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北霆面色苍白，重重地咳嗽两声，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暗卫传来的消息落在案牍上。
“人在何处？”
凌二最初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回道，“回禀主子，宋枝小姐此时被关押在大理寺。”
傅北霆眸光微深，“祭天何时开始？”
他的声音低哑，轻飘飘地落地不晓得是虚弱的身体还是复杂的情绪。
“回禀主子，皇帝下旨三日后。”
凌二瞧着主子面色凝重的模样，心里也有些难过，宋枝小姐是个很好的人。
“主子，要…劫狱吗？”
傅北霆没有回应。
旁边的凌一跪倒在地，神色添了几分焦急，“主子，万万不可，如若此时出手必然会暴露势力，坏了主子的大计。”
傅北霆抬眸，思索良久。
“派人联系凌七，狱里还有其它的死囚。”
雍王的暗卫中属凌七的人皮伪装最精湛，显然王爷是想借此悄无声息地用其他死囚换下宋枝小姐。
凌一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只是王爷的目光看过来，他不甘心地闭上了嘴。
整个京城里谣言四起。
宋婉婉坐在梳妆台前，神色诧异兴奋中添了几分害怕，她没想到短短数天里宋枝竟然就要死掉了，还是以那样恐怖离奇的死法。
祭天。
她有些兴奋，只要宋枝死掉，自己就是宋府唯一的小姐，没有人再去嘲笑妾生子身份的卑微。
郑姨娘走进屋里，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瞧着自己的亲生女儿。
“不要在你父亲面前露出这幅模样。”
宋婉婉这才发现母亲的到来，瞧着对方的担忧，她有些不服气。
“娘，宋枝就要死掉了，以后你就是宋府真正的主母，这不好吗？”
郑姨娘心底微微叹气，即使京城的羽林卫已经撤去，但是京城里已经没有几家敢在这个关头与宋府交好。
显然宋府受到了来自晋元帝的质疑，往日的地位光辉也迎来极大的挑战。
郑姨娘此时并不关心宋枝会如何，宋海晏能否保住自己的官位才是最重要的。
她松了一口气，最起码对方做了一个正确的选择。
“藏起你的情绪。”
——
秦淮景隔着很远听到远处地牢门口传来的吵闹声，似乎有几分熟悉。
漫天的大雪中，夏荷拿着篮子不断哀求狱卒让自己进去。
显然即使是跪下也没有任何效果。
秦淮景眉头微皱，他晓得当今圣上的决议与气中深深的不甘，身为一个武将，唇亡齿寒的悲痛让他感到深深的无奈。
远在南蛮身为大将军的爷爷叹气后更是不要让他参与此事。
他忽然想起了曾经老大夫提起的话，更是多了几分不忍。
事情发展到现在，连老将军仍然没有半点出征北疆的服软，显然他在宋枝与士兵之间选择了后者。
“让她进去。”
秦淮景站在身后，眸光深邃，“出了事本官会负责。”
狱卒有些犹豫，若是人质真的逃掉，对他来说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秦淮景从怀里掏出碎银递给狱卒。
“放心，今日之事不会告诉别人。”
狱卒想到家中瑟瑟发抖的妻女一咬牙接过了银子，检查篮子的饭食后将人放了进去。
“感谢大人的帮助。”
夏荷跪倒在地，狠狠地磕了几个头。
“无事。”秦淮景摆手，“进去吧。”
夏荷点头，赶紧走了进去。
“小姐，小姐，”
宋枝隐约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抬起脑袋，焦急地瞧向门口，“你怎么进来了，快离开这里。”
夏荷眼底满是泪水，她随意地抹了一把，“小姐，我来送点吃的，你要照顾好自己。”
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小姐就被逮捕入狱，甚至迎接祭天的死亡。
小姐临走前丝毫没有意外，还嘱托自己将先前的事情做好，甚至将奴契还给了几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将所有的吃食摆放在跟前。
宋枝似乎察觉场内还有另外一人，抬头看去略微诧异。
自己似乎从未见过对方。
瞧着那双潋滟眸光中的清丽冷静，没有半点怨怼，秦淮景有些讶然与不解，他瞧向夏荷，声音冷冽，“你只有一盏茶的时辰。”
两人并没有任何交情。
宋枝不晓得此人为何会帮自己，她垂下头，夏荷送来的东西里有一碗汤。
在寒冷的牢狱里散发着温热的气息，显然被保护得很好。
她手指微动，下意识地想要捂住小腹却停住了。
秦淮景注意到这个动作，眸光微闪，没有出声。
“小姐，这里面还好吗？”
夏荷声音中夹杂着呜咽，很快止住了话，显然意识到了自己询问没有任何意义。
“还好。”宋枝很温柔地回应，端过饭菜随意吃了几口，温热的味道很快平息了腰腹间的冷意。
主仆二人的小声交谈似乎完全交换了身份，仿佛宋枝并没有处于牢狱，而是在家中随意安慰伤心的婢女。
“时辰到了。”秦淮景忽然开口打断两人。
宋枝向他点头，手掌摸在夏荷的脑袋，“回去吧，好好生活。”
夏荷不停地回头，最后消失在尽头。
宋枝靠在墙壁一角，掌心下意识地扶在小腹，在脑袋里下意识地询问，“系统，你会保护好我的孩子吧。”
系统有些不忍心，机械声急促几分，[当然，只要走完祭天的剧情后，你就能够彻底解放了。]
[看在你的表现还不错的份上，孩子就帮你保下了。]
“谢谢你，系统。”
宋枝松了一口气。
——
“世子，世子！”
“妖女要死…祭天了！”底下的小厮冲进屋里。
程星和随意地瞧着话本，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自己一直被母亲锁在院里，即使是除夕夜里都没有出门。
近几日大雪纷纷，长公主觉得有些古怪，便下令让整个府邸都老实些，不出门的小厮也断开了与外界的联系，错过了很多的消息。
“什么妖女？”
“就是…就是宋枝小姐。”小厮气喘吁吁，神色惊异，“此次雪灾便是由她召来的，陛下已经下令将其焚毁祭天。”
程星和猛地坐直身子，眉头紧皱瞬间骂道，“简直是大放厥词！”
他根本不相信。
如果宋枝真的妖女，恐怕第一个死的人就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