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原本是假装听话,伸手扶了罗美晴一把的。
但他也没料到,罗美晴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
恶心得他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
陆沉当即一松手,任凭罗美晴又摔了回去。
“哎哟!陆沉你!——”罗美晴又想骂人。
陆沉收手站正,吃吃一笑,“中午做了五个菜,手累,手酸,使不上劲。”
罗美晴被摔得眼冒金星,可一时间又不好和陆沉计较。
只能暗暗吃了这回亏,想着迟早要从陆沉身上讨回来。
陆沉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母子两个,好奇的问:“搬出去这些日子,你们住在哪的啊?”
罗美晴有些慌神。
她能住哪?
当然是住刘振天给她安排的地方!
东流村村北有一个红砖小屋,前两年刚盖的。
那是民兵队以前一个姓邵的队员的家。
但那人去年说城里有亲戚给介绍工作,拿着挂号信,兴冲冲的背上行李就走了。
一走,再无音讯。
家里老人托人捎口信进城打听,城里亲戚说,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还说回城的知青都把城里各处挤满了,家家户户闹得正凶呢,谁没事能接管一个乡下来的中年汉子?
邵家本来就只有四口人。
邵老头老两口身体不好,女儿又远嫁到了第五生产大队那边,生了孩子之后身体落了病,天天在婆家有着干不完的活,挨不完的骂,哪里有空回娘家?
邵老头夫妇俩本来和儿子一起生活,日子勉强过得去。
想着儿子出去做工,挣点钱回来,过几年娶上媳妇了,日子会慢慢变好。
然而,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的消息。
儿子下落不明,音讯全无,老两口天天对着流泪,头发花白,竟是在日思夜想和担忧惊惧中,就这样活活熬死了。
邵家的红砖小屋,就成了一座空屋,放着没人住。
起先,也不是没有邵家的亲戚想过来占这个便宜。
但住进来的两拨人,总说这小屋半夜能听见哭声,闹鬼!
后来就真的空着了。
刘振天带着他那帮小跟班,一度把红砖房占为他们打牌的老窝。
而前段时间,罗美晴和陆沉离了婚,没地方安顿。
刘振天就让他的小弟们把红砖房收拾出来,让罗美晴母子住进去了。
此刻,陆沉问起,罗美晴一时间想不到别的谎话,干脆就直接说了。
“就,就住村北那红砖鬼屋啊。”罗美晴忸怩的说道:“可能是因为我们小飞阳气足,八字正!那歪门邪道的东西近不了身,所以我们暂时也就住着……”
说完之后,罗美晴又赶紧扯上陆沉说:“看这样子,食堂的午饭是做完了吧?那咱们现在去生产队办公室找大队长,说咱们要复婚!让队上开证明!”
“饭是做完了,锅还没刷呢。”陆沉指了指后厨,“美晴,一块干活呗?你那么心疼我,总不会看着我一个人挣钱,你只顾着花钱吧?”
罗美晴一拍脑门,“哎哟!你说这事我倒是想起来了!昨晚小飞尿床了!估计是因为你那老宅起火的消息,影响了小飞睡觉!他那褥子、床单、被套和裤子,全都还仍在脚盆里没洗呢!我得赶紧回去洗了,不然洗晚了得臭!”
说完,拉上陆小飞就走。
走了几步,又扭头提醒陆沉。
“你晚点干完活,下了班,就来红砖房和我们一块住呗!村里都知道你家着了火,没地方去,咱家在红砖房再接住些日子,等房子盖好了再搬就是!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陆沉在心里冷笑。
她倒是挺好意思!
不过,这确实就是罗美晴的行事作风。
人不要脸则无敌。
陆沉点了点头,嘴上应和着,“行,晚点我去找你。”
罗美晴见他如此配合,扭着水蛇腰,放心大胆的走了。
他们母子俩离开后,陆沉和赵麻子一起回到了后厨。
赵麻子的腿还没完全恢复,所以还得坐轮椅,弯腰洗碗的活他干不了,只能帮着擦擦台面,收拾卫生。
他一边干活,一边询问陆沉。
“你真要和那娼妇和好?”
陆沉听得笑出了声,“干爹,您这词用得真是一阵见血!”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听那贱人的摆布……”赵麻子骂归骂,还是更关心陆沉本身的想法,“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别闷在心里!你喊我一声干爹,那有事咱爷俩就一块商量!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去犯险!”
陆沉动作麻利的刷着大锅,笑道:“我不会碰那女人的,她不嫌乱,我还嫌脏呢。我要真去和她住,半夜睁眼看见她和刘振天在我旁边演活春宫怎么办?我总不能坐起来给他们俩鼓掌叫好吧?所以,我肯定还是住我王叔家。”
“要不你上我家住也行。”赵麻子提议道:“你干奶奶也不知道治腿这事的实情,她真当是你用看家本领给我医好了腿,说了好几回让你上我家吃饭。你要是来住,她肯定高兴。”
陆沉没答应也没拒绝,只说:“可我今晚和王叔约好了,上他家帮他处理海货呢。他今天去赶海了,估计能有不少收获吧!”
赵麻子见他确实有正事,也就没再强求。
而说起正事,赵麻子也有件事要和陆沉沟通。
“明天是你杜鹃婶子上山的日子,我得请一天假,不过来了。”赵麻子说道。
陆沉怔了下,旋即点点头,“没事,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
食堂没有多的人手,陆沉现在又不方便委托季凌凌她们帮忙,所以,送杜鹃最后一程这事,他参与不了。
但下午,他去了校外的田间地头,采了满满一束野花。
红的黄的紫的,扎成一团,养在水里。
等赵麻子晚上忙完了晚饭,准备回去的时候,陆沉把用草绳扎好的花束交给了他。
“干爹,明天帮我带去给我婶子。”
赵麻子的眼眶倏尔红了,“嗯……孩啊,你有心了。”
赵麻子红了眼的那一幕,一直萦绕在陆沉心头。
回家的一路上,他都在想,老天爷为什么安排他重生到这个时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