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黑鸦军士卒一拥而上,将他死死按在地上。
“咳……咳咳……”柳承恩剧烈咳嗽,嘴里不断涌出黑血,他死死盯着慢步走下山坡的顾文清。
“顾文清……你……你不得好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出这句恶毒的诅咒,随即脑袋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这位曾经权倾江南的镇抚使,最终落了个曝尸荒野的下场。
顾文清面无表情地看着柳承恩的尸体,过了片刻,才慢慢开口:“传令下去,打扫战场,收拢降卒。”
寒鸦谷的战事,到此尘埃落定。
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墨河县。
当柳承恩那颗死不瞑目的脑袋,连同他那枚代表着无上权力的镇抚使令箭,被快马送到墨河县城外的京营大营时,整个大营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柳承恩的副将王校尉,原先被柳承恩派来看守墨河,此刻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头颅,还有那枚货真价实的令箭,吓得魂都没了,一屁股瘫在地上,脸无人色。
他做梦都想不到,柳承恩亲率三千京营精锐,竟然会败得这么快,这么惨!
“柳大人……柳大人他……”王校尉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不等他反应过来,大营里,几个早就被顾文清暗中收买的京营中下级军官,突然扯着嗓子高喊:
“柳承恩倒行逆施,已经伏诛!”
“顾将军仁义无双,愿意归降的,既往不咎,共享富贵!”
“弟兄们,别再为这死鬼卖命了!”
一时间,群龙无首的京营残部军心大乱。
柳承恩平日里骄横跋扈,早就不得人心,如今他一死,真是树倒猢狲散。
再加上顾文清开出的优厚条件,以及那几个被策反军官的煽风点火,大部分京营兵卒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纷纷扔掉兵器,选择了投降。
少数几个不开眼的顽固分子,也在随后赶到的黑鸦军的威慑下,不得不低头认栽。
顾文清以雷霆万钧之势,迅速整合了这批降兵,剔除了那些老弱病残和心怀鬼胎的家伙,挑选精壮的编入黑鸦军。
黑鸦军的实力,因此暴涨了好几倍。
寒鸦谷与墨河地区,自此彻底落入了顾文清的手中,一个新的势力,悄然崛起。
柳承恩是死了,墨河县城内外却还没能立刻消停。
大片京营降卒,卸了枷锁的牲口一般,傻愣愣地四下张望,等着发落。
顾文清可没给他们多少迷糊的空当。
他的手段,还是那般雷厉风行。
审讯,甄别,筛选。
几天功夫,那些真个穷凶极恶、手上血债累累的硬骨头,全被揪了出来。
人头滚滚,哪个还敢有二心?
剩下的,打散了编进黑鸦军各部,冯子厚他们亲自上手操练。
金矿,照旧是黑鸦军的钱袋子。
顾文清下了令,先保着安全,再有限度地开采。
至于幽昙晶那玩意儿,顶顶的机密。
赵氏亲自带人,挑了寒鸦谷里最隐秘、最凶险的几个矿洞,封了。
只有极少经过特殊炮制的幽昙晶粉末,能大大减弱那邪性,被赵氏小心收好,放在特制的匣子里,备着万一。
那卷破绢帛和《天工绣谱》,赵氏又琢磨出些幽昙晶的门道。
只是越琢磨,她眉头锁得越紧。
墨河县城,黑鸦军一接手,秩序很快就回来了。
城墙加高加厚,箭楼、望台一座座地冒了出来。
校场上,喊杀声震天。
新兵老兵混在一块儿,汗珠子往下砸,一个个都憋着劲儿练。
顾文清料到,柳承恩死了,事情远没完。
这只是另一场更大风暴的开头。
江宁府,整个江南,甚至京城那边,怕是都盯上这小小的墨河了。
估计不少人已经在准备着怎么对付他了,他没退路。
几个月后。
墨河县城头,那面黑底乌鸦旗,比先前大了好几圈,在江南潮乎乎的风里,呼啦啦地响。
其威严之风,比起几个月前扩张了十倍不止。
旗下,黑鸦军士卒站得笔挺。
他们身上的甲,或许还打着新旧补丁。
可那一张张脸,不管是嫩的还是老的,都透着一股子狠劲儿,几乎要烧起来。
接连胜仗,已经让他们士气达到顶峰。
顾文清站在城楼正中,玄色战袍给风吹得呼呼作响。
赵氏一身素裙,在他边上,默默替他理了理有些乱的衣角。
“朝廷的兵马,快则三月,慢了半年,准到。”顾文清声音平平,话里却砸得死人。
冯子厚、李四这些黑鸦军的心腹将领,一个个神色都沉甸甸的。
“大人放宽心!弟兄们刀都快磨出火星子了,就等着朝廷那帮狗官来送人头!”冯子厚瓮声瓮气,那股子狠劲儿藏都藏不住。
顾文清点了下头,视线越过墨河的城墙,飘向更南边。
江南那地界,富是富,油水也多,可底下也是乱糟糟的。
柳承恩一倒,那么大个缺,可不就空出来了。
他顾文清,还有他手底下的黑鸦军,就是这乱摊子里,最扎眼的那个刺儿头。
赵氏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压低声音:“夫君,那卷绢帛上说的前朝秘藏,我瞧着,跟幽昙晶的根子,怕是脱不了干系。”
顾文清心里咯噔一下。
他心里清楚,寒鸦谷的金子,墨河的兵,只是他站稳脚跟的本钱。
想在这乱世里杀出条道,甚至奔个更大的前程,还得有更硬的牌捏在手里。
那个什么“前朝秘藏”,没准儿,就是他撬动整个江南,甚至天下的那根杠杆。
黑鸦旗还在风里狂卷,这支新起军团必将使整个大陆颤抖。
一场更大的风暴,已经在暗地里憋着劲儿了。
顾文清,还有他一手拉扯起来的黑鸦军,在这场风暴里会唱哪出戏,谁也说不准。
“朝廷从,我们便为朝廷清君侧。”
“若不从,我们就自立名户,黑鸦军便是新朝廷,我的命令即是天命!”
顾文清眺望远方,眸中的野心迸射而出。
前路一片凶险,但他坚信,眼下不是终点。
自立称王!势在必得!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