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开局遇刺,这窝囊太子我不演了!

第4章 你是说……这太子不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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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御书房

朱常洛一边用袖口擦拭涕泪,一边瞥见老三的胖脸憋得通红。

这傻子怕不是真以为天上会掉太子冠吧。

再抬头偷瞄了一眼御案后脸色阴霾的万历,此刻龙椅上的人与定陵出土的衮服画像逐渐重合。

浮肿眼泡下嵌着鹰隼般的瞳仁。

松弛的下颌缀着三缕花白长须,团龙补子裹着因痛风浮肿的右腿。

最瘆人的是那双沾着朱砂的手,正一下接一下地敲着御案。

世人皆道万历怠政!

可一个罢朝三十年仍能执掌乾坤的深宫帝王,其权谋手腕绝不能小觑。

朱常洛今晚这番撒泼打滚并非心血**。

方才在殿外那通鬼哭狼嚎,三分是演给万历看的苦情戏,七分却是生死攸关的算计。

一个是文官集团力保的太子!

一个是深恨文官,随时想废太子的帝王。

他这个夹缝中的储君,若是一个不慎,处境可比直面刀枪还要凶险万倍。

梃击案本就是个多方博弈的棋局。

原身选择宽宏大量草草结案,看似保全了皇家体面,实则让郑贵妃一党愈发肆无忌惮。

朱常洛今日偏要逆着本能,故意将梃击案从“疯子行凶”的定论掰成“藩王弑储”的惊天大案。

您老要保宠妃幼子?

那咱们就让都察院的喷子们看看,大明朝的《御制纪非录》里谋逆该判什么刑。

朱常洛赌的就是万历对文官集团的忌惮深过对郑贵妃的宠爱。

老三啊老三,你当孤还是那个任人揉捏的朱常洛?

这出“兄友弟恭”的大戏,孤就要看看父皇怎么接招!

沉默良久的万历看着偷瞄自己的朱常洛,指尖在御案叩了叩:

“你是说……这太子不想当了?”

朱常洵听到此言猛地抬头,眼里的喜色像偷油老鼠撞进米缸。

可这窃喜不过瞬息,万历轻哼一声,福王便如霜打茄子蔫在地上。

朱常洛瞥到万历和福王的互动挑了挑眉,随即一叩到底:

“父皇明鉴!这太子儿臣是真不愿意当了!”

说着,朱常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您是不知道当时那贼人的棍子都快杵到儿臣鼻尖了,嘴里还嚷着什么庞公公赏的红封够买百亩良田,说刘成答应事成后给他个锦衣卫百户当当!”

万历听完这话眉头皱了皱!

太子口中所提的庞保刘成二人自己是有印象的!

庞保是郑贵妃的梳头太监,刘成是掌着翊坤宫银库钥匙。

若事实真如太子所言,郑贵妃这一招委实有些昏啊......

朱常洛见万历并无多大表情,暗骂这老头子倒沉得住气!

转头一把揪着福王的袖子:

“老三你评评理!那刺客更是口口声声说打杀太子换福王,你听听这叫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谋反呢!”

朱常洵的胖脸霎时惨白,活像被鱼刺卡喉的肥猫。

“大哥,这话可不能……”

朱常洛叹了口气打断道:

“所以我说啊,这太子冠还是老三你戴着稳当!我从小就觉得你很像太祖爷说的储君当有厚德载物之相!”

福王听完这话连忙摆手:

“臣弟万万不敢......”

御案之后的万历望着脚下的两个儿子,忽然有一种太子不再是那个懦弱皇长子的错觉。

亦非被郑贵妃瞪一眼就瑟瑟发抖的窝囊储君。

好个以退为进!

好个借力打力!

做了四十多年的皇帝,自己太清楚文官集团的脾性了。

若真顺着太子的话头废长立幼,明日科道官的弹章就能把乾清宫埋了。

自己终究是老了!

人越老越贪恋暖阁里的沉香,贪恋幼子承欢膝下的温存。

万历望着铜镜中浮肿的面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护不住常洵了。

太子今日展露的心术,怕是连当年斗倒冯保的张居正都要叹声后生可畏。

若再强行保下福王,只怕自己龙驭上宾之日,就是郑贵妃母子毙命之时。

“常洵!”

皇帝突然开口,惊得福王抖落满地珠翠:

“你觉得……你配当太子吗?”

更漏滴答三声,朱常洵的汗珠在金砖上汇成水洼。

朱常洵盯着金砖上倒映的蟠龙纹,恍惚看见皇极殿的丹墀在眼前铺展,尽头的龙椅,自己曾在梦里坐过千百回。

“儿臣......”

“配......”

配字刚滚到唇边就撞上万历鹰隼般的目光,朱常洵肥厚的下巴猛地一颤,生生把话嚼碎咽下。

“儿臣......儿臣只愿常伴父皇......”

朱常洛看着朱常洵扭曲的胖脸,心里想着自己以后登基了,该给这孙子在史书中立个什么名号?

是妄窥储位的跳梁小丑?

或是“父慈子孝”的替罪羔羊?

“常洛!朕记得洛阳的牡丹姚黄为王,魏花乃后,你三弟府中似乎也有牡丹,朕一时想不起是何品种了!”

沉思中的朱常洛闻言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父皇……您赐给洛阳福王府的是三万株魏紫!”

万历盯着低头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朱常洛,像是在唠家常般唏嘘:

“你这么一提,朕倒是记起了此事!只是花开得艳了,难免遭风雨,朕百年之后,这花儿......还能开得这般红么?”

朱常洛眼睛一眯,老头子这是要自己保证以后不杀福王啊。

太子定了定神抬头笑道:

“儿臣尝闻太祖分封诸王时,秦愍王府的紫藤活了二百春秋。”

万历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株紫藤的故事满朝皆知。

秦王朱樉因谋逆被囚,紫藤却被建文帝留着警醒藩王。

老皇帝抓起案头玉镇纸砸向朱常洛:

“逆子!你当朕是建文那妇人之仁的......”

“父皇息怒!”

朱常洛生生用肩头接下镇纸,疼得倒抽冷气:

“儿臣是说洛阳水土养人,三弟若肯用心打理藩务,定能教牡丹开出新种!”

说这话时,朱常洛特意在“藩务”二字上咬了重音。

万历听完这话一愣,旋即明白了朱常洛话中之意!

常洵若安分就藩便是富贵闲王!

稍有异动便是秦王第二。

万历盯着朱常洛眯了眯眼,刚要说话,卢受的声音突然从殿外传来:

“万岁爷,贵妃娘娘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