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厂正门。
保卫科数十名干事聚集。
张开山下达命令后，众人有条不紊地分散开来，从各个方向赶往不远处的宿舍院。
张远本来只是个临时工，但他临危受命，所以担任他这一组的指挥工作。
于强骑着车子追上，询问道：“组长，你要怎么查，尽管吩咐就行了！”
张远回头笑了笑，骑着从保卫科借来的自行车：“于哥，别组长组长的，还是叫我小张吧。”
“等到了地方，咱们从正门进去，直奔第三车间的宿舍区，没记错的话，应该是1栋-12栋吧？”
“是。”于强点点头。
俩人说话间，张远回头看了看身后的临时组员。
他们个个丧眉搭眼，自行车骑得左右摇晃，怕是走路都比他们快。
张远脸色不太好看。
这帮人，纯是打酱油的。
于强察觉到张远脸色的变化，解释道：“组——小张，不用生气，这帮人平日里都收过向前的好处，他们就是故意的。”
“按理说，向前也没这么大的能耐，但人家有个好爹！”
“——”
哦！原来是有人暗中指示。
张远心中明了，他已经听说了，今年保卫科只有一个转正的名额，本来应该是向前的。
但他来了之后，众人看出科长对他的态度，就开始传谣，说张远是走了后门，今年肯定要转正的。
如此一来，向前肯定要收拾他。
不过，他不怕。
反派太弱了，还没等他动手，反派自己就惹了大麻烦。
不再去想，张远和于强领头，快速朝着宿舍院赶去。
宿舍院有四个门，东南西北都能出去，张远走的是南门。
看门的是个老大爷，几年前在厂子里退下来的，昨天张远来看房子的时候，俩人还聊了一会。
“小张，咋又来了？还有小于？你们这是干啥啊？着急忙慌的！”
“——”
张远下车，解释道：
“赵大爷，咱们厂子丢东西了，1-12栋在哪个方向，您给我指一下！”
“啥？”
赵大爷眼睛一立：“丢东西了！？他妈的这帮小兔崽子，个个不学好！头两天我刚收拾一个，这又来一个！”
刚收拾一个？
张远试探问道：“赵大爷，你说刚收拾一个，是谁？因为啥事？”
“偷东西呗！不争气的货！”
赵大爷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叫王老六，我跟他爸关系不错，自从他爸死了，这小子就不务正业，天天瞎混！”
确定了！
就是王老六，和情报一致！
“走走，我先带你去1-12栋。”
说着，赵大爷就拎起靠在墙角的木头方子，在前面跑着领路。
张远看着赵大爷风风火火的样子，都挺大岁数了，跑起来还跟小伙子似的。
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让赵大爷真上，这要出点啥事就坏了。
眼看前面快到了地方，张远提醒道：
“赵大爷，您先回去吧，抓贼危险，我们来就行！”
“呵呵。”
赵大爷轻蔑笑道：“那你可小看我了，老赵我当年可是打过仗的，子弹我都不怕，还能怕个小贼？”
张远闻言也就不再推辞。
先是装模作样地在1栋和2栋查了一遍，不多时，他站在3栋307门口。
轻轻敲响房门。
“谁——谁啊？”
屋内传来一声喊的同时，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响声。
王老六把房门推开半角，探出头来：“老赵头，你找我啊？”
随后又看见赵大爷身后的张远等人。
张远他不认识，但他身后的保卫科干事，还是有几个眼熟的。
王老六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被人家发现了？
张远为了把戏演得更像，笑呵呵地问道：
“同志你好，咱们厂子丢东西了，请问你有什么线索或者发现嘛？”
“我——”
王老六心跳很快，支支吾吾的半天，说道：“我不知道。”
张远笑着点头，沉默片刻。
随后侧身看向身后的于强：“于哥，搜！”
于强任职保卫科干事多年，同样早就看出王老六的不自然，这小子肯定撒谎了。
要不然，就是他还犯了别的事！
本着不错过的原则，于强领着身后几个打酱油的干事拉开王老六，冲进屋里。
没过几分钟。
屋内就传来一声喊。
“小张！东西找到了！还真是这小子偷的！”
“——”
话音刚落，王老六像脚下生了火箭似的，嗖地就窜向楼梯口。
不过，那早就有人等着。
只见赵大爷反手一招擒拿，王老六立马被按在地上。
“赵大爷！好身手！”张远笑呵呵地赞赏道。
“——”
押解王老六回去的路上。
张远问清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王老六父亲是厂子工人，几年前因为一场事故去世了。
他得了老大一笔补偿款，还顺理成章地继承了他爸的工作。
可他偏偏不争气！
偷鸡摸狗、吃喝嫖赌啥都干，没过多久，就因为调戏妇女犯了流氓罪，被抓了起来。
赔偿款糟害光了，工作也丢了，他就更不得不这偷点那偷点。
至于进车间，还是他偷了邻居工人的钥匙，才偷摸进去的。
“不争气啊不争气！”
“以后没人管你这小兔崽子！”
“——”
赵大爷恨铁不成钢地啐了口吐沫，回到岗亭唉声叹气。
与此同时。
汽车厂保卫科。
张开山眉头紧锁，手上的烟就没停过。
“开山，你别抽了！这屋里跟王母娘娘蟠桃会似的，全是烟！”
刘根民本来在市里开会，听说这件事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
他同样愁容满面，说罢从张开山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自顾自的点燃：
“休息一会，咱俩也跟着出去找吧！”
张开山点点头，但心里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了，如果活塞找不回来，那他作为保卫科长肯定难辞其咎。
与其让人开除，还不如自己走算了！
就是连累了刘副厂长——
“要不——要不还是跟书记说吧，早点承认错误，你说呢，开山。”
张开山闻言，狠狠地裹了口烟，咬牙下定决心：
“刘副厂长，我不歇了，现在就去找，找不到！我张开山就不回来了！”
“错都是我的，刘副厂长，你就这么和书记说！”
刘副厂长都六十多了，眼瞅着就要颐养天年，这时候把他拉下水，心里是真不好受！
张开山起身，刚要走到门口。
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于强兴高采烈地冲进来，说道：
“刘副厂长！科长！贼抓住了！张远抓住的！”
“那活塞呢？”
“活塞也带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