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瑶攥着裙角的手几乎要把布料抓破。
她望着林凡远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硬是将那句“小心”咽了回去。
陶玉扯了扯她的衣袖。
这个平日剽悍的女人此刻眼底也泛着慌，却仍能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月瑶妹子，咱得带大伙儿躲好，别给狗蛋添乱。”
村口的老槐树下，林凡摸了摸腰间的虎爪吊坠。
三百步外的土路上，尘土如黄龙般翻滚，五十个手持砍刀的土匪像黑云压城般涌来。
为首的豹爷骑在枣红马上，刀疤从左眼扯到嘴角，在阳光下泛着狰狞的光。
细狗跟在马侧，手里的钢刀映着寒光，正对着他舔唇阴笑。
“狗蛋，弩只造出来五把！”
林二牛气喘吁吁地赶来，将五把弩箭交给村里的神射手，“时间太紧，来不及做更多了。”
林凡接过弩，指尖抚过扳机处的刻痕。
三天前他在铁匠铺画图纸时，从未想过这么快就要用这些简陋武器迎敌。
“把弩给箭法最准的人，告诉大伙儿，没我的命令别露头。”
他的声音沉得像块铁，“陷马坑能拖一阵是一阵，咱们得省着箭。”
民兵们躲在石墙后，手里的锄头把儿被攥得发白。
有人偷偷往身后看，能看见自家婆娘抱着孩子往地窖跑的背影。
王丫头攥着把菜刀，刀刃在月光下晃得人眼晕，却怎么也止不住手抖。
“豹爷，您瞧这村子，跟缩头乌龟似的。”
细狗舔了舔刀背，“要不我去喊两嗓子？”
豹爷勒住马，眯着眼看向平静的山海村。
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去，告诉山海村的人，只要他们将打你的人交出来，其余的人我可以既往不咎。”
“否则，杀无赦！”
豹爷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好嘞。”细狗咧嘴一笑。
“姓林的！”
细狗往前踏出十步，声音像破锣，“你当缩在墙后头就能活？”
“我家豹爷说了，交出你这条狗命，大伙儿都能活！不然——”
他突然咧嘴一笑，“老子先奸了你老婆，再把这村子烧成灰！”
林二牛只觉太阳穴“嗡”地炸开。
他看见林凡的背猛地绷紧，像头被踩了尾巴的豹子。
可下一秒，林凡竟按住了他要抬弩的手，眯着的眼中绽放出寒芒。
“别冲动。”
林凡的声音低得只有他能听见，“等他再近些。”
细狗见没人回应，越发得意。
他往前走了五步，靴底碾碎了块干牛粪：“怎么？吓尿了？你不是挺能吗？打虎的时候......”
“砰！”
话音未落，弩箭破风而出，正中细狗咽喉。
这个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土匪瞪大双眼，双手死死抠住脖子上的木杆，血沫从指缝里往外冒。
他想喊，却只能发出“咯咯”的怪响，像只被掐住脖子的鸡。
豹爷的马猛地人立而起，惊得他差点摔下去。
“谁？谁放的箭？！”豹爷拔出腰间的长刀，刀身映出他扭曲的脸。
细狗已经栽倒在地，双腿还在抽搐。
土匪们一阵**，有人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吁！”
豹爷大惊失色，用力地拉着缰绳，安抚受惊的马。
这么远的距离，竟然能一箭毙命，村里必有高手！
可若是不为细狗报仇的话，那他在虎头岭的威严将一落千丈，再也没有人会听他的话。
想到这里......
“杀！给老子屠了这村子！”
豹爷怒吼一声，刀背狠狠抽在马臀上。
二十名骑兵举着盾牌冲在最前，马蹄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林凡攥紧了拳头，直到看见第一匹马前蹄踩断茅草。
“轰！”
陷马坑的木板应声而碎，战马惨嘶着坠入深坑，骑手被甩得倒飞出去，砸在后面的同伴身上。
紧接着“噗噗”声不断，三匹马接连掉进陷阱，后面的骑兵慌忙勒马，却被后面的人潮推着往前，瞬间乱成一团。
“放箭！”
林凡大吼一声。
石墙后探出二十几张弓，箭矢如雨点般砸向人群。
没有盾牌的土匪顿时倒下一片，惨叫声此起彼伏。
豹爷咬牙切齿，“龟儿子够阴！给老子上盾牌！”
土匪们举起牛皮盾牌，像移动的铁墙般往前压。
林凡的脸色沉下来。
他早料到普通箭矢破不了盾，可手里除了竹箭根本没别的。
“二牛，带几个人去左边，绕后！”
他拽过一个民兵，“你去告诉陶姐，让大伙儿往地窖里躲，别出声！”
豹爷看着越来越近的石墙，嘴角咧开。
他看见林凡猫着腰往左侧跑，心里冷笑，小崽子想跑？
“留十个兄弟对付姓林的，其余人给老子搜村子！见人就杀！”
听到这声音，林凡猛地回头，看见浓烟从自家屋顶冒起。
程月瑶的脸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攥着弩的手青筋暴起。
“铁柱，你带弩手守住这儿！”
他把弩塞给铁柱，“我去引开豹爷！”
“狗蛋！”林二牛想拦，却见林凡已经翻身上了踏雪。
这匹西域良驹察觉到主人的杀意，昂首嘶鸣。
豹爷刚转过街角，就看见一抹白影朝自己冲来。
“找死！”
豹爷冷笑一声，挥刀劈向林凡，却见对方突然侧身，刀刃擦着他的脸划过，削掉了几缕胡须。
踏雪猛地前蹄扬起，马蹄擦着豹爷的肩膀落下，带起的风让他脸颊生疼。
“追！”
豹爷抹了把脸，看见手上的血，彻底红了眼。
土匪们呼啦啦追上去，却见林凡突然拐进一片草地。
豹爷察觉有些不对劲，刚要喊“小心陷阱”，就听见“咔嚓”声从地底传来。
“啊——”
走在最前的土匪突然消失，地面裂开道大口子。
这是林凡昨晚连夜挖的连环陷阱，上层铺着薄木板，下面插满削尖的枣木刺。
至少三十个土匪掉进陷阱，哭喊声震得草叶直颤。
豹爷猛地勒住马，冷汗顺着下巴往下淌。
他看着林凡在陷阱另一头勒马转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火把。
“你敢！”
豹爷怒吼，却见林凡抬手将火把扔向陷阱。
“轰！”
干草遇火瞬间爆燃，陷阱里顿时成了火海。
土匪们的惨叫变成了凄厉的嚎哭，烤肉味混着浓烟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