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酒,昂贵,一斗酒就需要十两银子。
在这个产能低下的时代,粮食本就没多少,寻常百姓是不舍得用粮食来酿酒的。
只有那些传承很久的老店铺,才依旧保留着酿酒的传统。
因为粮食减产,加之荒年,还是在冬季,这酒早就已经是卖上了天价。
也就那些城中达官显贵,或是烂赌徒、泼皮为了过过嘴瘾。
只有这些人会买上些许的酒。
这酒,喝着没力气,但总归是有酒味,在采购物资的时候,楚江又念叨这一口。
颇为心疼地买了半斗多,花费了六两银子,就是打算在拜访岳父的时候过过嘴瘾。
不过,为了救岳母,这些酒,用了也就用了。
很快,楚江根据后世的蒸馏技术,做了一个简单的蒸馏装置。
酒的沸点是低于水的,通过加热,让酒沸腾出来,达到提纯的目的,这就是蒸馏提纯的原理。
“女婿,这是在做什么?”
“这不是在浪费酒吗?”
正当楚江搞蒸馏的时候,在劈材、熬药的何宇和娇妻,还有岳父相继围了过来。
何腾颇为心疼,这酒,以前他要买,都不会眨眼。
但现在看着这么好的酒被煮了,这简直是糟践啊!
不能这么浪费啊!
不过,他和一对儿女看着楚江这奇怪的操作都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都很疑惑,这糟践酒啊!
不过,女婿(官人、姐夫)这么做,肯定有道理。
何腾和何月莲是相信楚江的,尤其是何月莲,楚江作为她官人,她是无条件信任。
何宇则是不解中带着崇拜,他相信,姐夫这样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就这样,过了些许时间,楚江完成了一次蒸馏。
原本足有两三斤的酒,经过一次蒸馏后,容积少了将近一半。
楚江试探性沾了一点品尝,酒的浓度上去了,高了一些,但还是达不到医用酒精的程度。
他摇摇头,想要一次达到能医用的程度,是不可能的,还得继续蒸馏,将一同蒸发的水蒸汽控制出去。
不过,因为技术有限,想控制好温度,基本是不可能了。
楚江虽然着急,但也没乱方寸,而是继续蒸馏。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楚江再去试了试蒸馏过后的酒精,“差不多到极限了,再蒸馏,也不会有更好的效果了。”
楚江望着蒸馏过后,已经不到一百毫升的酒精,这差不多能接近医用酒精的程度的。
也能有七十多度。
用来消毒,差不多足够了。
“可以了,娘子,帮我烧点热水。”楚江轻声喊娇妻帮自己烧水。
而后便就跟岳父说道:“劳烦岳父帮我将岳母腿上的浓脓挤出来。”
“好!”
在原地观望了很久的何腾一点也没犹豫,虽然看不懂女婿的操作。
但他知道,要把伤口病变的部分祛除,这就是在正确的。
碍于之前没药,也没医生愿意救,何腾这才没去将化脓的病变地方挤出。
“徽儿,你忍住。”
望着面色惨白如同蜡像的妻子,何腾的内心无比刺痛,强忍着悲伤,处理妻子腿上的伤口。
不多时,就清理了大部分的脓,整个伤口呈现一种紫色,还散发着怪臭。
楚江在岳父家找到一把刀子,上面有些许的锈迹,楚江磨掉锈迹后,把刀子在火上炙烤到通红。
在将提取出来的酒精喷洒一些在岳母的腿上。
到了这一步,何宇、娇妻还有岳父都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不解地在楚江身后看着。
一个个都紧张无比。
到了如今这一步,他们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何腾沉重道:“女婿,治不治得好,这是内人的命,不要有任何压力。”
“官人,娘亲的命,就靠你了。”何月莲闭上双眼,紧拽着衣角不敢去看。
“娘,你要挺下来,我还要抓好多好多的猎物回来给大家吃!”何宇沉默地看着,心中愤恨着自己的无能。
“来吧。”
楚江深吸一口气,将刀子插入病变的组织,将其剔除。
只是剧烈的疼痛,让原本昏迷中的唐徽猛然惊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娘!”
“娘子!”
何宇跟何月莲瞬间慌了神,这是他们的娘,娘的惨叫声无时无刻不在撕裂着他们焦灼的内心。
他俩瞬间就要冲过去阻止楚江。
“回来!”
但何腾一手一个,将一对儿女拉住,沉重道:“女婿治不好内人,那这就是你们娘亲的命,都不准过去干扰女婿!”
作为一家之主,曾经撑起整个何家的男人,何腾的心中比儿女还要刺痛。
但他不能让儿女干扰到女婿。
任何的事情,半途而废,那就真的是失败了,如今他失去了一切,只能选择相信女婿的本事。
大不了,这就是命,陪内人一起下去了。
他也没什么牵挂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娘子和一对儿女。
若不成,自己陪娘子下去,儿子也能交给女儿,在这乱世中,不饿死,生活总归会有新的希望。
楚江面色沉重,全神贯注,剔除着病变的地方,全然不顾岳母的惨叫声。
惨叫了没几下,唐徽似乎也知道这面前的年轻人是自己女婿,正在救她。
强忍着剧痛,不再惨叫,只是实在疼痛难忍,她还是忍不住面色惨白地呻吟了起来。
整个牙都差点要崩碎,无力忍受这种痛苦,整个人已经是有些疼的意识迷糊了。
“呼!”
“终于剔除结束了!”
终于,楚江剔除了所有的烂肉,最难的一步总算是完成了。
而后,楚江便再次用剩余的酒精消毒,再将准备好的草药敷在岳母腿上。
他这才站起身来,此时已经后背湿透,对于他来讲,在这种条件缺陷很大的环境,想救人,也难。
这种细菌感染,楚江估摸着,如今这古代,便是最顶尖的医生,也就是大康御医,也不一定能有自己的技术。
“好了岳父,岳母已无大碍,只是这腿能不能保住,就得看造化了。”
楚江拱手,跟三人说明了情况。
何腾快步来到没任何血色的唐徽身侧,将内人抱在怀中,沉声道:“无妨,内人能保下性命,已是天大的幸运,何某别无强求。”
“娘。”
何月莲流着泪,也来到唐徽身边,唐徽以为自己幻听了,消失三个月的女儿,又听到了女儿的声音。
“腾哥,我是不是熬不住了。”唐徽不舍地眷恋在何腾怀中哭泣,“我听到了莲儿的声音,莲儿,我的莲儿。”
三个月前,女儿为了缓解家里的压力,被官府分配走了。
这始终是唐徽心中的刺痛,三个月来无时无刻不在记挂着女儿。
“娘,我在,我在。”
何月莲紧握亲娘的手,唐徽这才难以置信地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放声哭了起来。
“我得出去一会啊。”
看着这一幕,楚江神色恍惚,他穿越前是没亲人了的,看着这种情感,他想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