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给落地窗镀上玫瑰金时,苏晚轻轻合上苏母的房门。
丝绒礼盒在掌心沁着微凉,深紫色缎面透出若隐若现的暗纹,像一片等待绽放的夜。
昨夜谢南星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小晚,这次慈善舞会,我想你做我的女伴。”
这是继上次之后谢南星第三次对苏晚提出邀请了,于情于理,苏晚都得明确答复。
苏晚思考良久,在苏母的鼓励下,大胆地接受了谢南星的邀请。
苏晚知道接受邀请意味着什么,这是一个信号,意味着自己已经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开始主动向谢南星靠近了。
镜前的苏母正往鬓角别珍珠发卡,听见脚步声回头笑道:“怎么,还舍不得拆?”
她起身接过礼盒,指尖划过缎面时眼里泛起柔光,“这可是妈妈精心给你挑选的,赶紧换上让妈妈看看。”
苏晚咬着下唇,看母亲利落地掀开盒盖。
月光白的晚礼服倾泻而出,缀满碎钻的肩带在暮色里流转着细碎的光。
这是她离婚后第一次穿如此华丽的裙装,上次穿这样华丽的礼服,还是在与顾回舟的婚礼上。
"试试?"
苏母将裙子展开,忽然握住女儿的手,“小晚,你该有新的开始了。”
更衣室的灯光亮起时,苏晚望着镜中人微微屏息。
收腰的剪裁勾勒出纤细曲线,抹胸设计露出精致锁骨,拖地的裙摆像月光凝成的溪流。
她转身时,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钻石上跳跃,恍惚间竟有些不真实。
“快转一圈给爸爸看看!”
苏父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的紫砂壶差点打翻。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不自觉拔高,“我女儿怎么这么漂亮!”
苏母佯怒地瞪他一眼:“合着功劳都是你的?这裙子可是我挑的!"
"是是是,我老婆眼光最独到!”苏父立刻对着苏晚改口,“你是天底下第二美丽的女人!”
苏晚配合地眨眨眼:“那第一是谁呀?”
"当然是我美丽的老婆!"苏父冲着苏母挤眉弄眼,逗得她笑骂:"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害臊!"
笑声中,苏晚转向一直沉默的苏卓:"哥,帮我理下裙摆?"
苏卓的喉结动了动,修长的手指触到缎面时微微发颤。
他垂眸整理褶皱,余光瞥见苏晚纤细的脚踝,突然想起小时候她崴脚,也是这样扶着他的肩膀一瘸一拐。
那时他想永远做她的依靠,如今却只能看着她走向别人。
"哥?"苏晚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你怎么了?不高兴?”
苏卓勉强扯出笑容:“我妹妹穿这么漂亮,要去跟别的男人约会,我能高兴吗?”
苏晚脸颊绯红,没有反驳。
苏卓看着苏晚在镜子面前不断地打扮收拾自己,心里十分憋闷,干脆来到阳台透气。
他转身拉开阳台门,夜风裹着栀子花香扑面而来,却吹不散心口的闷痛。
他其实一直喜欢苏晚,但是苏晚却不喜欢他,苏卓也知道自己跟苏晚没有可能,不光是苏晚,就连爸妈也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他一早就打定主意会一直保护苏晚,把她当作妹妹看待,默默的守护她就好了。
可是后来他眼睁睁的看着苏晚被顾回舟辜负,两个人走到了离婚这一步,苏卓就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也能跟苏晚有机会在一起。
但现实却是悲伤的,苏晚身边有很多人,但无论是谁,苏晚都不会考虑苏卓,因为她只把苏卓当成哥哥。
哥哥就哥哥吧,苏卓想,至少我能一直站在她身后。
他望着楼下的花园,想起苏晚决定离婚那天。她蜷缩在沙发上,像只受伤的小猫。
他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多想冲去顾回舟的公司,质问他为什么要伤害她。
可他只能默默安慰她,做一个合格的哥哥。
后来高闻洲开始追求苏晚,带着名车和鲜花在楼下等她。
苏卓站在楼上冷眼旁观,心想这个花花公子配不上她。
再后来谢南星发现,温文尔雅的青年总是安静地陪在苏晚身边,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输了。
六点整,宾利沉稳的引擎声划破寂静。
苏卓看着谢南星下车,黑色西装衬得他身姿挺拔,手中捧着的白玫瑰沾着露水。他礼貌地向苏父苏母鞠躬:“叔叔阿姨好。”
苏母笑得眉眼弯弯,显然对这个青年十分满意。
苏父虽板着脸,想起谢南星送的那把让他过足了瘾的大刀,语气也软了几分:"路上慢点开。"
这还是夫妻两个第一次见到苏晚口中的谢南星,跟他们想想的不太一样,但又差不多。
但无论如何,至少看起来不坏。
“叔叔阿姨那么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晚的。”谢南星郑重地保证着。
“晚上十点之前必须回来。”苏父虎着脸,把谢南星当作拐着自己女儿去狼窝的小混混看待。
“我保证,我会把小晚平安送回来的。”谢南星半点不恼。
“嗯。”苏父这才稍稍满意了些,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轮到苏卓时,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谢南星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坚定。
苏卓突然明白,自己防住了高闻洲的张扬,却防不住谢南星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温柔。
“小晚,走吧。”谢南星伸手为她打开车门,动作自然而体贴。
苏晚转身时,裙摆扫过苏卓的裤脚,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爸妈,哥,我走了。”
她的笑容像月光一样温柔,却刺痛了苏卓的眼睛。他看着车子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中渐渐成了两点微弱的光。
夜风卷起他的衬衫下摆,苏卓摸出烟盒又放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晚发来的消息:“哥,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他望着这条消息许久,最终只回了个简单的"嗯"。
阳台上的风铃突然轻响,苏卓抬头望向夜空。
繁星点点,像极了苏晚礼服上的碎钻。
他知道,自己终究只能做她生命里的旁观者,但只要她能幸福,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