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统领,还记得当初朕问你的问题吗。”
“朕当时问你荀老将军此人如何,但你却闭口不言。”
“这其中的缘由,朕比谁都清楚。”
“你不是不清楚,也不是不敢言,而是觉得就算直言,朕也没有能力去改变。”
“现在朕问你,你觉得朕这个皇帝够不够格?”
李天义突然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颜弘义,眼神中带着几分肃然。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顺德和颜弘义皆是一愣,神色中流露出几分微妙。
被问的颜弘义倒是反应迅速,回想起先前陛下与他面谈时所做出的承诺。
思量片刻,颜弘义终究是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回陛下,卑职觉得够格。”
“眼下不论闲王还是太后,都在密谋引发躁动。”
“若陛下担心内禁营和禁军无法控制局势,可以调遣都城周围十二州,共二十万兵马迅速集结,前来支援都城。”
“他们会是陛下的一大助力。”
颜弘义的语气中尽是平淡,却使得李天义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神色中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都城周围十二州,共计二十万兵马?!
一时间,李天义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内禁营统领。
他的印象里,内禁营是有不小的权利,可能调任二十万兵马?
这权利还是太超前了些。
“好!”
李天义大手一挥,神色中是毫不掩饰的激动。
不论颜弘义为何现在才坦露这二十万兵马的存在,只要他能用这些人,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而颜弘义则在顺德震惊的目光中重新退回阴影处,继续自己的护卫工作。
他之所以今日选择将二十万兵马摆在明面上,是因为他发现陛下已经全然不同。
曾经的陛下是不可雕的朽木,如今的陛下则是琢玉,是可以交付信任和忠诚的君主,是先帝最信任的储君!
“二十万兵马……”
“太后,闲王,还能拿什么跟我斗?”
李天义此时已经沉浸在兴奋中,心中尽是胸有成竹。
接下来的一战,他李天义势在必得!
更别提虽然在外人看来,闲王李乾策野心勃勃,始终都想拿到天子之位。
可在李天义眼里,他的种种举措不过就是一只羽翼未丰的雏鸟,正在不知死活的自投罗网!
李天义微微闭目,长长吐出一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激动:“一切,终于要开始了。”
“我李家的江山,可不是好抢的。”
夜色如墨,寒风刺骨,本该最祥和的皇城之内却是一片暗潮涌动,充斥着喧嚣不安。
大理寺,兵部,吏部,乃至六科十三道监察御史……
一夜之间,所有官署密折飞递,快马加鞭。
地方各路藩镇,尤其是边镇诸将,忽然纷纷上奏,密奏勤王。
最先回信的是襄阳节度使韩世通,他在密折中言辞恳切:“臣听闻朝局震**,奸佞窃权,民心动**。”
“愿率所部三万精兵,入京勤王,唯陛下马首是瞻!”
不仅仅是襄阳,紧随其后的则是岭南、安西、河东三镇,也接连上表。
甚至连一向跋扈自重、素与中央若即若离的幽州节度使,也罕见地表态。
“誓死守护皇权,愿请缴军印,归顺京营统辖!”
随着消息传回京师,满朝文武顷刻间人心惶惶。
就连素来老谋深算的几位阁老,都忍不住在朝会上低声耳语,面色难安。
因为他们太清楚这种局面意味着什么,地方藩镇一向桀骜自恃,几乎无一不是尾大不掉。
之前仗着朝廷拿他们没办法,可谓是潇洒自在。
如今竟自请缴印,归顺朝廷?
这岂止是表忠?
简直是变相向李天义彻底俯首称臣!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大魏的格局,只怕是要彻底洗牌了!
但……这些藩镇到底是什么时候突然归附于李天义的?!
难不成这位一向没什么本事的皇帝,居然在背地里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手段!
…………
…………
御书房中,李天义负手而立,静静俯瞰着案头堆叠如山的勤王折子。
顺德弯腰侍立,一面快速翻阅,脸上的喜色几乎压抑不住。
“陛下,襄阳、岭南、河东、安西……已有七镇处来表!”
“而幽州、定州亦有动向,只等最后确证!”
李天义神色平静,仿佛这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他轻轻敲着桌面,声音悠然:“朕不过提前布局数月,略施小计而已。”
“他们原本便心怀惴惴,巴不得有人替他们扫除朝堂障碍。”
“如今朕展露锋芒,顺水推舟,他们岂敢再作壁上观?”
这些藩镇本来就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墙头草,自己已经差颜弘义暗中调遣周围十二州的兵力,让他们暗中表态。
八成是因为听到了这些风声,那些藩镇才纷纷率先请命勤王。
毕竟现如今朝中的情况没人看不出来,原本的傀儡皇帝已经觉醒,和太后、柳元霸、闲王分庭抗争。
他们先前在太后那边讨不到好,如今眼瞧着自己要和太后对着干,一个两个巴不得火上浇油。
抓紧机会顺应局势,才能保证自己的利益,他不信这些老狐狸不懂。
随着李天义一番话的落下,顺德眼中闪烁着崇敬之色,俯首低声道:“陛下圣明,臣等望尘莫及!”
李天义微微一笑,摆手开口说道:“传令下去。”
“凡表忠勤王者,皆受之。”
“但须严加核验,不得轻信假折!”
“凡真心归顺者,择机调京。”
“朕就是要让这天下人看看……朕李天义,收拾河山,不需刀兵四起,只凭一纸诏书,便能令万军低头!”
说完便见他衣袖一拂,眼中皆是胸有成竹。
…………
…………
与此同时的清华宫中,自第一个消息传来后,气氛便已经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
柳太后披着锦袍立于殿中,双眼死死盯着手中刚刚收到的密报。
她的指尖微微颤抖,似是难以置信,又似压抑着滔天怒火,信纸的一角更是被掐出了印子。
“勤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