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转悠到了王家门前。
在门前转悠来转悠去，扫了眼四周，快速离开。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悄摸折返回来。
“干嘛呢，是不是想偷东西，盯你好久了，老实点！”守门家丁恶狠狠瞪了眼。
陈放吓得缩了缩脑袋，脸上赔笑道：“劳烦通禀王老爷，我有要紧事找他。”
“通禀可以，你有这个吗？”守门家丁搓了搓手指，借助门上悬挂灯笼，陈放看清了他的动作。
心中骂了声贪财鬼。
手却摸进了胸口，取出了一钱碎银。
“等着吧！”守门家丁掂了掂，略带嫌弃地转身离开。
陈放站在门口，耐心等待起来。
“去去去，别在这里站着，身上的穷气影响到老爷怎么办？”另一位守门家丁开始做出驱赶。
“老朽已经给过银钱打点了。”陈放有些傻眼，张了张嘴。
“给谁了？”那守门家丁轻嗤一声，“我可没有见到你的银钱。”
“老朽忘记递过去了。”陈放有些肉痛地再次递过去一钱银子。
守门家丁掂了掂，摆摆手：“在一旁等着吧。”
陈放敢怒不敢言，喏喏应声。
心中有些憋屈。
“陈家小娃，要不是为了对付你，老朽何至于舍去两钱碎银，等待会见了王老爷，定让你好看。”陈放暗暗恨上了陈墨，认为他现在经历的一切都是对方带来的。
假若陈墨老实给他盛了碗汤，不做任何手脚，他何至于此？
“嘟嘟囔囔嘀咕什么呢，老爷答应见你了。”先前通禀的家丁走了出来，见到陈放喃喃自语，抱怨地招招手。
陈放像条狗一样，挥之即来。
谄媚地跟在家丁身后，进了一方小院。
在院中见到了王富贵。
王富贵的面前放着一口锅，锅中是滚烫的沸水，边上有屠夫从吊起的全羊身上片肉下来，扔进锅里。
有专门的仆人将煮熟的肉片用筷子夹出来，蘸上一些调味品，裹上蛋液，送到王富贵嘴边。
陈放闻到了肉香，喉头滚动。
虽说这香味比起那碗汤要差得远了。
但许久没尝到荤腥的他，还是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馋虫。
“麻溜说事，别耽误了老爷我吃饭。”王富贵斜睨了眼陈放。
“老爷，我是您手下的佃户，我叫陈放，是陈墨的三爷爷。”陈放双手抱拳，腰身微躬。
“来人，把他绑起来。”王富贵停下了进食，目光变得凌厉。
“老爷，我做错了什么？”陈放挣扎起来，有些惊慌失措。
他看着边上的木桩，担心会变成那被剥了皮的羊肉。
王富贵饮尽仆人递到嘴边的酒水，将手伸进仆人胸前，肆意玩弄着。
嗤笑道：“老爷我先前在陈墨那里落了面子，不想见姓陈的，更何况你是他的三爷爷，那就暂且先帮他受着苦楚吧。”
“王老爷，我虽说是陈墨的三爷爷，但和他是有仇怨在身的，这次过来，就是想帮您对付他。”陈放着急忙慌地喊道。
王富贵抬手屏退上前的家丁，盯着陈放，眼中提起一抹兴趣。
“有点意思，你且说来听听，陈墨都对你做了什么。”
先前王媒婆的死，王富贵想借机泼脏水，没想到以失败告终。
如今遇见了可能会抓住陈墨把柄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老爷，陈墨他……”陈放本来想直接说出来，看到了眼前的场景，忙改口道，“他用心恶毒，竟然在汤里下药，企图直接毒死我，抹平他父亲之前欠下的债。”
“陈墨父亲不是早死了吗？”王富贵投去疑惑的目光。
“陈天养有一年交不起租子，是从我这里借的。”陈放诉苦道，“之后，一年不如一年，陈天养一直拖着没还。”
“你想让老爷我帮你讨债？”王富贵眼底浮现一抹狠戾。
像他这样的人，向来是有主见的，不会去任人摆布。
“不不不。”陈放连忙摆手道，“老爷您误会了，我想把今年的租子加在陈墨身上。”
“您收别人一份，收陈墨双份，这样一来，他多半是交不出租子的，到时候老爷就可以提出让他签订卖身契，只要他签了卖身契，还不是任由老爷拿捏？”陈放面色阴狠的笑道。
转嫁租子。
王富贵听到这个提议后，乐得笑出声来:“有意思，老爷我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不要脸的建议，只是这转嫁租子需要双方同意，陈墨若是不答应，老爷我岂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笔烂账？”
“老爷可以用我以陈天养的欠款抵租为由。”陈放献策道。
虽说陈天养早就归还了他欠下的租子，但那又何妨？
反正当时也没有字据之类的，当事人陈天养已死，剩下的还不是任由他颠倒是非黑白？
“你这法子不错，赏你一块肉吃。”王富贵看向屠夫，后者心领神会，片下一块生羊肉，交给家丁。
家丁带着羊肉，来到了陈放面前。
将肉片放在他做出捧状的双手上。
“老爷这是生的？”陈放瞪大了眼睛，担心王富贵忘记了某些步骤，小心地出声提醒。
“畜生什么时候配吃熟肉了？”王富贵嘲讽出声。
陈放瞥了瞥周围，院内家丁不少，即便他动起手来，怕也近不了王富贵的身。
但让他直接吞咽生肉，他是做不来的。
“怎么，瞧不上老爷给的赏赐？”王富贵声音发沉，目光中多出一抹不善。
陈放自知逃不过去，心中叫苦不迭。
面上依旧挂着谄媚笑容，双手捧着肉片，跪在地上：“谢老爷赏赐。”
说罢，他拿起肉片，放到嘴里撕扯着。
好在屠夫刀功很到位，肉片很薄，即便以他的牙口，也能撕扯开。
只是味道属实不咋的，腥膻味重不说，还让他有种作呕的感觉。
要不是王富贵盯着他，他是一口也不想咽下去。
“老爷我也不会让你白吃这片肉，若是这件事成了，今后两年的租子，别人需要交六成，你只需交三成即可。”王富贵适时给出一些好处。
“谢老爷。”陈放激动地跪在地上，感恩戴德。
王富贵满意地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玉扳指，扫过周围。
那得意的神情仿佛在说，瞧瞧，老爷我对人性的把控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