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缓缓倒下的冷凝,我的大脑猛然间一片空白。
扔瓶子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精神和情绪有些撕裂的凌净,直到那裂开的一个碎片弹到我的脚下,我方才缓过神来。
法务部的三个同事早已被当前的场景吓得有些慌乱,我想要上前扶起冷凝,却不想秋晨仍旧死死地拽住我的双腿。
“我和她,今天你只能选一个。”
她的眼中充满了倔强,那份回答将我束在原地,冷凝想要支撑着从地上爬起,却没有半点的力气。
“先救人!”
我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当机立断对着那法务部的同事喊道,我的声音很大,他们终于反应过来,随即将冷凝从地上扶起。
“如果她死了,我大不了偿命就是。”
然而面对这个现状,凌净却依然没有任何的心疼,对于这个曾经有过短暂亲情的妹妹眼中充满了嘲讽。
从她嘶哑的声音中,我能够感觉到她此刻的精神已经不正常。
法务部的三人将冷凝抱至门口,我想要跟上前去,秋晨却死死地拽住我的身体不让我挪动半分,随即抛出了一句令我绝望的话:
“她,或者我肚子里的孩子,你只能选一个。”
复杂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我想要迈开步子,却发现根本挪动不了半分,而这却并不是因为秋晨的力气。
正午的太阳从窗户中落进,照在了秋晨的睫毛上,而后再次透过她睫毛上那滴晶莹的泪珠,散射进了地面的那一滩血迹。
我痛苦地闭上了双眼,终究还是挣开了秋晨的手:
“让开!”
而后挪着艰难的步子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救护车的声音已经在庄园门口响起,背后传来的是凌净那讽刺而诛心的话:
“看到了吗,她根本不爱你。”
我忘了自己是怎么上的救护车和冷凝一起去的医院,但在这整个过程中,大脑是恍惚的。
看着被护士不断擦拭着血迹的冷凝,我的思绪已经混乱如麻。
脑海中、冷凝流血的样子、秋晨绝望的挽留、凌净的讥讽声全部汇聚一团,直到我疯狂地朝自己脸上扇去一巴掌,才逐渐清醒过来。
凌净,是一个疯狂而又分裂的女人,我始终都知道。
却在今天忘记了那份曾经的教训。
直到将冷凝送进ICU,我的心依然在剧烈跳动着,此时那份对赌协议是输还是赢似乎已经变得不再重要。
随着法务部的同事离去,冰冷的走廊中便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不知过了多久,医生才从里走了出来。
“还好送得及时,虽然颅骨碎裂,但好在未伤及大脑,否则就是植物人。”
医生留给我的话,终于让我一直跳动的心脏逐渐平复下来,然而没等我完全恢复情绪,手机震动声却几乎在同一时刻响起。
是immaculate的电话。
“你要是不回来的话,我保证你再也见不到秋晨。”
凌净冰冷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哀求和挽留,只像是下达了一条无情的通知。
“你到底还要将多少无辜的人卷入你们姐妹之间这无休止的争斗!”
我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嗓音已经冷得发寒,只想将凌净彻底撕碎,那三个月前买醉的冲动,最终促成了今天的恶果。
“你们赢了,对赌算冷凝成功,前提是只要她还能醒过来。”
......
庄园的大厅内,那一滩地上的鲜血已经凝固,散发出淡淡的腥味,凌净仍然背对着坐在屏风后面,却没有了秋晨的身影。
“她呢?”
我直扑到凌净身前,不受控制地卡住了她的脖子。
“这次,不是我逼的,是你自己没有选择她。”
凌净没有挣扎,声音却越来越微弱,似乎不再想反抗。
“她哪去了!你告诉我!”
我再次用尽全力将那毫无保留的怒气和怨气,汇聚到手掌上,直到一声剧烈的闷响传遍了整个大厅。
这一次,我丝毫没有留手。
一个鲜红的巴掌印从她那漂亮的脸蛋上显现出来,口鼻处,紫色的鲜血已经渗透出来,顺着下颌流下,滴进了她丰满的内衣轮廓中。
然而凌净却像是没有没有感受到疼痛一般,露出了那饱受虐待的笑容。
这个画面,我无比熟悉。
“你再打我一巴掌,我就告诉你!”
随着她话音落下,我的怒火再次升腾,缓缓抬起那已经发麻的手掌。
但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还是让我忍住了,对于这个畸形而又变态的女人,纵使她有这反常的需求,心中的那股人性却让我无从下手。
我缓缓将另一只手从她的脖子上挪开,而后,不断地在庄园的房间内寻找着秋晨的痕迹,直到我找遍了所有的屋子,也没有寻到那个身影。
“不要找了,她已经走了!”
“到底去哪儿了?”
“她曾对我说过,这次回国是为了见证你的选择,上一次她赌输了,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依然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凌净的声音在空旷的房屋中响起,她的话在这一刻仿佛定格住了我的灵魂。
“不过你放心,如果她不愿意给你生下这个孩子,我也可以,因为对于冷家来说只需要一个男人继承基因就行。”
“你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的拳头想要再次捏紧,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折磨到你,精疲力尽为止。”
凌净的声音在整个庄园的大厅内放声尖叫,我终究还是没有忍受住她这癫狂而撕裂的模样,逃离了出去。
......
成都的郊外,阴雨绵绵,这是四川盆地的第一场春雨。
绵绵的寒意中,我独自一人行走着,任由雨水打湿我的全身,灵魂在这一刻像是陷入了一滩淤泥中,难以挪动。
秋晨再次消失了,这一次,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数月前的那份对赌协议,走向了终局,但这个结果并没有赢家,冷凝躺在了冰冷的IUC病房中,我再次失去了那个两次为我怀上孩子的女人。
豆蔻传媒的命运保了下来,但陆海证券似乎也并不是输家,我见证了这个结果,却只能像罪人一般活着。
接下来的每个夜晚,我的记忆中都会回想起,秋晨嘴里那句是孩子还是冷凝只能选一个的场景,不断在梦中持续,迎来各种五花八门的结局。
有时的梦里,秋晨已经将孩子生下,和我一起陪伴着他玩耍;有时,她的身体上沾满了鲜血,陌生的电话打来时说她已经堕胎。
还有的时候,是国外的一则新闻,说她选择了跳海自尽。
但现实中,我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几天后,冷凝终于从ICU中苏醒了,正由医生说的一样,她并没有伤及大脑,而就在她醒来的那一天,一封陌生的信寄到了医院的病房。
凌净履行了对赌协议的承诺,将那份73%未备案的私募股权基金进行了完整的工商登记,过户给了冷凝。
至此,豆蔻牢牢掌握在了她的手中。
我不知道凌净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对于这个不正常的女人,我不想再做过多无用的猜测,因为过往的经验告诉我,深究的结果不过是一场徒劳。
豆蔻的短剧系列视频,依然在网络上不断播放着,但由于之前传出的新闻,播放量日渐下降,短剧原本不错的口碑,出现了一边倒的反转。
网友们声援着秋晨,企图弄清这背后豪门恩怨的纠葛,也不再相信表象的剧情。
通过这个视频的细枝末节,有人扒出了这背后的全部事情,网上开始流传着陈静璇当年插足冷行陆婚姻的黑料,以及原配妻子凌海露因此而气逝的过程。
也有新闻说,陈静璇与冷行陆原本是青梅竹马,是凌海露掐断了这份属于豆蔻年华的爱情。
还有的论坛中提到了秋晨的母亲原本是凌海露的表妹。
总之,在这片众说纷纭的巨大舆论汪洋里,我分不清哪条消息才是真实的,只唯独第一次知晓了凌净母亲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