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仍旧呆呆地望着河面,从冷凝的话中,我听不出她是否别有深意。
自这段时间卷入商海的漩涡以来,我几乎一直处在复杂的丝线之下,从最初想要扳掉卓越的私欲与凌净不谋而合,再到后面不断周折于两个姐妹的公司之中。
我像是一块浮萍,被海浪推着走。
“都行,随你们吧。”
借着冷风,我随意说道。
“你不要觉得我是在利用你的价值。”
却在此时,冷凝的语气突然郑重起来,下一刻,目光便与我对视在一起。
“难道不是吗?”
我有些自嘲地笑道。
“舅舅很看好你的业务能力,豆蔻未来需要上市,除了大量资金外,还需要一些有能力的人才能发展起来。”
冷凝的话语中似乎带着一丝真诚,但我却再次笑了出来:
“因为,你现在是豆蔻最大的持股人,是吗?”
随着我一语抛出,冷凝逐渐有些沉默,或许她并未想到,我在电脑上替她解冻操作的过程中,那个突然弹出的窗口中已标识了她全部的信息。
然而意外的,冷凝却点了点头,随即道:
“是这样,但这并非利用,因为我只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所以,就由我来充当做你们的棋子,是吗?”
“我只是不想输给她。”
冷凝突然站起身,随后蹲在我的身前,河面的微风将那团团发丝吹散,她的目光中竟出现了罕见的请求感。
下一刻,她竟将那双纤细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你和冷凊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纠葛,但是你已经全然知道我和她的矛盾不可调和,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份解冻的股权资产,实际上并没有备案。”
冷凝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到昨天的记忆中,因为就在当时,那个突然出现的弹窗正像是一个预谋。
因为就在那个操作完成之后,凌净发来了一条消息。
“没有备案,那就意味着不合法,是吗?”
我逐渐冷静下来,此刻我终于才明白此前凌净那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因为在无形的操作之中,我成了她促成这笔非法交易的暗中推手。
“确实没有走程序,因为这笔股权当时给我的时候我并未成年,那时的陆海证券还是爸爸在操持,留的是我的名字,只不过后来他离世太过突然,落到了冷凊手中。”
“所以名义上还是你的,但如果以后要动用,就算违法。”
我细细分析着,冷凝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这些年豆蔻一直没有上市,其实很大的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权益和股东身份一直对不上,未来,这也是最大的阻碍。”
冷凝继续看着我,眼神变得十分诚恳:
“现在,你已经解决了秋晨失踪的悬念,我希望你能够帮我。”
我端详着身前这个曾经冷如冰山的女人,现在的她,那张清冷的面庞上罕见露出了一份柔弱,这似乎并不像是伪装。
塞纳河畔的夜空已经逐渐黑掉,只留下不远处凯旋门的灯光点点闪烁。
“回国再说吧。”
......
接下来的两天,我在巴黎和冷凝呆了两天,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的地方,诸多陌生的事情都需要她带着我去完成。
而我也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多学一门语言的重要性,这几天的相处中我方才知晓冷凝从小便在巴黎长大,她的所见所闻早已超越我自身局限的阅历。
我原本打算在临走前再去见秋晨最后一面,但当我再次回到那个房间时,却被房东告知她这几天已经离开了巴黎。
对于这个答案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接受,秋晨的逃避表明了她想要与我彻底切断的决心,这也预示着我们的感情在这两个月的跌宕起伏中走向了终局。
但唯一令我意外的是,在那铁门的把手上,原本散落一地的手链竟再次被串好了。
离开巴黎后,我和冷凝重新订好了回国的机票,中途在上海转机呆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才返回了成都。
随着十二月的到来,这边已经下起了雪。
这是我印象中成都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往年的深秋一过,直到冬至才会偶尔见到雪花,但今年却来得有些过早了。
我继续在豆蔻和陆海担任着两个职位,对于冷凝的那晚的请求我并未急着答应,因为我明白就算自己有心,现在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而就在我回来之后,陆海证券董事长的电脑上,已经有诸多的权限被重新上了锁。
由此我更加断定,那份被放出去的私募股权基金,是凌净有意所为。
现如今,冷凝手头的那份股权就像正在一个爬山的人刚到山腰,既难以快速地登上山顶,也很难返回原路,而这随时会迎来凌净的反扑。
然而这个人,我已经有好几天没再联系过,想起她那天精神撕裂的模样,我的记忆再次浮现出那张诊断书上的文字。
她的病情,让我无法看到这个女人的真实模样,因为在那过去的三个月中我并没有感受到她情绪上的不正常——除了身体上的狂欢。
而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冷凝出现后的时间点。
这周的最后一天,我参加了豆蔻的月初会议,根据公司的决定,冷凝的那个短剧项目将在周一的时候开拍,公司将会投入大量的资金来进行拍摄,只要能够达到预期的效果,将会为豆蔻的进一步发展继续铺路。
结束会议后,我回到住处,却在开门时发现,一个熟悉的物件正卡在门框中。
是凌净曾经用过的丝袜。
而我也意识到,消失许久不见的她,应该又要出现了。
果真,当我打开房门后,一个穿着半露的女人正趴在沙发上,正将发丝撩到耳后一脸笑意地看着我。
“嗨,又见面了,宝贝儿。”
我漠然地注视着她,心中却已然十分平静,只冷冷地告诫道:
“以后把钥匙还给我,不要再来了。”
然而随着我话音落地,她原本的笑容逐渐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轻蔑的神情:
“那你收藏我的丝袜碎片,是怎么回事?莫非是你的怪癖?”
“我今天就会扔掉。”
说罢,我便一把将门框上的东西扯成一团,随手便准备扔进垃圾袋里,却不料那女人竟直接来到我的身前一把抓住不肯松开。
随后她那如灵狐般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脸上,我下意识地想要闪躲,她却直接道:
“这有一份对赌协议,和你亲手解冻的那笔资产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