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王娟的指尖触碰到了硬物。不是石头，是那种带着点韧性的感觉。
王娟心跳加速，她更加小心地扒开周围的土，借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看到了几截深褐色的、形状不规则的东西，看起来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
“就是这个！”
王娟心中狂喜，也来不及细看，这黑灯瞎火的，她也看不真切。
但她认定了，这肯定就是刘国军藏起来的宝贝！
王娟生怕被人发现，也顾不上别的，双手齐上，把土里的那几截根须一股脑地全扒拉了出来，胡乱地塞进自己带来的布袋里。
得手之后，王娟不敢停留，她慌忙地将挖开的土坑随意扒拉了两下，简单掩盖了一下痕迹，然后飞快地窜出了刘国军家的院子。
院子里，只留下一个被胡乱扒开又掩盖的土坑，和屋里若隐若现的、暧昧不明的声响。
直到深夜。
刘国军和赵芳两人都累坏了，此刻都睡得格外沉。
“轰隆——”
突然一声闷雷在遥远的天际炸开。
屋内的两人依旧沉睡，只是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紧接着，窗户上传来“噼啪”的轻响。
起初声音细微，但很快，声音就变得密集起来。
“哗啦啦——”，雨点连成了线，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屋顶的瓦片上。
风也起了，呜呜地穿过窗户的缝隙，带着湿冷的凉意。
“轰隆隆！！”
又是一声惊雷，这一次仿佛就在头顶炸开，震得窗户纸嗡嗡作响，连带着床板都似乎颤动了一下。
“哇——呜呜呜……”
睡在一侧的小儿子刘洋被这巨大的雷声彻底惊醒，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随即瘪起小嘴，放声大哭起来。
赵芳几乎是在哭声响起的同时就惊醒了，常年照顾孩子的本能让她第一时间坐了起来。
她还没完全清醒，眼睛带着惺忪，下意识地就想去哄孩子，嘴里喃喃着。
“别怕，别怕，娘在呢……”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身边的刘国军比她更快一步，已经翻身坐起，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她的腿，将哭得撕心裂肺的刘洋一把搂进了怀里。
“洋洋不怕，不怕啊，打雷呢，打雷打不着咱们洋洋。”
刘国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动作却异常轻柔，他笨拙地拍着儿子的后背，将孩子紧紧护在胸前。
甚至刘国军还扭头，用下巴蹭了蹭儿子汗湿的额发，低声哄着。
“你看，爸爸在呢，打雷是吓唬坏蛋的，咱们洋洋是好孩子，不怕它。”
赵芳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以往……以往打雷下雨，孩子哭闹，刘国军要么就是睡得跟死猪一样雷打不动。
要么就是嫌吵，烦躁地吼两句“哭什么哭！再哭老子揍你！”然后翻个身继续睡。
像现在这样，第一时间起来哄孩子，还是用这么温柔（虽然在他看来可能依旧粗声粗气）的语气……这简直是破天荒头一遭。
赵芳的心猛地一松，听着他笨拙却耐心的安抚，鼻尖忽然有些发酸。
雨声越来越大了。
赵芳知道不用管孩子，直接披了件旧外套下床，走到窗边，撩开一点窗帘往外看。
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在闪电划破夜空的一瞬间，才能看清院子里白茫茫的雨幕。
这雨……下得太大了。
赵芳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急忙转过身，快步走到房间的另一边，靠近墙角的那个位置。
果然！
借着偶尔闪过的电光，她清晰地看到，靠近墙角的那片屋顶，正“滴答”、“滴答”地往下漏着水。
水滴落在地面上，已经洇湿了一小片地面，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唉……”赵芳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老房子，还是当年刘国军他爹娘在世的时候盖的。
那时候，刘国军的大哥刘国强要娶媳妇，家里条件不好，老两口几乎是倾尽所有，才给刘国强凑够了彩礼，盖了新房。
至于二哥刘国民，脑子活泛，小学毕业就嚷嚷着出去闯**，据说在外面混得不错，但也好几年没个音信了。
轮到刘国军，爹娘已经没了，家里也没剩下什么。
大哥刘国强觉得他这个弟弟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子，游手好闲，没个正经事，将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索性还有个房子住，就把老房子直接过户给了了刘国军。
当年赵芳嫁过来的时候，娘家那边对这破房子就一百个不满意，觉得女儿嫁过来是受苦。
可那时候是真的没办法了，赵芳不嫁给刘国军就得被流言蜚语给逼死。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老房子早就已经破败不堪，瓦片松动，墙体也有裂缝。
下雨漏水，简直是家常便饭。
以前每逢下大雨，赵芳都提心吊胆。刘国军呢？他才不管这些。
要么就是出去打牌赌钱，整夜不回来，留她一个人带着孩子担惊受怕，听着屋顶漏雨的声音，用盆盆罐罐接着。
要么就是喝得醉醺醺地回来，对漏雨的屋子视而不见，稍有不顺心就打媳妇骂孩子，然后倒头就睡，鼾声如雷，比外面的雷声还响。
赵芳甚至都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半夜起来，搬东西，找盆接水。
“怎么了？”
刘国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怀里的刘洋大概是哭累了，加上父亲的怀抱还算安稳，哭声渐渐小了下去，变成了小声的抽噎。
赵芳指了指墙角，声音有些低落，“老地方又漏了。”
刘国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他皱了皱眉，把已经快要睡着的刘洋小心地放回**，掖了掖被角。
“他娘的，这破房子！”刘国军低声骂了一句，但语气里却没有了以往的戾气，反而带着懊恼。
刘国军站起身，走到漏水的地方看了看。
“没事，你去拿个盆接一下吧。”
赵芳看着他的背影，鬼使神差般地小声说了一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平淡的接受了目前的情况，或许是处理的太多，已经习惯了。
刘国军的动作顿了一下。
是啊，以前……以前他哪里管过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