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敝兵,若朕没记错,这批兵刃可是要拿来抵御金人的?”
对于跪在地上的高怀远,秦云看都没看,而是抬手让一旁禁军将女人控制住。
“是!”高怀远低着脑袋跪在地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朕若没记错,自太祖爷起,便规定军器监每年造甲一万!”
“库房里现在大约有十万套甲,也就是说从天启十六年一直到现在,这批敝兵跟朽铠便一直
在。”
听到秦云这话,不仅百姓说不出话,就连文武百官跟禁军们同样头皮发麻。
因为天启二十一年,也就在秦皓上位的第六年,金人跟大乾爆发了战争。
当时,整个大乾二十万大军却被十万金人杀得片甲不留,所有人都觉得是监军宋玉成的错。
毕竟让一个文人当监军,甚至监视主帅,本身就是对战争不负责。
却没想到,那二十万大军穿戴的却是一砍就坏的朽铠。
这岂不是说,那二十万人是故意被送到战场去送死的。
“高怀远,你这畜生,居然为了一己之私,害了二十万大军!”
也就在这时,崔备不知道从哪儿走了出来一脚踹他胸口,径直骂道。
看着崔备眼里的警告之色,高怀远捂着心口就是一哆嗦。
被他这么一煽动,周围原本看热闹的百姓同样躁动起来。
“国贼,你还我儿命来!”
“畜生,我,我家三代单传,就因你葬送了。”
不少人从地上捡起石块,拼命朝高怀远身上砸,更有甚者开始冲击禁军组成的人墙。
一想到自己的亲人,可能是因为某些人的私欲意外惨死,那些百姓眼窝都红了。
当戍卒固然是因为能拿一份银子,可更是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一旦金人打进来,便没了安生
日子。
可这些吃香喝辣的官老爷,居然连这种银子都贪。
简直该死。
霍青也是脸上肌肉**,抡起拳头一拳砸在了高怀远脸上。
高怀远被打得哀嚎连连,鼻血眼泪混在一处,涂花了整张脸。
“陛下,臣请将逆贼高怀远,千刀万剐!”
崔备此刻看起来极为愤怒。
“陛下,臣也觉得这等畜生人神共愤,请早做决断。”
周苍同样下跪劝道。
然而,秦云只是眯眼,冷冷看着这些人。
“所有禁军都退开!”也就在此时,一道威严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原本拿长矛挡着众人的兵卒顿时满脸犹豫看向秦云。
“怎么,本王的话不管用?”
见禁军们不为所动,身穿白色绣金蟒龙袍的秦琅,也是走到人墙边,静静看着秦云。
两人对视了差不多有两息,秦云这才摆摆手。
“都退下,让百姓过来。”
而他自己则是跟着秦琅一起走到了僻静处。
不多时,周遭就响起了百姓的咒骂跟高怀远的哀嚎。
不少官员都背过头,默默退开老远。
因为不少人已经趴在高怀远身上用牙撕咬了起来。
那血腥恐怖的画面,吓得他们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秦云也被这一幕给震惊了,虽然是特种兵,可他说到底还是生于和平年代,几时见过这种像
丧尸一样,一群人,活生生撕咬另一个人,然后满头满脸的都是血,并咀嚼那些血肉。
最后,高怀远的叫声已经凄厉得不像人了。
让人听着都觉毛骨悚然。
“陛下觉得不可思议?”
“臣其实一开始看到的时候,也觉荒谬。”
“可当臣第一次上了战场,看到那些被金人屠戮过的村落,臣才发现,有些人,即便仅仅是
为了活着,就已经用尽了所有力气。”
“皇叔,朕不明白,你们为何要阻止朕往下问?”看着那在血水中又哭又笑的百姓。
秦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对或错,重要吗?”秦琅伸手拍了拍秦云肩膀。
“皇叔觉得不重要吗?”
“那可是二十万人,不是二十万头猪。”秦云语气冷得如同一块坚冰。
“那你能怎么办?”
“告诉所有百姓,这二十万人是你父皇害死的?”
“你觉得,他们是会支持你,还是会反你?”
“又或者,你想为这二十万人报仇,你是打算弑君,还是打算弑父?”
秦琅眼里有种化不开的落寞。
见秦云不说话,他继续说道。
“就算你放弃皇位,那下一个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你敢保证他心里装的也是百姓?”
“那个位置太重太重,重到你一闭眼,身边都是死人。”
“他们可能是你的朋友,也可能是你的敌人。”
“索性当个逍遥王爷也挺好。”
“朝堂,就像一棵树,它的根错综复杂!”
“敝兵、贪腐,甚至浔江泛滥,援军迟迟不到,真就是偶然吗?”
秦琅看向秦云。
秦云则是看向远处。
远处,高怀远已没了动静,整个身子如同被野兽啃噬过一般。
有些地方露着白骨,有些地方露着内脏。
脸上还残留着难以言喻的惊恐。
不少围观的人趴在远处是一阵干呕。
因为以往,只有大灾之年,才有此等人吃人的景象。
“忠烈祠立起来简单,可陛下能保它一直不倒吗?”
“你面对的不仅仅是太祖,是文臣,更是千千万万后世之君。”
“文臣们现在不表态,不是因为他们心里没想法,而是大军压境,他们要先考虑生存问题。”
“还有你父皇,一旦朝局安稳,他甘愿一辈子偏安一隅当个太上皇吗?”
听到秦琅这些话,秦云眼里反而闪过一抹坚定。
“皇叔,朕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全身而退。”
“那个位置,朕坐了,就谁也抢不走。”
“忠烈祠,朕在一时,它便立一时!”
“谁要它倒,朕就要他死。”
“来人,将这京观跟高怀远的尸骨,彻底挫骨扬灰,压入忠烈祠地基之内。”
说着,秦云走回京观旁,大手一挥直接下令道。
咚、咚、咚、咚,不远处禁军敲响了战鼓。
百姓们也从愤怒的情绪下缓和了过来,默默退到一旁。
看着秦云那恨不得吃人的样子,不少人默默打了个哆嗦。
把人咬死最多算痛恨,可挫骨扬灰,压入忠烈祠地基,那可是死无葬身之地永世不得翻身。
这位陛下是真的狠啊。
也就在这时,一道女声却是自秦云身后响起。
“陛下,臣女有要事禀报。”
秦云一回头,才发现是脸上戴着面纱的傅绾棠。
“何事?”
“陛下上次交代臣女的事,出了些麻烦。”
“另外,臣女,还想让陛下见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