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
裴承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手机屏幕便在黑暗中亮起，紧接着震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格外清晰。
他转身走向沙发，修长的手指勾起被随意扔在茶几上的手机。
来电显示“陆星澜”三个字让他眉头微蹙。
划开接听键的瞬间，发小聒噪的声音便穿透听筒：“阿承，你人呢？我在这等得都快把停车场的地砖数完了！”
“不去了。”裴承单手插兜站在落地窗前，玻璃映出他冷淡的侧脸。
窗外霓虹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浮动的光晕。
电话那头顿时炸开锅：“卧槽！你放我鸽子？”陆星澜的声音陡然拔高，“我特意没叫车就等你来接我，你现在跟我说——”
“叫个车能穷死你？”裴承打断对方的喋喋不休，目光无意识扫过楼梯口处的平底名媛鞋，“别跟个姑娘似的。”
“裴承你大爷！明明是你——”
“挂了。”
没等对方说完，他干脆利落切断通话。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似是想起了什么，他漆黑的瞳孔掠过一丝幽光。
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翻飞，随即一个号码拨打了出去。
在对方接通后，冰冷地吩咐，“去查一查徐家大小姐徐欢今日回学校后都发生了那些事？”
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楼梯口，裴承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出白天在车里，捉弄她时，她不推开还一脸期待的画面。
想到小姑娘此刻就在他的浴室里……
身体莫名燥热。
裴承走到工作台边，随手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
他靠在台边，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目光落在窗外朦胧的夜色中，思绪却不知飘向了何处。
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映照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的眼神深邃，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仿佛在思索着什么，又仿佛只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过了片刻，他将烟掐灭，转身走向店门。
推开门的那一刻，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带着一丝凉意。
他抬头看了看夜空，星光稀疏，却依旧明亮。
他低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嘲，“出息……被个小姑娘搅得心神不宁。”
说完，他迈步走出店门，身影渐渐融入夜色中。
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的光影拉长了他的背影，显得孤独却又带着几分洒脱。
*
跑了一圈冷静完从外头回来，见徐欢蜷缩在二楼的沙发上，裴承脚步一顿，“不是让你睡楼上了？”
徐欢缓缓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显得很是谨言慎行，“我睡沙发就行。”
洗完澡出来，徐欢突然想起几年前经历过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刚出社会，智商和情商都不是很高。
有同事请客吃饭，话语上说着什么一定要来，不来她会难过，结果她真去了，对方去冷着脸，问她来干嘛？
那一刻，她才知道，对方当时说的不过是漂亮话，为的是彰显对方的和蔼可亲。
她不知道裴承的话是客套话还是真心话。
她不想再丢人了。
另外她其实挺不习惯睡别人的床的。
养父母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一直以来她都是睡在客厅的上下床。
来叨扰人家，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霸占人家的卧室。
“你对睡沙发是有什么执着吗？”裴承蹙眉。
“什么？”
徐欢不解地望着裴承。
裴承朝她走了过来，“让一个小姑娘睡沙发上，你觉得我像什么？嗯？”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调侃，却又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势。
徐欢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声音低低的，“你不说，我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确实是这样。”裴承轻笑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随意却温柔，“但我的良心和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
“上去睡吧。”
“可是……”徐欢还是觉得太打扰了。
“没什么可是的，”裴承打断她的话，语气懒散却不容反驳，“我睡沙发，你睡床。就这么定了。”
说完，他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几分温柔，“还愣着干什么？上去睡觉。”
徐欢站在原地没动，神情还在犹豫，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敢开口。
裴承见此，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不肯上去是舍不得我睡沙发？”
他故意往前一步，低头凑近她，声音低沉而慵懒，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蛊惑，“要不，咱俩一起睡？”
徐欢的脸瞬间红了，像是被他的话烫到了一般，连耳根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她没拒绝，反而抬起头，眼神清澈而认真，带着一丝期待，“……好……好啊。”
知道她容易语出惊人，但裴承还是被她这不按常理出牌的反应给震了一下。
他愣了一秒，随即舌尖轻轻顶了顶后槽牙，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表情带着几分无奈和调侃，“好什么好，哥卖感情不卖身体。”
说完，他抬手轻轻敲了敲她饱满的脑门，动作亲昵却又不失分寸，“赶紧上去睡，别磨磨唧唧的。”
徐欢被他敲得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哦。”
“别哦了，快上去。”
“好。”
事不过三，她这都第四回，再多，只怕要惹人反感了。
想到这，徐欢不再磨叽，她乖乖转身上楼去了。
她的脚步很轻，慢吞吞的背影倒是给人一种失意落寞的感觉，仿佛没能和他一块睡，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
裴承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往楼上走，心里那股莫名的情绪又冒了出来。
他忽然觉得，她那副模样像极了被主人拒绝后耷拉着尾巴的小动物，可怜兮兮的，却又让人忍不住想笑。
在徐欢快走到楼梯口时，裴承声音低沉而温柔地对她说道，“晚安。”
徐欢当即顿住脚步，像是被他的声音定住了一般。
她站在楼梯口，背对着他，手指无意识地攥着衣角，心里那股暖意却久久没有散去。
过了几秒，她轻轻转过身，回头看向身后的裴承，“晚安。”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蜜。
说完，她快步上了楼，像是怕被他看见自己泛红的脸颊。
裴承站在原地，听着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那股柔软的情绪却久久没有散去。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她发丝的触感，柔软得让人心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