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昨天夜里。
墨玄夜去护国公府,探病是假。
跟宋凝霜你侬我侬,才是真的吧?
一道痕迹,险些击碎了宋凝昭的伪装。
生怕墨玄夜意识到了她的失态。
故意扶着额头,双眼微眯,微微一晃。
墨玄夜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昭昭,你怎么了?”
宋凝昭摇头。
“没事,我只是还是有些头晕。”
“我这便带你回去休息。”
宋凝昭重新开始审视墨玄夜这个人。
他的领地意识很强,在她的世界里。
墨玄夜没有安全感。
所以,在他明明知道,现代有更好的医疗条件的情况下,还是会选择,将宋凝昭带回古代。
宋凝昭强忍着恶心,任由墨玄夜将她打横抱起。
重新回到了乾坤殿内。
反正,宋凝昭已经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快。
她就可以彻底地,离开那个令她窒息的地方了!
宋凝昭被墨玄夜重新安置在了崭新的龙榻上。
墨玄夜献宝似的,命人抬进来两口半人高的箱子。
箱子被人打开。
满满两箱子珍珠,颗颗大而饱满。
各种颜色都有,每一颗拿出来,都是珍珠中的翘楚。
“我知道你因为珠珠和雾霭的事情闷闷不乐,所以,我特意命人,将整个大庆最好的珍珠,全部寻来,送给你,昭昭,你可开心?”
宋凝昭从没有一次性见过这么多的珍珠。
她难掩心中的开心,“阿夜,你对我这么好,我该拿什么报答你呢?”
墨玄夜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你亲我一下,便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宋凝昭笑着,将软嫩的唇,轻轻地贴了贴他的面颊。
恶心至极!
宋凝昭依旧在笑。
可她的笑意,究竟有几分能够透进眼底,墨玄夜看不清,唯有宋凝昭自己知道。
一分也没有。
能够在一时间拿出这么多品相极佳的珍珠。
普天之下,唯有南岛秦家。
文妃的外祖,也就是墨玄悠的曾外祖家。
秦老爷子去世之后,如今,秦家的当家人,名为秦稷。
是文妃的舅舅。
墨玄夜大张旗鼓地为宋凝昭搜罗珍珠。
既然找到了秦家人的头上。
那么,墨玄悠自然也会知道。
宋凝昭只希望,燕臣能够准时,将消息带给墨玄悠。
如今的暗线,支离破碎。
一大批高手殒命。
剩下的那些人,不能轻易地暴露于人前。
他们必须隐姓埋名,做一颗深深扎进泥土里的钉子。
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可以轻举妄动。
只需要等她,拿到钥匙!
等她成功地拿到两把钥匙,她和墨玄夜便能一刀两断,再无瓜葛。
宋凝昭下了床,蹲在那几口大箱子面前,一颗一颗,抚摸着莹润的珍珠。
有白色、有黄的、有粉的、有紫的。
各种颜色,交织成一片温润的星空。
美不胜收。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给了她一刀之后,又及时带她就医,便能当做那一刀没有捅过吗?
并不能。
宋凝昭默念。
“珠珠也喜欢珍珠,这个名字,还是她自己取的。”
墨玄夜站在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宋凝昭瘦弱的脊背。
“我已经下令,将珠珠厚葬,她九泉之下,会安息的。”
会吗?
肯定不会。
宋凝昭一点儿也不相信墨玄夜说的话。
但她的嘴上却应道:“是啊,我得好好活着,每天都活得开心,才能让她安心。”
宋凝昭合拢了珍珠的盖子。
她抬头,对上墨玄夜的脸。
“阿夜,我真的不能回家吗?”
她想要回到护国公府。
曾经令她无比向往的皇宫,成了禁锢她的牢笼。
没有了钥匙,祖宅也不再是她可以随意进出躲避的港湾。
一夕之间,她好像只剩下护国公府了。
宋凝昭何曾向墨玄夜流露过这样的表情?
乖巧,无辜,失去的尖锐的刺,没有了从容的冷静,隐约带着几分女儿家的撒娇。
一口一个‘阿夜’,将墨玄夜的心,都要叫化了!
墨玄夜承认。
他极为享受这样的宋凝昭。
她对他的依赖更甚从前,让他虚荣心爆棚。
神女又如何?
不是一样变成了他的掌中物么?
可,还是不行。
护国公府,她暂时不能回去。
墨玄夜蹲下身子,与宋凝昭视线平齐。
他格外的耐心。
“昭昭,听话,等你把身体养好,我自然会送你回去的。”
他态度亲昵,一如往昔。
“更何况,无量山庄的人,刺杀你的任务失败,他们肯定卷土重来,你待在皇宫,才是最安全的。”
墨玄夜字字句句都在为宋凝昭着想。
就好像,宋凝昭执意想要回家,就是她不懂事一样。
“昭昭,我都是为了你好啊!”
宋凝昭知道,她不能再坚持下去。
如果她坚持要回护国公府,依照墨玄夜的性格,他肯定会再次怀疑她的失忆,究竟是真是假。
宋凝昭有些失落。
“好吧!那我就乖乖待在这里,我累了,想要休息,你让她们都退下吧,房间里有人,我总是睡不安稳。”
墨玄夜大手一挥。
所有宫人鱼贯而退。
“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陪你用膳?”
“好。”
整个乾坤殿,除了宋凝昭,再也没有其他人在。
当然。
这只是表面而已。
宋凝昭看着放在桌面上包。
那里面的东西,应该被人检查了不止三遍。
但是,没有人能够发现异常。
太医只能用银针试毒。
普通的化妆品,当然无毒。
真正有毒的,是体温计。
可是体温计,里面的水银,银针根本刺不进去。
偏巧。
墨玄夜认得体温计。
有一回,墨玄夜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退。
宋凝昭拿着体温计,水银体温计,时不时地给他测量体温。
他并不知道体温计里面的成分。
对体温计,墨玄夜不会想太多。
他只会觉得,宋凝昭夜里才发了高热,高热容易反复,她带上体温计,只是以备不时之需。
宋凝昭将包包里面的护肤品,一件一件地摆到了梳妆台上。
最后,她拿出了那根体温计。
甩了甩,夹在腋下。
忙完了这些,她才夹着胳膊,躺回了**。
宋凝昭猜测得没错。
她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事无巨细的,实时传送到墨玄夜的耳中。
包括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
乾坤殿内,表面上看,并没有人。
实际上,到处都是眼睛。
这里,就像是一座毫无隐私的玻璃房子。
住在里面的宋凝昭,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宋凝昭收不到外面的消息。
贴身伺候她的那些人,就连雾凇,都不敢再多嘴一句。
飞云和飞花的死状太过于惨烈。
给所有的人,心中都敲起了一道警钟。
量完了体温。
宋凝昭顺势将体温计放在了枕头边。
她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墨玄夜也一直都没有回来。
他明明说会陪她用饭。
可是,宋凝昭一直等到了日暮西沉。
直到她的将晚饭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墨玄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乾坤殿内。
他的脸色并不好。
“昭昭,物资被人劫走了!”
“什么?”
宋凝昭大惊失色。
“什么时候?”
她忽然反应过来,问到:“不对啊,物资不是还在我的仓库吗?什么时候运走的?”
墨玄夜抱着她,闷闷地说道:“你忘了,三天前,你跟我一起去的军机营,将物资运出去的。”
宋凝昭无措地摇头。
“我……不记得的了!”
“不记得也没事,昭昭,物资丢失,西北的战士们,如何能够熬过这场战役?那可是成千上万的黎明百姓,还有我大庆数万赤胆忠心的英勇儿郎啊!”
西北那边十万火急的鸡毛信,一封接着一封传来。
原本他以为,有墨玄悠亲自押运物资,还有一万精兵保驾护航。
即便没有暗线的人暗中保护,也一定会万无一失。
谁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墨玄悠那个没用的废物。
枉费他一番苦心筹谋。
那个家伙,除了吃喝玩乐之外,一无是处。
简直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
他怎么会相信宋凝昭的话?
让那个酒囊饭袋当主帅?
西北一旦被北胡攻陷。
整个西北,便会被北胡吞噬。
再想夺回来,便难于上青天。
“押运粮草的主帅是谁?”
宋凝昭问到。
墨玄夜:“……”
他咬牙。
“墨玄悠!”
宋凝昭略显浮夸。
“天呐,阿夜,你怎么能用他呢?他从小到大,除了将整个上京城的秦楼楚馆倒背如流之外,还做成过什么事情?”
墨玄夜:“……”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
这个人,还是你推荐给我的呢!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现在最要紧的是,再重新筹集一批物资,迅速运到西北。”
“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宋凝昭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些物资,都是我提前半个月订货,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再说了,万一再次被人劫走,那该如何是好?”
墨玄夜眸色幽深。
他忽然伸手,掐住了宋凝昭的脖子。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墨玄夜眯起了眼睛。
“宋凝昭,你根本就没有失忆!”
他肯定。
“这件事情,是你个墨玄悠那个浑蛋,事先串通好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