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水正在加速他的龙化逆转——新生的鳞片变黑脱落，露出下面腐烂的肌肉。
清风子的尸体突然大笑。他的右臂完全烧毁，但左手指向汹涌的河水："看...你引来了...什么..."
水面浮现出巨大的漩涡。某个庞然大物正在上浮，最先露出的是顶猩红轿子——与李玄在鬼市见过的一模一样！轿帘无风自动，露出里面穿龙袍的身影。
这一次，它摘下了面具。
李玄的血液瞬间凝固。面具下的脸，与皇陵地宫中穿龙袍的尸体完全一致——也与他自己的容貌九分相似！
"太祖...皇帝？"李玄的疑问被河水淹没。漩涡突然加速，将他与清风子的尸体一起卷入水底。
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瞬，他看到轿中的"太祖皇帝"抬起手，掌心浮现出完整的七星烙印。七个星位中，只有摇光星还暗淡无光——正对应着李玄自己...
水压像铁箍般挤压胸腔。李玄在忘川河水中下沉，无数亡魂如蝌蚪般缠绕四肢。最恐怖的不是溺水的窒息感，而是那些亡魂钻入龙鳞脱落处的刺痛——仿佛千万根冰针同时刺入骨髓。
河底远比想象的明亮。七口古井排列成北斗形状，每口井沿都泛着幽绿磷光。最近的那口井壁上，"开元"二字被水藻覆盖，井口伸出几只苍白的手，指甲缝里塞满黑泥。
"少...主..."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李玄转头，看到猩红轿子悬浮在水中，轿帘飘动间，那个酷似太祖皇帝的身影正俯视着他。近距离看，那张脸与其说是人脸，不如说是龙首与人面的融合体——额头突起两支骨角，嘴角裂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终于...见面了..."龙袍人开口时，水流形成漩涡状的纹路，"朕的...完美容器..."
李玄想挣扎，但四肢被某种无形力量禁锢。右臂残余的龙鳞正在快速脱落，露出皮肤下蠕动的金色血管。更可怕的是，那些亡魂正在啃食血管，每咬一口就有一缕龙气逸散。
龙袍人缓缓抬手。河底泥沙轰然掀起，露出个巨大的青铜瓮。瓮身刻满符文，盖子自动打开，里面涌出五种毒虫：青蛇、红蝎、金蜈蚣、白壁虎和黑蟾蜍。它们入水即涨，转眼就有成人手臂粗细，径直朝李玄游来。
"五毒...铸脉..."龙袍人的声音带着诡异的韵律，"你体内...龙气太躁...需要...安抚..."
第一条青蛇咬住李玄右腕。毒牙刺入血管的瞬间，某种冰冷的东西顺着手臂上行，所过之处皮肤鼓起蚯蚓状的纹路。紧接着红蝎蛰向心口，尾针穿透皮肉时，李玄看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中剧烈抽搐！
"啊——！"惨叫变成一串气泡。金蜈蚣从鼻孔钻入，白壁虎扒开眼眶，黑蟾蜍则直接跳进口中。五毒入体的痛苦让李玄弓起身子，七窍渗出金黑交织的血丝。
龙袍人满意地点头。他指向七口古井，井水突然变得透明。李玄透过剧痛的迷雾看到，每口井底都沉着具穿状元袍的骸骨，心口插着桃木钉。而钉尾的红线延伸向上，全部连接着青铜瓮！
"七世...养龙..."龙袍人咧开嘴，"你是...第八世..."
李玄的视线开始模糊。五毒在体内乱窜，与龙气激烈冲突。每当毒虫经过心脏，就有一股记忆强行涌入：
第一口井下的唐代书生，被活生生钉入井底；
第三口井的宋代文官，死前还在井壁题诗；
最近的光绪井中，陈玉卿的骸骨仍在挣扎...
最骇人的是，所有骸骨抬头时，腐烂的面容都带着李玄的特征！
"不...这不可能..."李玄想否认，但黑蟾蜍在胃里发出的咕噜声像在嘲笑。他忽然明白为何自己对案子如此执着——那些书生根本不是外人，而是自己的"前世"！
青铜瓮突然发光。五种毒虫在李玄体内相遇，开始相互吞噬。痛苦达到顶峰时，某种诡异的平衡形成了——龙气不再外泄，而是与五毒达成微妙共生。他的右眼彻底变成金色竖瞳，左眼则爬满血丝，瞳孔分裂成五瓣，如同毒虫复眼。
"完美..."龙袍人从轿中站起。他的龙袍下摆分开，露出非人的下肢——覆盖着青铜鳞片的反关节兽腿！"现在...接受你的...使命..."
七口古井同时喷出血柱。血水中，那些骸骨缓缓上升。每具骸骨都摆出不同的姿势：唐代书生执笔，宋代文官捧卷...直到陈玉卿，他腐烂的手指正指向李玄怀中——那里藏着半块青铜镜碎片！
"镜碎...之时..."骸骨们齐声低语，声音像生锈的刀刮骨。
李玄突然想起兄长最后的警告。他用尽全身力气，摸出镜碎片。通过裂缝，看到的不是自己的倒影，而是墓穴顶部的真实星图——七口古井的位置根本不是北斗，而是倒置的南斗！
"井底...非井..."李长青的声音从镜中传出，"是...龙角..."
龙袍人暴怒地挥手。轿子炸裂，露出下方惊人的景象——忘川河底躺着条巨龙遗骸，而七口"古井"根本不是井，是插在龙首上的七根青铜钉！每根钉尾都连着红线，汇聚到青铜瓮中。
"逆子！"龙袍人第一次失态。他的脸皮脱落，露出下面青铜铸造的真容——额生双角，眼如铜铃，分明是龙头人身的怪物！"朕养龙千年...岂容你..."
李玄体内的五毒突然停止争斗。它们似乎感应到什么，同时向心脏位置钻去。撕心裂肺的剧痛中，李玄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完整的星图，七个星位正好对应七根龙角青铜钉！
"原来...我才是钥匙..."李玄恍然大悟。什么太阴炼形，什么七世养龙，都是为了今天——用他这个"完美容器"的血肉，拔出镇压龙脉的七根钉子！
龙袍人——或者说青铜龙首怪物——已经扑到面前。它的爪子扣住李玄咽喉，金属指甲刺入气管："既然明白...那就...献祭吧..."
呼吸被阻断，视线开始模糊。在意识消散的边缘，李玄做了两件事：
将青铜镜碎片刺入自己心口；
用最后的龙气震碎右臂所有鳞片。
镜片入肉的刹那，七口"古井"同时震颤。插在龙角上的青铜钉松动了一分，渗出粘稠的黑血。而李玄的鳞片碎片在水中组成个微型星图，恰好与顶部的倒影重合！
"你...！"龙首怪物惊怒交加。它猛地扯开李玄前襟，要挖出镜片。但当看到李玄心口的景象时，却突然僵住——
镜片没有伤到心脏，而是嵌在皮肤表面。通过镜面，能清晰看到心脏上缠绕着五条毒虫，正组成某种古老的封印阵。而在阵法中央，悬浮着个微小的金色光点：是龙脉精魄！
"萧娘娘的...护心印..."龙首怪物首次露出惧色，"那个贱人...竟然..."
李玄趁机抓住怪物手腕。他新生的五毒复眼看到对方体内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水银——每条"血管"里都浮沉着无数细小的铜钱，上面刻着历代科举状元的名字！
"你...不是太祖..."李玄的声音因气管受伤而嘶哑，"你是...钱龙..."
怪物暴怒地咆哮。声波震碎附近所有亡魂，河水沸腾如煮。它猛地将李玄砸向最近的"开元井"。撞击的瞬间，井壁上的铭文突然发光，浮现出被掩盖的真相：
「天宝二年，锁妖井成
镇钱龙于此
永世不得出」
李玄的鲜血染红铭文。井水突然倒流，将他和怪物一起吸入井中。下落过程中，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涌来：
萧娘娘不是自杀，是为封印钱龙而献祭；
真正的太祖早已与龙脉合一，沉睡在皇陵；
而这口"井"，其实是通往龙脉核心的通道！
井底没有水，是个巨大的青铜祭坛。坛中央立着七根柱子，每根都绑着具穿官服的干尸。最老的那具突然抬头，露出与李玄相似的面容：
"终于...来了..."干尸的声音像风吹过枯骨，"我们...等了你...三百年..."
李玄这才注意到，七具干尸的胸口都有个七星烙印，但排列方式各不相同。当它们同时抬头时，烙印组合起来，竟与他后背的星图完全吻合！
龙首怪物在祭坛上踉跄站稳。它扯下自己一片青铜鳞，化作短刀刺向李玄："逆子...朕要...重炼你..."
短刀即将刺入的刹那，七具干尸突然齐声诵咒。它们的心口同时裂开，飞出七枚铜钱——正是怪物体内流动的那种！铜钱在空中组成锁链，将怪物暂时禁锢。
"快...拔钉..."最年轻的干尸喊道，"井口...非井...是钉..."
李玄抬头。所谓的"井口"，其实是插在祭坛顶部的巨大青铜钉的底部！而此刻，钉身正在他的龙血作用下缓缓松动...
怪物已经挣脱两道铜钱锁链。它狞笑着举起短刀："没用的...七星锁...缺了摇光..."
李玄摸向心口的镜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