人群跪倒在地，语速极快，“回禀陛下，宫墙下有蛮子作怪，在大肆屠杀大晋百姓！”
“放肆！”
晋元帝面色暴怒，他一脚踢开面前侍卫，呵斥道，“还快去派人缉拿这些蛮子！”
侍卫忙不迭地点头，慌忙爬起来跑到城墙下召集士兵一同捉拿作乱的蛮子。
晋元帝神色难看，手掌握成拳头落在城墙上，目光紧紧地盯着下面的骚乱动静。
“京兆府尹何在？”
一两鬓斑白，面色苦戚的官员弓着腰走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回禀陛下…”
晋元帝浑浊的目光难得有几分犀利，“为何先前并未觉察有蛮子潜入京城！”
“陛下，这，这…”京兆府尹两股瑟瑟发抖，冷汗直流，“除夕夜前的士兵检查进城，进程的人并不严格。”
“还望陛下，陛下恕罪…”
身后的朝臣跟着跪倒在地，偌大的城楼上落根针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真是一群废物。”
晋元帝怒而挥袖，面色沉重。
跪倒在地的宋海晏与身旁的户部尚书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眼中的凝重之色。
蛮族入侵京城本就是一大坏事，但陛下的表象似乎有些不同。
宋海晏眼睛微眯，他晓得晋元帝真正的愤怒是默不作声的，这种浮于表面的暴怒反而存在表演的痕迹。
况且，他的视线落在战战兢兢的京兆府尹身上，这人最是老奸巨猾，从不接受任何派系的拉拢，怕是只听任于陛下，又怎会犯这等低级错误。
这其中定是有其他原因。
底下的百姓骚乱不止，哈达很快便察觉到有侍卫靠近，他眉头紧皱，用力地吹了个口哨，呼唤周围的兄弟们撤退。
他拿下性子侧耳倾听，却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回应，心下暗道不好，莫不是被发现了。
他快速地扔掉尖刀，上面的糊着一层厚厚的血迹，刀尖隐约有些发钝。
不晓得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