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月棠神色僵住几秒，随即埋怨道，“妈！我跟你说姥爷的事儿，你怎么扯到徐凛身上了？”
赵慧芳低头笑了下，有种阅尽千帆后的感慨，“我只是提醒你，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沈月棠立刻笑着反问，“那妈，你有什么后悔的事儿吗？”
赵慧芳明显慌张了一瞬，撇开脸不看沈月棠，哼了一声，“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遇见你爸那个王八蛋！”
沈月棠忍不住笑起来，哄着赵慧芳说，“你要遇不见他，说不定我还能有个更好看，更有本事的爹呢！”
赵慧芳被气笑，嗔怪着拍了下沈月棠后脑勺，“你就做梦吧！”
站起来去厨房做饭。
沈月棠也屁颠儿跟过去，俩人一起剁肉，和面，肉用的是徐凛上次拿回来的肉，面是从她从乡下寄回来的面。
赵慧芳听说晚上徐凛也要来吃饭，又专门把猪肉上花层漂亮的地方留下来，做了一锅红烧肉。
冬天，天冷，本来就天黑得早，不到五点半，天就完全黑下来。
饺子包好了，肉也炖在砂锅里。
沈月棠和赵慧芳母女俩，暖暖和和地坐在屋里，下了饺子，剥着蒜。
这时门口忽然一阵吵闹声响起。
是沈奶奶在外面哭喊道，“没天理了啊！赵慧芳你个狼心狗肺的女人，你不孝顺啊！我老婆子没法过了！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家门口！让你一辈子被人戳脊梁骨！”
沈月棠一听火气蹭一下就上来了，端起屋里的洗脸盆，开门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直接一盆水泼出去。
沈奶奶还在扯着嗓子喊，吓得立刻往旁边躲。
可她毕竟年纪大了，虽然躲得快，没有被泼一身水，可还是被泼湿了鞋。
更生气了。
跳着脚，指着沈月棠大骂，“沈月棠，你爸被人抓走了，你对你爹不管不问，还在家里大鱼大肉的吃，你的良心呢？”
沈月棠也指着门口的晾衣服绳子，对沈奶奶说，“沈建国被抓走，是他活该，我妈已经跟他离婚了，你们喜欢在我家门口上吊，那不有绳子？你什么时候吊死，我就什么时候给你收尸！把你一把火烧了，让你攒的那些棺材本，一毛钱都用不上！”
现在街道上都在宣传火葬，说火葬好，环保，还不给儿女添负担，但老年人一个个都吓死了，特别是沈奶奶，说人死都死了，还要被烧成灰，那不成了挫骨扬灰了？
沈奶奶气得捂着胸口，差一点就岔过气去！
想再骂，沈月棠已经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赵慧芳担忧道，“大过年的，她要是真在咱家门口出点事儿，多晦气啊！”
看赵慧芳想出去，沈月棠赶紧拉住她，“妈，你放心吧，一会儿他们就走了。”
“为什么？”
赵慧芳刚发出疑问，门外就听见有人在喊，“老沈啊，你儿子，沈建国回来了！”
隔着窗户，沈月棠看见沈爷爷和沈奶奶俩人也不闹，走飞快回家去了。
沈月棠这才跟赵慧芳说，“偷零件的人是梁国恩，既然都找到凶手了，人家派出所的人总不能真留他在所里吃饺子吧！”
赵慧芳恍然点头，饺子下好了，红烧肉也熟了。
看看时间，已经快六点了。
年夜饭要吃的早一点，吃饭前，还要放鞭炮。
外面已经噼里啪啦地响起一片鞭炮声。
沈月棠这才想起来，自己家里还没有买鞭炮，就说要出去买。
赵慧芳却没答应她，而是把煮好的饺子，全部装进饭盒里，塞到沈月棠手里，“这都几点了，徐凛还不来，你去把饺子和肉都给他送去。”
沈月棠才不愿意去，“他爱来就来，不来就算了，给他送什么送？”
话刚说完，徐凛就推开了门。
寒风卷着他的衣角，肩膀上也落了没有融化的雪花。
本来就黑的皮，被冻得又黑又僵，只是那双眼睛，神采奕奕，像一只好不容易才得到主人允许进屋，想要撒欢，却忍住老老实实站在那儿的牧羊犬。
“哎呀！徐凛来了。”
赵慧芳比沈月棠反应更快，给徐凛拍肩膀上的学，又拉着他坐下，还吩咐沈月棠，“人都回来了，还不赶紧给拧个热毛巾？”
沈月棠默默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倒了一盆热水，热毛巾拧出来，刚要递给徐凛，徐凛已经蹭一下站起来。
“我自己来！”
他个子大，手长腿也长，本来沈月棠和赵慧芳两个人带着还嫌大的屋子，瞬间就显得有些逼仄。
徐凛拿过毛巾，呼啦啦洗脸，黑脸洗得泛着红，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
“赵姨，路上看见有卖糖的，就买了一包。”
赵慧芳一看，啧道，“你看你，买这个干什么？这奶糖多贵啊！外面哪儿有卖奶糖的，肯定是你托关系换的吧？”
徐凛不吭声，直笑，“小月喜欢吃。”
赵慧芳瞪了沈月棠一眼，“她喜欢吃的多了！你就惯着她吧！”
徐凛能明显感觉到，今天赵慧芳对他的态度，比昨天更热情了。
饭桌上，赵慧芳还专门拿出来一瓶酒，给徐凛满满倒了一杯。
她端起杯子，徐凛也赶紧坐直，把杯子端在手里。
赵慧芳看看徐凛，再看看沈月棠，鼻子忍不住一阵阵发热，“徐凛啊，你是个好孩子，小月都跟我说了，为了她姥爷的事儿，你肯定废了不少功夫。”
徐凛赶紧谦虚道，“赵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就算没有我跟小月的这层关系，姥爷当年的案子，既然我知道了，我也会尽心去查。”
赵慧芳连连点头，“好，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挟恩以报的人，也不是非要用她姥爷的事儿，卖我们娘家好处。这是你品行好，所以，把小月以后都交给你，我放心，我真的放心！”
沈月棠吓了一跳，赵慧芳这话什么意思？
不会是想撮合他们结婚吧？
“妈……”
赵慧芳又瞪沈月棠一眼，“你闭嘴，听我说！”
深吸口气后，赵慧芳郑重看向徐凛，“等过了年，就喊你家人来一趟吧，把你俩的事儿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