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威将江辰与“苏小鸾”二人让入书房。
书房陈设简朴,唯有四壁书架堆满了经史典籍。
“江药师请坐。”苏威指了指一旁的客座,自己则在主位坐下。
苏威的目光在江辰与苏玉鸾之间来回扫视,审视的意味并未消减。
管家奉上茶水后,便躬身退下掩上了房门。
江辰坦然落座,苏玉鸾则侍候在侧,做足了药童的本分,安静地侍立在江辰身后,低垂着眼帘。
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太守大人,”江辰开门见山,“草民听闻大人近日抱恙,自请前来为大人请脉,希望能尽绵薄之力。”
苏威端起茶杯,轻轻拨弄着浮叶,并未立即伸手反而问道:“江药师年纪轻轻便有如此自信,想必医术定然不凡。不知师从何处?”
这分明是在盘问底细。
江辰从容应对:“家学渊源,不敢称不凡,不过略通岐黄之术罢了。此次前来江南,一是游历增长见闻,二也是想寻些珍稀药材。听闻瑶城人杰地灵,苏太守更是爱民如子,故而冒昧叨扰。”
苏威不置可否,目光再次投向苏玉鸾:“这位苏姑娘,看起来倒不像是寻常药童,眉宇间与本官一位故人颇有几分神似。”
苏玉鸾娇躯一颤,头垂得更低。
江辰心知苏威仍在试探。他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正是装着红色灵果的瓶子。
他将玉瓶轻轻放在桌上:“太守大人明鉴,小鸾确实出身不凡。她乃是草民一位故友之后,家中遭遇变故,无奈之下才随草民行走江湖。至于大人所言的神似,或许只是巧合罢了。”
他话锋一转,指着那玉瓶:“大人,此物乃草民偶然间得来的一枚异果,有固本培元,疏解郁气之奇效。大人不妨先服下此果,再让草民为您诊脉如何?”
苏威看着那玉瓶,又看了看江辰。
江辰的眼神清澈坦**,看不出丝毫作伪。
他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也好。那便有劳江药师了。”
江辰将玉瓶打开,一股奇异的清香瞬间溢满书房。
苏威闻到这香气只觉连日来的胸闷都为之一畅,精神也清爽了不少。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对这异果的功效多了几分期待。
江辰将一枚红润晶莹的果实倒出,递给苏威。随后又倒出一枚,在苏威的注视下,仰头吞了下去。
苏威见状,接过红果,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将果实送入口中。
异果入口即化,一股温润的暖流好比甘泉般涌遍全身。
苏威只觉连日来积压在胸口的郁气,仿似被这股暖流冲散。原本因风寒而有些沉重的头脑也变得清明无比,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畅。
“好!好个异果!”苏威忍不住赞叹出声看向江辰的眼神中,怀疑之色消退了不少。
“太守大人请伸手。”江辰适时说道。
苏威伸出手腕,江辰三指搭上他的脉搏,凝神细诊。
片刻后,江辰松开手道:“太守大人脉象沉郁,肝气不舒,确是思虑过甚郁结于心,又兼外感风寒邪气侵扰所致。如今服用异果,郁气已解大半,风寒之邪也祛除了不少。只需再辅以几味温补的药材,调理几日便可痊愈。”
苏威听着江辰的诊断,与城中几位名医所言大同小异。但江辰却能一语道破自己服用异果后的变化,这份眼力已然不俗。
“江药师果然高明。”苏威这次是真心称赞,“不知江药师可有良方?”
“良方不敢当,草民这里正好有些从北地带来的药材,再配合一些本地药材,可为大人配制一副‘安神驱邪汤’,三日即可见效。”
江辰胸有成竹。他所说的北地药材,自然是指随身空间内那块异化灵壤能催生出的药材,或是他用初级炼丹术尝试炼制出的基础丹药。
“好。”苏威点头,“需要什么药材江药师尽管开列出来,本官立刻命人去准备。”
江辰也不客气,当即提笔写下一张药方,交给一旁候着的管家。
药方上除了几味瑶城本地常见的药材,还有几味标注着“需江药师自行炮制”的特殊药材。
管家领命而去。
书房内只剩下三人。
苏威看着江辰,忽然问道:“江药师,你与小鸾姑娘此番前来瑶城,除了投亲恐怕还有其他目的吧?”
江辰心中一凛,知道‘麻烦’来了,到了该说正事的时候了。
他与苏玉鸾对视一眼,苏玉鸾微微颔首。
江辰深吸一口气,神色变得郑重:“不瞒太守大人,我二人此来确实还有一事相求。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太守大人屏退左右。”
苏威眉毛一挑,挥了挥手,示意门外侍立的下人退远。
待书房内外再无旁人,苏威才道:“江药师请讲。”
江辰站起身,对着苏威深深一揖:“太守大人可知京城太子府旧案,尚有遗孤在世?”
苏威闻言,手中茶杯猛地一晃,茶水溅出几滴。他脸色骤变,霍然起身厉声道:“江药师此话何意?太子府一案早已了结,莫非你想构陷本官不成?!”一股属于久居上位者的威压骤然散开。
苏玉鸾亦是娇躯微颤,看向苏威的眼神中充满了复杂。
江辰却是不慌不忙,直视苏威的眼睛:“太守大人当年亦受过太子恩惠,太子为人如何,大人心中自有公断。
睿王狼子野心,篡夺之心昭然若揭。
如今太子遗孤流落民间,时刻面临睿王爪牙的追杀。
草民恳请太守大人念在昔日恩情,伸出援手,庇护太子血脉!”
苏威胸膛剧烈起伏,眼神变幻不定。他死死盯着江辰,又看了看垂首不语的苏玉鸾。
良久他才缓缓坐下,声音沙哑地问道:“你说的太子遗孤……在何处?”
江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太守大人可还记得,当年太子妃亲手绣制的一方‘凤穿牡丹’的锦帕?”
苏威身体猛地,一震失声道:“难道……难道是……”
苏玉鸾缓缓抬起头,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她从怀中取出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锦帕,轻轻展开。
那锦帕虽有些陈旧,但上面的凤穿牡丹图案依旧栩栩如生,针脚细密正是太子妃当年的手笔,亦是太子府女眷身份的象征之一。
苏威看到那锦帕,再也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颤声道:“像……太像了,这眉眼之间,与太子妃殿下竟是如此相像……孩子你受苦了!”
他几步上前,想要扶起苏玉鸾,却又有些迟疑。
苏玉鸾“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叔父!侄女苏玉鸾拜见叔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