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秋霜就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视线憋不住地往马车里瞧。
“你家小姐出门时是否穿的这身?”
宋海晏忽然开口询问,目光盯着秋霜带着几分凛冽。
秋霜一愣,这才将注意力放在衣衫上,她摇摇头,似乎意识到什么,有些瑟缩。
“不是。”
宋海晏神色阴沉,他招手让婢女将人带回府上。
身后几人也都明白了老爷的用意,郑姨娘上前两步,想要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却被宋海晏瞥了一眼,其中的凛冽与警告格外的刺眼。
显然他晓得这个枕边人想要说些什么,但当下宋枝在外的名头代表着宋府,先前郑姨娘如何小打小闹,他都不曾放在眼底。
而当下若是府上有人故意出些幺蛾子,他自然是不会放过对方。
——
雍王府。
凌九跪倒在地,“回禀王爷,宋枝小姐已送回府中。”
傅北霆点头,他眸光落在旁边的凌二身上,语气平静,“人跟丢了?”
凌二跪倒在地,冷汗直流,“回禀王爷,属下罪该万死,此蛮子很熟悉京城走向,一时不察,让人逃了。”
头顶时时并未传来反应,良久后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下去领罚。”
“该问的都问出来,将人扔到京兆府门口。”
傅北霆站在窗前,望着深色明亮的夜空,眸色幽深。
次日。
宋枝睁开眼睛,头顶的帷帐格外的熟悉,她有些怔然。
守在旁边的秋霜见小姐醒过来,连忙凑过来。
宋枝坐直身子,勉强喝了几口水润润喉咙,牵动着脖颈间的伤口隐隐作痛。
她抬头敲了敲窗外高高挂起的太阳,揉揉眉心,莫非昨日是那人将自己送回来的。
昨日对方似乎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
“什么时辰了?”
秋霜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米粥,“小姐,已经辰时了。”
宋枝随意咽下几口便没有兴致,询问其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晚小姐忽然出现在宋府门口,”她神色担忧,“当时只有一辆马车,连车夫都不曾见到。”
说着她满脸愧疚,“小姐,都是秋霜的错,若不是昨晚奴婢非要同小姐去看焰火,也不会有这种事情的发生。”
宋枝摇摇头,她不怪秋霜,若是真的需要迁怒,宋婉婉比其他人更有资格。
“对了小姐,”秋霜忽然想到什么,她转身从梳妆台上拿下一个精致的小瓶子,里面传来浓浓的药香,“这是昨日从小姐荷包里找到的。”
宋枝伸手接过,仅仅从外观上就能看出药膏的价值,大概是昨日那人留下的,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脖颈的伤口,仅仅一夜的时间便已经结痂,足以见得用料的珍贵。
她眸光微动,白净纤细的指尖压在药瓶上露出些许的红痕,重新将药瓶递给秋霜。
“留下吧。”
——
今日的早朝格外的隆重。
大臣们跪倒在地,脑袋深深地伏在地面上,大气不敢多出,生怕引起上位者的不满。
晋元帝面色阴沉,他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砸在京兆府尹的额头,顿时鲜血涌注。
“看来朕真是养了群废物!”
“连蛮子进了京城都不知道,还杀了大晋众多百姓,朕真是杀了你为他们偿命都不为过。”
京兆府尹冷汗直流,根本不敢为自己求情,这种事情能够勉强留个全尸不祸及族人就不错了。
其余的臣子也是战战兢兢,场面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见。
三皇子守在一侧,昨日的搜查终究没有得到结果,只是子时有人将最后一个蛮子五花大绑送到了局里,否则此事更没有办法和父皇交差。
他眉头紧皱,身旁的太子冷笑出声,以为随随便便接下差事就能赢得父皇的青睐吗,真是异想天开。
他缕缕衣袖,据探子所知,昨日逮捕北疆蛮子时,对方手中可是挟持了宋家嫡女,三皇子的未婚妻。
整整消失了两个时辰才将人找回来,中间若是发生点什么,谁又知道呢。
再者他可是听闻,傅秉泽本来有机会当场拿下蛮子,就因为冻了恻隐之心才导致人跑掉了,这可是个重要的把柄。
至于最后一个躲起来的家伙,说白了他并不关心对方有没有杀人,只要是蛮子人没捉到,那就是渎职。
太子冷笑一声,至于那些死掉的百姓,自是有他们的价值。
夺嫡之事向来残忍。
上位的晋元帝冷哼一声,“现在情况如何?”
羽林军统领跪在地上,“回禀陛下,蛮子已全部逮捕,只是京城里还剩一人余党,现已,已逃之夭夭。”
晋元帝神色更加阴沉,“逃了?”
“朕让你去找,你竟然跟朕说跑了?”
羽林军统领脊背发凉,“陛下,听闻此人一副大晋国面孔,钻入百姓家中便难以搜查,极为狡猾。”
“现已展开了全程禁严,臣很快便能将此人逮捕归案。”
晋元帝站起身,猛烈的暴怒被积压在冷静下,就像是一潭沉寂的水湾,深不见底的甬道,埋葬着数不清的骸骨。
“那些蛮子意欲何为?”
羽林军语气多了些忐忑,“北疆冬日难熬,大雪漫天,北鲜卑内部升起叛乱,而其中似乎有大晋的手笔。”
“破多罗可汗不满便命人来京城制造混乱,以示威胁。”
“大晋的手笔?”
晋元帝眼睛微眯,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底下几人,神色不明。
“众臣如何看待这件事?”
大臣们相互瞧瞧,彼此间眉眼动作,不乏有些装作惊讶的表现。
丞相曹禺安安定定地站在原地,似乎对此事半点都不知情。
宋海晏与身旁的礼部尚书相互对视一眼,皆瞧见了骇然的情绪。
这件事的走向不对劲,为官多年,彼此之间自是有番了解,连毅绝对不是主动挑衅的性子,前些日子还多次上书申请军资开销,定然腾不出手掺和鲜卑族夺嫡。
那必定是朝中之人。
但谁敢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伸这个手呢。
仅仅是随意想想,礼部尚书就觉得寒毛耸立,那可是挑起两国纷争的大事,担着数条人命啊。
九个脑袋都不够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