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就是仁寿堂的人。”王婶渐渐打开话匣子。
“可我听人说,安寿堂糟了匪,不仅里面的人,连同背后东家全被仇家屠戮一空。”
“京兆尹到现在都没抓到凶犯。”
傅戎霜在一旁插嘴道。
“王婶,追杀你的那些人不会是凶手吧?”
“二小姐,您猜得没错,六天前,我跟往常一样出去买菜。”
“可刚进院子,就发现几个护卫拿着刀,对着丫鬟婆子就是一顿乱杀。”
“我害怕极了,要不是牛二死命护住我,我说不定也已经死了。”
说到伤心处,王婶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淌。
“护卫,您是说,杀人的是原本府上的护卫?”傅绾棠一下抓住了关键。
“是,那些人平日里看着那些有孕在身的女子,不让她们出去抛头露面。”
“也不许任何人随便靠近。”
王婶用袖子边抹眼泪边解释。
“那王婶,这仁寿堂可是哪位大人物的外宅?”
秦云不经开口。
京都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有些人怕自己正妻吃醋,便会将喜欢的女子安置在外,毕竟大家族
都在意脸面。
“姑爷,这老身不知,但背后之人绝不简单,因为经常有公公出入宅邸。”
“公公?”听到这话,秦云顿时面色一冷,眼眸也眯了起来。
“是,那些人说话,明显跟正常男人不同,身上还有股子尿骚味儿,虽然涂了香粉,但还是
掩盖不住。”
“而且,我听管事的叫那人义父。”
“那人声音很低,我只隐约听到掉脑袋,龙子,太上皇的嘱托,几个字。”
“对了!”似乎想到什么,王婶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小心翼翼打开,几人凑近一看,居然是
跟金簪。
“姑爷,这东西就是其中一个女子给我的,她说我平日里对她不错,等她当上娘娘,一定重
重赏我。”
“而后见护卫来了,她便不说了。”王婶极力回忆。
“还有其他吗?”
“姑爷见谅,老身只记得这些!”王婶懊恼道。
“无妨,你且回忆回忆。”
“我跟绾棠还有些俗事,这便走了,若有需要开口就是。”
“谢谢姑爷。”
又寒暄了几句,秦云这才带两女出了屋子。
“陛……”傅绾棠尚未开口,便被制止,“以后,叫我秦云或者秦公子,不必太过拘谨。”
“我叫你绾棠如何?”
“嗯!”
后者应道,“那,秦……公子,可是查到什么?”
“之前,我中了毒,跟老周他们出宫寻医,恰好路过仁寿堂。”
“见里面众人皆被屠戮。”
“便怀疑此事跟司礼监掌印赵怀恩有关,今日终于确定。”
听闻此言,傅绾棠若有所思,“他们是想找人假冒龙子?”
“兴许!”
“朕若一旦暴毙,又有了龙子,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藩王中,大臣中,会有人被推举来监国,等幼主成年再行还政。”
“不外如此。”
傅绾棠似是担忧,“那需要小女替公子寻些大夫吗?”
“无妨!”
“毒已解得七七八八。”
见两人一问一答,傅戎霜眼珠子一转,脸上顿时露出狡黠笑容,“姐夫,我阿姊这次可帮
了你大忙,你该怎么谢我阿姊?”
“那朕封她为后?”
秦云揶揄看着她道,一旁傅绾棠的脸红得更不像话了。
“呸,狗皇帝,你想的美!”
“我阿姊,才不要嫁你这种昏君呢!”傅戎霜没好气啐了一口。
“好了戎霜,别瞎说,公子还是很好的。”
“阿姊,你别被这家伙给骗了。”
“这家伙坏得很。”
看着两女说说笑笑,秦云心头却是掠过一丝凝重。
赵怀恩利用宫女假冒龙子石锤了。
可那句太上皇的嘱托,难不成所有事都是秦皓一手策划的。
再结合浔江泛滥、河南道河北道援军迟迟不来,这种感觉就愈发强烈。
“对了,另一人是谁?”
秦云思量过后继续问。
“陪都兵马都监章顺!”傅绾棠道。
“陪都来的?”秦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下巴。
傅绾棠:“身份没问题,我爹已让兵部管带过来查验过了。”
“既如此,不妨见见。”
“好!”
“公子这边请。”
傅绾棠将秦云带至一处偏院。
“大小姐,二小姐!”
门口看守之人一见傅家两女当即抱拳行礼。
秦云也看出来,这些人绝非普通家丁,倒像战场退下的老卒。
这就在秦云打量对方的时候,为首那人同样打量着秦云。
“大小姐,此人是?”
“是我阿爹叫他来的。”傅绾棠俏脸微红道。
“行,你们多加小心,有什么事,我们就在外面。”
“多谢林大哥!”
后者微微颔首,转身取钥匙开门,这才带人离开。
推开门,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此刻正捂着胸口,边咳嗽,边往嘴里灌药。
听到有人进来,那人抬头看了看傅家姐妹,抱拳刚打算寒暄,便扑通一声跪到地上。
“罪……呃哼……臣,章顺……呃哼,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地上那道佝偻人影,秦云眼眸眯了眯。
“朕听说,你找朕?”
“是,陛下……呃哼,朝里有细作……他们跟金人勾结!”
“臣是奉了安抚使裴大人之命,前来送信!”
章顺说着,边捂嘴,边从怀里掏出封沾着血迹的信函恭敬递过去。
秦云打开信函一看,脸色更凝重了。
信中内容不仅涉及陪都布防图,更涉及边关重镇的布防以及主要镇守将领的情况。
“呃哼,另外,臣还得到一个消息,浔江之所以会决堤,是有人故意损毁了沿岸堤坝。”
“那这么说,河北道跟河南道的勤王大军之所以没来,就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
秦云脸色阴沉道。
“是的陛下!”
“细作可知是谁?”
“马军都虞侯王冲。”章顺低着脑袋禀报道。
“此人是淮西王氏子弟,他伯父是三司计相王允,此刻已随太上皇南渡。”
“你可以确凿证据?”
“臣知道他们在城内一处据点,陛下只需差人去查,便可有所收获。”
说着,章顺压低声音说了个地名。
秦云会意点了点头。
“章卿,你且好生休息,待朕查验,来日还有重用。”
“谢,陛下,罪臣,丢失陪都罪该万死,不敢居功!”
章顺跪在地上叩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