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风云变色，豆大的雨一颗颗落下。
霍清梨手执雨伞，雨水顺着透明伞面滑落，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刚收到顾屿川的消息，说他临时有事，不能送自己回家了。
手机握在掌心，又弹出一条短信。
–救命，鹿角新村307。
发信人是尤新。
少女眉头一蹙，原本不想理会，可救命两个字太刺眼。
想了想还是打车去了鹿角。
霍清梨抬头看向面前斑驳的公寓楼，三楼窗户透出明亮的灯光，隐约有争吵声传来。
她收起伞，踏上潮湿的楼梯。
还不等走近，三楼的房门突然被撞开，一个瘦削的身影踉跄着跌出来。
尤新苍白的脸上有一道血痕，看到霍清梨时眼睛瞬间睁大。
“清梨！你来了.……”
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上前期待地看着少女，身后传来粗鲁的叫骂声。
“他妈的！今天必须还钱！”
只见两个又高又壮的纹身男人堵在门口，其中一个叼着烟睨向他们，冷笑：“小兔崽子，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有钱女朋友？“
他上下打量着霍清梨，目光在她霍氏珠宝的耳饰上停留片刻。
尤新立刻说：“对！她爷爷是霍擎东，霍氏集团董事长！她只要花一点零用钱，就能还你们的账了。”
霍清梨闻言皱起眉头。
目光透过敞开的大门，他看到尤新父亲蜷缩在屋角，脸上带着淤青。
屋内破旧的沙发上，摊开一把砸碎的大提琴，正是对方当初参加比赛时用的，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连最珍爱的大提琴都没有保住。
“我不是他女朋友。”
少女冰冷的声音让空气凝固。
她抬头看向尤新，眉眼疏离道：“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这个？”
尤新的脸涨得通红，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洗得发白的衬衫。
“对不起，但我真的没办法了。我爸当初为了供我学琴，被人骗了高利贷。
我不是不想去留学，而是把奖金全给他们了，可还是不够，利滚利太高了，我们实在还不起。”
他说到最后眼眶发红，几乎要哭出来。
“别他妈磨磨唧唧的。”
纹身男走上前一把揪住尤新的衣领。
“老子不管你们什么关系，今天不还钱，就卸你爸一条腿！”
霍清梨看到尤新父亲颤抖着摸出一个破旧的钱包，里面零星几张钞票让纹身男发出刺耳的笑声。
她目光缓缓移向陈旧的墙面，上头贴满了各种比赛奖状，青少年音乐大赛金奖、全港大提琴职业联赛一等奖……
她突然问道：“欠多少？”
尤新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连本带利二十八万。”
纹身男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门牙，但少女接下来的话让他们如坠冰窟。
“我不会替他还钱，但我可以报警。根据《刑法》第293条，暴力催收高利贷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房间里一片寂静。
纹身男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个恶狠狠地向前一步指着她：“小丫头片子吓唬谁呢？”
霍清梨举起手机屏幕对着他们：“我已经按了999，还有三十秒接通。”
虽然鹿角鱼龙混杂，但不代表这里没人管。
两个男人的表情变了，叼着的烟掉在地上，被尤新父亲慌忙踩灭。
“算你们走运！“
他们丢下一句狠话，匆匆离开。
门关上后，尤新全身脱力般瘫坐在地上，自责地抱住脑袋。
他声音嘶哑：“谢谢……”
霍清梨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开始怀疑自己改变对方的命运正确吗？
他看起来并没有比前世更好。
尤新父亲佝偻着背，开始收拾被打翻的茶杯，瓷片割破了他的手指也浑然不觉。
屋子里还有一张醒目的全家福，幼年的尤新站在简陋舞台上，身边是笑容朴素的父母，他们为培养孩子尽了全力，可结果并不同想象中美好。
“清梨……”
尤新突然抬起脑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
“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现在有工作，攒一攒总能还上！”
霍清梨轻轻抽回手。
“我可以帮你们联系正规贷款机构重组债务，但不会借给你钱。”
尤新的眼神暗了下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那双能在琴弦上创造奇迹的手，此刻却连最基本的尊严都抓不住。
送霍清梨下楼时，雨已经停了。
阳光照在积水上，折射出彩色的光。
“你再考虑考虑好吗？”
少年的声音几乎透着请求。
“对不起，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霍清梨冷淡回绝，掏出手机正要给李信打电话，没想到身旁的尤新忽然变了表情，可怖地一把抢过她手机。
“我不想伤害你的，可是你太狠心了。”
少年神情变得古怪起来，塞在口袋里的手绢早已喷好迷药，他上前捂住霍清梨的鼻子，没一会儿对方就柔软地倒在他怀中。
“别怪我，是你太过分了！二十八万对你来说明明举手之劳，为什么不愿意帮我？！为什么不愿意像比赛那样不求回报的帮我？！”
他咬牙把人抱了起来，拐进一条偏僻小道，来到一家破烂不堪的旅馆门前。
旅馆的招牌灯只亮了一半。
霍清梨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嘴巴被胶布贴住，手脚张开被绑在大床四角。
目光环绕周围，头顶一盏红色灯光，落下半圈帷幔，看起来像是不太正经的酒店。浴室里有人在洗澡，磨砂的玻璃门透出少年瘦长的身影。
她一秒认出尤新，心跳惶恐而剧烈。
水声很快停了。
尤新擦着头发走出来，腰间虚虚挂了一条浴巾。
见到少女已经清醒，他莞尔一笑。
“清梨，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了，到时候你爷爷肯定不愿意这桩丑闻曝光，别说二十八万了，两百八十万都不成问题，对吗？”
少女嘴巴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原本在她眼里尚且还有可取之处的少年，这会儿变得面目可憎。
尤新喉结滚了滚，红着眼爬上床，岔开双腿跪在霍清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