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答卷的间隙,骆院长也没闲着。
他望向苏焱道:“看你一身正气,当真是遇到莫大的委屈了?”
“委屈谈不上,只是想求个公正,顺便看不惯肮脏之举罢了。”
骆院长点点头,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一旁的吴学教急了。
“院长,此子文笔粗劣,书写字迹简直有辱文人,判他零分是我们诸多统一的意见。”
“急什么,等答卷送来就可辨出真假了。”
“可他污蔑我,我不服。”
“你是说贿赂之事吗?”
吴学教点了点头。
“这件事情当然要彻查,这关系到科举的公正性,一旦查实,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吴学教额头冒出了冷汗,忍不住望了一眼张翰。
张翰缩了缩脖子,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两人心里有鬼,都心慌无比。
就在这时,那名学教拿着苏焱的答卷走了过来,恭敬地送到骆院长的手上。
“院长,你看他这字迹,简直难以直视。”
骆院长望了一眼苏焱的答卷,眉头微微皱起。
不得不说,苏焱的字迹当真之差,甚至可以说差得难以直视。
一般人都懒得看,判定零分也属正常。
可苏焱请了圣裁,骆院长自然不能草草了事。
字迹虽差,但最重要的还是内容。
苏焱心里叫苦,这大周朝代用的又不是现代字体,古代文字他能写出来就已经难能可贵。
不过这也给他上了一课,看来以后得多多练习字迹了,毕竟字迹如仪表。
“死去元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骆院长忍不住将苏焱写的一首诗念了出来,心里当即震撼无比。
“这!”
他猛地一下站了起来,眼神竟然有了光亮,瞬间变得炯炯有神。
“好诗,好诗!”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无比变色。
甚至有人也跟着念了起来。
“王师北定中原日。”骆院长激动的手微微颤抖,“我大周年年征战,割地赔款,中州已损失一半土地,何人不想收回失地啊!”
吴学教额头立马冒出了冷汗,因为他也感觉到这首诗的不简单。
张翰满脸不屑,说道:“什么狗屁诗,分明是一首烂诗。”
骆院长当即怒视张翰:“头名秀才,竟然不懂这首诗的精妙之处,掌手!”
说着,手中戒尺朝着张翰打了过去,张翰根本不敢躲,硬生生承受,痛得他龇牙咧嘴。
接着,骆院长继续看了下去。
“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
骆院长捧着答卷来回踱步,甚至激动得差点跳了起来。
“好诗,简直是千古绝句啊!”
他忍不住再次念叨起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在场人无比震撼,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知道好坏。
吴学教整个头低了下去,他知道这下自己完了,真的要出事了。
苏焱的字迹虽然奇丑无比,可诗句太好了,他现在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给苏焱一个秀才名额,也就不会有圣裁了。
“好样的!”骆院长望向苏焱,神情激动,“若我大周读书人皆有如此豪迈气概,国家岂能不昌盛,国家岂会割地赔款!”
张翰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他怕再次说错挨戒尺。
他是本能的反感苏焱,厌恶苏焱,痛恨苏焱,至于苏焱的诗句他心里就认定是烂诗,再好的诗句也都是烂的臭的。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骆院长又继续念了起来。
这一下,他整个人仿佛中风了一般,直挺挺地栽倒在了椅子上。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反应。
他仰天长叹:“苍天啊,大地啊,你终于开眼了,我桃源县也出了一位诗圣!”
周围的人都傻了,一首诗已经引得众人震惊,两首诗已经属于惊骇之举,可苏焱一下子写了三首诗。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为何我满腔热血沸腾,为何我想冲上战场杀敌,为何我想立下不世军功!”
“谁说读书人羸弱,谁说读书人不爱国,谁说读书人没有保家卫国的心!”
“我此刻恨不得上战场抛头颅洒热血!”
“诗可振奋人心,可提升天下人的精气神,可鼓舞军中士气,诗可惊天!”
在场的人无不豪迈,就仿佛现代人蹦迪蹦嗨了一般,完全陶醉于诗句之中。
张翰满脸羞红,他此刻也细细品味了苏焱的诗句,一时间羞愧难当。
自己才是文人耻辱,苏焱是有真才实学的啊,三首诗皆是千古绝句,可惊天下的存在。
骆院长紧握拳头,眼眶含泪:“我桃源县也终于出了一位诗圣,也终于人前显圣了啊!”
吴学教满脸羞红,此刻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后悔至极。
不知道过了许久,嗨翻了的场面才渐渐平息,一众文人皆是冲着苏焱拱手,表达尊敬敬佩。
骆院长更是直接拉住了苏焱的手,仿佛抓住了绝世美女,仿佛得到了稀世珍宝。
“好好好,太好了!”他开怀大笑,“你若不能破格成为秀才,那大周朝何人能破格成为秀才!”
他手持戒尺,当着在场所有人宣布:“今年院试,秀才头名理当苏焱!”
此话一出,没有人反对,没有人不服,皆是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而后骆院长望向蔫了的张翰,冲着吴学教道:“还请你取他答卷让我目睹一二。”
吴学教心立马颤抖起来,忙道:“院长,这就没必要了吧,苏焱成为头名我同意,是我的失职我认罚,张翰可以退居第二。”
“拿答卷!”
吴学教被吓了一跳,不敢不从。
他心也差不多凉了,早知道就不收张翰那一千两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