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蒙从一开始便专注倾听，他大致也有些了解。
说起来是不关他的事情，但独孤茹瑶那么开口了，郝蒙觉得不说点什么，恐怕也不好交差。
他看向董玉傅，淡然地说道：
“董大人，既然陛下让你审，你觉得无关紧要就不审？似乎不妥吧！”
“还是说……怕审查到最后，把李晗的同伙揪出来，其中的人有你？”
郝蒙说出这句话后，董玉傅更加急了，当即怒视着郝蒙，指着他嘶吼：
“姓郝的，你说什么呢？你一个太监不要在这里血口喷人，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董玉傅恨不得冲过去狠狠教训一下郝蒙，那张脸青筋都绷出来了。
郝蒙无所谓地摊手，冲着独孤茹瑶撇撇嘴。
“陛下，你看吧！你让我说一下看法，结果人家说我没资格，这是不把你放在眼里。”
他那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让独孤茹瑶很是不爽。
但是，他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董玉傅敢当着她的面那么说郝蒙，的确是很不妥。
她从登基以来，大理寺卿对她都是好不到哪里去，反而对太后对宁王卑躬屈膝。
不用说，大理寺卿是站在宁王太后那一边。
独孤茹瑶之所以将李晗交给大理寺来审讯，其实，也是有她的想法。
她想要大理寺站在她这边，这一次可以说是给大理寺卿一个台阶，让他们顺着下来。
她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总不能将所有站在太后那一边的人都杀掉。
作为皇帝是可以主宰生杀大权，但是，这样能有什么好处？
若将太后宁王的人都杀掉，肯定会造成重大恐慌，使得人心惶惶，以后谁还敢投靠她？
独孤茹瑶是想拉拢，才愿意给这个机会，让其他人看见她能容得下知错就改的人。
可是这会儿，董玉傅让她看明白一点，自己的好意恐怕要喂狗了。
当即，她脸色也没有之前那么好，沉下来，厉声呵斥：
“董大人，你是说朕识人不明吗？还是连朕都不放在你眼里？”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股强大的气势散发出来，压得董玉傅都不敢乱说话。
紧接着，独孤茹瑶继续冷冷道：
“还是说你董玉傅真怕被揪出来？”
“朕知道你是站在太后跟宁王那一边的，朕要是不想看见咱们北庆自相残杀，早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之所以让你们大理寺来审讯南庆长公主，只是想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不知珍惜，既然如此，那么朕也无需顾虑，杀！”
这一刻，独孤茹瑶犹如杀神附体，尤其是那一双冰冷的眸子，仿佛看淡一切。
跪在地上的董玉傅，此刻感受到来自独孤茹瑶的杀意。
还有独孤茹瑶说的那句话，尤其是‘自相残杀’的那句话，使得他幡然醒悟。
他回想起自己的这一生，当年参加科考，努力往上爬，不就是想着让自己的权力变大，然后好好回报子民，最好是能辅佐陛下收服南庆。
可是，走着走着，他变了，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
然而这一切之前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觉得还是那个当年的自己。
可现在短暂的回忆，让他觉察到自己走偏。
他有些懊悔，可他发现这些已经晚了。
虽然自己现在可以改变，或许独孤茹瑶会放过他。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自己的确该死。
当即，他毫不犹豫跪下磕头，郑重其事地说道：
“陛下，罪臣愧对先帝愧对你，愧对北庆子民，但罪臣还想对北庆子民做点事，请允许我写出一些关于南庆的事，以及所知勾结南庆之人。”
“待罪臣写完之后，便伏法。”
独孤茹瑶紧紧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董玉傅，好一会儿，才应允。
董玉傅必须死，已经无法改变，所以没有什么好求情的。
而李晗的案件则是彻底交给郝蒙的西厂去办。
郝蒙不敢怠慢，带着西厂的蕃子前往大理寺提人。
“郝大人，总算是给我们一点事做了，这几天可愁坏了兄弟们。”
聂荣哼咧嘴说着，他嘴里还叼着一根茅草。
这几天，自从抓了李晗之后，聂荣哼也不再审问程吉艺，对方所知道的东西并不多，何况都已经抓住了正主。
程吉艺基本上已经失去了意义。
郝蒙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这个千户。
“没事做不好吗？可以去赌坊或者勾栏听曲，这不香吗？”
“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思？”
聂荣哼闻言先是开心地笑着，但后面又拉着一张脸。
他们也想这样，可是那点银子早就用完了。
说起赌坊，他心里也有些手痒，想着去赌一把，不过说到勾栏听曲，他更是向往。
只是那里需要的银子可不少，每个月能去一次已经很满足了。
“大人，我们那点银子还不够那么挥霍，嗨嗨！不如大人带……”
他说到这里意识到郝蒙是太监出身，这还怎么去勾栏听曲？
当下，他很是紧张害怕地低着头，不敢去看郝蒙，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他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静静地等待郝蒙的怒火。
随着时间拉长，郝蒙越是不说话，他越是心慌。
不断地在心里暗自嘀咕着：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怎么就忘了提督大人之前的身份，该死。
此时此刻，他还是后悔自己说出那样的话，然而，现在后悔没有什么用，只能是等待郝蒙的处罚。
只要保护脑袋，他什么处罚都接受。
那种忐忑的心，让他坐卧不安。
可这时，郝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还傻愣愣地站着发什么呆？走啊！办完正事，我带你们去勾栏听曲。”
郝蒙并未在意聂荣哼说的那些话，他率先朝着前面走。
罗大炮咧嘴一笑，见老搭档灭迹，赶紧走过去拉扯对方。
聂荣哼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郝蒙。
“大人，等等我。”
郝蒙带着一队西厂蕃子在街道上行走着，却不料街道一家酒楼二楼，有一帮人正在对他们虎视眈眈。
“卫长，属下已经打听好了，这西厂提督今天就是去大理寺提人，咱们要不要布置陷阱将长公主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