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成长的烦恼
冬去春来,春去夏至。
当外面树上的知了扯着嗓子拼命叫喊起来的时候,我已经一岁半了,先天充足的我无论从个头上看,还是从智力上看,都是那样地出类拔萃,寻常人家的孩子长到两岁也没有我的个子高,更不要说这家伙的小脑袋里面装载着的是一个超越时代四十余年的成年人的思想了。
我家住的房子是吊脚楼,就是那种非常独特,基本上是在渝东南地区才有的吊脚楼。
夏天的时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逮知了和碌碌虫。
知了是蝉的的别称,是因为蝉鸣叫的时候声音和“知了、知了”很相似,故而得名。其种类较多,雄蝉的腹部有一个发声器,能连续不断地发出响亮的声音;雌蝉虽然在腹部也有发声器,但不能发出声音。蝉的一生,要经过卵、幼虫和成虫三个不同的时期。卵产在树上,幼虫生活在地下,成虫又重新回到树上。蝉在**之后,雄蝉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很快便死去。雌蝉则开始进行产卵的任务,它用尖尖的产卵器,在树枝上刺出小孔,刺一次产四到八粒,一个枝条上,往往要刺出几十个孔,然后雌蝉不吃不喝,也很快便死去了。卵在树枝里越冬,到第二年夏天,借助阳光的温度,才孵化出幼虫来。幼虫生活在土里,吸食植物的根,在地下生活4年之后就会钻出地面,风光一时。成虫仅刺吸植物的汁。全世界蝉的种类繁多,有3000多种,我国目前已知的有200种左右。在我国,土地辽阔,一年四季均有蝉鸣。春天有“春蝉”,鸣叫时大喊“醒啦——醒啦”;夏天有“夏蝉”,鸣叫时大喊“热死啦——热死啦”、“知了——知了”;秋天时有“秋蝉”,鸣叫时大喊“服了——服了”;冬天有“冬蝉”,鸣叫时大喊“完了——完了”。
碌碌虫是我们当地小孩儿对一种不知名的昆虫的称呼。其外形很像DOTA里面地穴刺客的造型,但是有鳞翅,飞行能力较强。其生活的时期是每年的六月至十月,绝大部分都是生活于青冈树林中,以吸食青冈树的汁液为生。我们当地的小孩子很喜欢去把它们逮来,用细线拴住,让它们飞着玩。当时,物资缺乏,小孩子的玩具更是少之又少,即使有,绝大部分也都是孩子们自己做的简单的玩具,如果家里大人非常喜欢孩子并且会做木工,还可能给自家的孩子做一些玩具。孩子们的娱乐生活非常少,大多数时间都是玩一下躲猫猫之类的不需要玩具的游戏。而夏天的知了和碌碌虫就是孩子们这个时节最好的玩耍了。
大院里面的孩子们还是非常抱团儿的,我虽然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些小屁孩儿,很有些不以为然的样子,但是当我的目光扫到那些熟悉的面孔上的时候,还是有很大的触动的。而且这些都是我妈妈的娘家人,都是沾亲带故的。比如叫作程举毅的,那是我的一个表哥,曾经帮着我教训过欺负我的人,比如程举春,也是我的一个表哥,也是手把手教会他下象棋的好友,再比如程小梅,她是我表姐,现在她还是个拖着两条小辫子的小丫头,可是我无论如何也忘不了当她长大以后会给大家带来怎样的惊讶,尤其是过了三十岁后的她,更是成熟与娇媚集于一身的大美人。
物依旧,人如故,只是我的心态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虽然我看到这些熟悉的人物的萝莉版或正太版时,也会很激动,也会想起很多很多尘封已久的往事来,但是再让他跟这些小屁孩儿混在一处玩泥巴玩沙子,却是万万不能了。
我自知,我莫名其妙地回到这个婴幼儿时代,总不会是为了给自己再光着屁股玩一次沙子找个理所当然的借口,我可是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在树荫之下,我同其他的孩子一样,也在抓知了逮碌碌虫,只不过有些不同,别的孩子要么是漫无目的的用扫把乱扑一气,要么就是扑一会儿见没有收获就去玩玩沙子,揪一揪小女孩的头发,用泥土往伙伴儿的脸上乱抹一气,直到对方的哭闹声引来大人的呵斥方才作罢。
我自然是不会那么脑残的,而且他扑知了也不用工具。作为先天高手的我,动作的敏捷是超乎想象的,像知了碌碌虫这类反应并不是很快的昆虫,我简直是手一伸就毫无逃掉的可能。
因为我的动作太过灵敏,所以每次都是我逮到的最多。于是,每次孩子们一起逮知了抓碌碌虫之后,都会出现一个滑稽的场面:一群三四岁,或者说四五岁的孩子围着一个比他们小多了的小屁孩,央求那最小的孩子分给他们一些。这场面让大院里的大人们看了之后,都是觉得郁闷无比。的确,你比人家大那么多,自己逮不到,居然还好意思去找别人要?
时间长了,我隐隐的成了这一群小孩子的孩子王,就是比我大得多的孩子都很少佩服我。有时候看见那些孩子眼中的崇拜之色,让我既是高兴又是无奈。被人崇拜是让人高兴的,但是一个大人被一群小孩崇拜,恐怕你的感觉不会太好。因为你被崇拜了,就必须的付出一些东西啊,这些小孩子可是最难缠的。
“妈妈,三毛又去逮碌碌虫去了?”大姐曾凌霜问妈妈。此时,天气已经很晚了。
“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三毛在家里是呆不住的。”程验修很少无奈,这个三娃,才一岁多就已经野的不得了,“你看嘛,凌雪在那里一个人无聊透顶,但是凌风怎么都不带她一起去玩。”
我当然不会带二姐一起去了,因为我去抓知了逮碌碌虫并不是单纯的为了玩。我们一群小伙伴在抓的时候都是分开的,所以我可以尽情施展自己的身手,只要稍微注意一下周围是不是有人就行。但是要是带上二姐,那我还有机会锻炼自己啊!所以,不管家里大人怎么说,二姐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带上她的。再说,女孩子从小就要养成文静的习惯。恩,这是家里人向我求情的时候我对大家说的。
曾凌霜看了看一个人呆在自家院里的曾凌雪,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二妹真的不幸啊!自己这个姐姐大她七岁多,和她玩不到一块儿。而有个弟弟只比她小不到两岁,可是却是一个妖孽一般的人物!
妈妈也没别的话说了,摇了摇头,说道:“凌雪已经三岁了,再过一段时间把她送到学校去,那样就好了。”
曾凌霜没再说别的,转换话题问道:“妈妈,天都快黑尽了,爸爸怎么也还没回来?”
妈妈回答道:“刚才书记来找他了,说是要开会。”
这个时候,我背着小手,一副小大人模样的一摇一晃的回家了。见妈妈和两个姐姐都在自己小院里乘凉,就打招呼道:“妈妈,我回来了!”
妈妈开心的笑了笑,说道:“三娃,怎么今天又是空手回来啊?”
我说道:“别提了,那一群小屁孩儿围着我,硬是把我的知了和碌碌虫瓜分光了才放过我了。”
大姐笑骂道:“你个三毛,个人才屁大一点,居然说别人是小屁孩!”
我和大姐的对话惹得妈妈和屋里面的外公外婆也是忍俊不禁。
晚上九点多了,爸爸这才回家。当妈妈问起开什么会开的这么晚时,爸爸回答道:“今年冬天村里要选村长了。”
妈妈说道:“选村长和你有啥关系?这么晚才回来!”
我在旁边插话道:“爸爸要入党了,把他叫去肯定是要他参加村长竞选嘛!”
两人都给了我一个白眼,却是没说话。
看着二人的样子,我很少无奈的叹了口气。天才注定就是寂寞的啊!这种超越时代的优势起码还要保持四十多年,我突然间领略到了什么叫作高手寂寞,什么叫亢龙有悔,什么叫作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这个世道,真变态!
“爸,妈,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要上进啊!”我老气横秋地说道。
听到一岁半的儿子对这自己如此讲话,爸爸的脑门儿上面顿时沁出了冷汗。
这话要是老村长对自己说,或者是书记对自己说,或者退而求其次是自己岳父岳母老妈老婆他们如此说,爸爸都是可以理解的,也是可以心安理得地虚心接受的。可是,这话居然出自自己不到两岁的小儿子之口,就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了。
爸爸的思维顿时有些混乱了:难道我曾垂普闯荡江湖三十余年,见识居然比不过自己才断奶没几天的孩子?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要上进!这样你才能活得更有价值!外公、外婆、爷爷、还有两个姐姐和我才能领先在人生的起跑线上!”我对着呆若木鸡的夫妻二人开始了洗脑工作,“什么叫作成功的男人,成功的男人绝对不是只会埋头干工作,任由领导支使来支使去,也不是目光短浅,看到一点儿暂时的困难就优柔寡断踟蹰不前,没有了上进的勇气!成功的男人,要敢为天下先,要有勇气做人上人!不就是一破村长吗?就算给你一乡长、县长干,也不过是多开几次会,多说几场废话而已!”
这话说的有道理,只不过,这话不应该是从我儿子嘴里面说出来啊?爸爸郁闷地想道。
我说道:“你们都忘记了我为什么要让爸爸入党吗?”
听了我的话,夫妻二人总算是醒悟过来。算是答应了我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