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马上就要挥泪告别高二。
只要能把今天最后一门考试混过去。
早晨,一画推开后窗户伸着懒腰,对面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又是一个好天气,今天会有什么好事在等着她呢?每天早上她都在问这个问题,可哪天也没好事发生。
小良子又来敲窗户了,要迟到了,她抓起外套慌里慌张地窜了出去,
外婆跟在后面大喊:“一画,书包,书包!”
“今天考试,要书包干吗?”一画头也不回地嚷嚷了一句。
“现在考试都不用手写了?”外婆惊异。
一画一个急刹车,转身接过外婆手里书包,嬉笑道:“手写,手写,还用手写,嘴喷不算分。”
外婆嗔怪地拿手指头点了点一画的脑门,关照她路上小心,考试好好用心,这个外孙女整天迷迷糊糊,丢三落四,真没让人少操心,幸亏身边还有个小良子在。
外婆从来没把小良子当外人,有好吃的总也要留一份给他,逢年过节,给一画添新衣服,也少不了小良子的。在外婆眼里他们俩都是没有人疼的孩子。外婆的好,小良子也同样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外婆家稍微有需要男孩子出手的事情,小良子都不露声色地带手做了。舅舅常外出,小良子在家里也收拾的井井有条,一个人过的很安静,很有序。这么多年下来,在花儿街从来没看过小良子做过一件不靠谱的事情。
外婆常说,小良子就是她家房后那棵树,从没经过任何修剪,现在不但自己枝叶繁茂,还能替别人遮荫蔽阳。
一画把书包往头上一套,边穿外套边往前张望。就这一回脸的功夫,小良子咋没影儿了呢?
一画赶着跑两步,远远地发现了前面两个一高一低的身影。还有叮叮当当声传来,不用猜,就知道是米团了。
一画和米团都是带响的,米团她就爱在身上挂一些小铃铛,小玩偶这样的小玩意。一画书包里永远都不会少了黑白子。因此,她俩一出现在哪里,都是震耳欲聋型的。
幸亏小良子对任何声响都没反应,换别人早给震跑了。
一画正想起步猛追,一抬头,突然见他们俩面对面站住了,小良子好像敲了米团脑袋一下,然后拉了一下米团的手,只见米团的脸乐开了花,用胳膊拐了一下小良子,小良子躲了一下,一脸淡淡的笑。
此刻,虽然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一画还是顿住了脚。
前面的两个人并排走着,挨得很近,脚步很慢。
一阵大风,一画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刚出门时的急迫感没了,每天都走的路,今天突然有些坑坑洼洼的。
路口,米团跟小良子挥手再见。
一画望着小良子远去的背影,无端地松了口气。
今天最后一门考试,好好考,拼死也要混个60分!60〈…60〈〈…60〈〈〈〈〈……在无限扩大,扩的再大也不会掉下来摔成90。
米团听见身后传来的叮叮当当声,都不愿意回头,除了一画谁会这么晚,还会这么响,生怕人不知道似的。
两个人总爱忘我地相互鄙视着对方的响。
一画气喘吁吁拍了一下米团的肩,“这么早?”
米团一回头嗓门特大地说:“早,不早能行吗?我没你那么好命,又是小良子把你敲出来的吧?”
“是啊,习惯了,他不来敲窗户我能睡到下学期。呃,他走了?”一画一脸若无其事,打着哈欠说。
米团轻笑一声:“嗯,你要早点追出来,还能赶得上跟他道别。”
“道啥别啊,每天碰头打脸的”一画打着哈哈。
“呵呵,听起来关系不一般嘛,你炫耀呐?可别忘了你的懒惰都是建立在他的勤奋下的。”米团意味深长地斜楞了一画一眼。
“拉倒吧,你是不知道,每天睡梦中被人敲窗户的滋味,心脏时速200,不相信明天你也懒惰一下看看,我去敲你窗户。”一画一脸的苦大仇深。
“打住,你来敲窗户,那一定是在梦游。明天开始,我要懒惰个光明正大,堂而皇之!”米团突然又喜上眉梢了。
“为什么?”一画大惊,心想懒惰这病毒蔓延的这么快?
“假期啊!”
“啊啊??……噢!”
她们边说边往校门走去。
米团边走边回头,看着走远了的小良子,意犹未尽地说:“你说他在大学里会不会被围攻啊?那里花痴一定也不少,千万别让我看到,否则,叉叉叉!我叉死她们!”
米团晃悠着两个指头,貌似一脸认真状。
“你要想追他,先要学好手语,我可不想给你当传话筒。再说男人沉默是金,你就是话唠还想再找个话唠?”
一画觉察出米团对小良子有好感,也曾经有意无意地想帮米团从中撮合。他们俩,一个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的伙伴,一个是自己铁到不行的蜜友,两个人都是她的死党。面对小良子时,只要一想起米团子,她就无端地仗义起来了。
“那也不能找个哑巴啊!”
米团话赶话地说了出来。
这句话让刚想讲点什么的一画,硬生生地把话吞了回去,她觉得胸口很闷。
纵然谁都知道这是事实,她自己也不否认,可还是不能接受好朋友这么堂而皇之地讲出来。
在别人眼里,看到的只是小良子高大俊朗的外表,当然也不会忽视他的障碍。只有她明白小良子是一个怎样的男孩,自尊理智,单纯善良,还很上进,对人又宽容,甚至还带有一点点轻易不显露出来的野性。
一画知道无论小良子多么优秀,也不能让所有人去认同她的观点,可她一直以为至少米团可以做到,特别是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可是有些话,无心却胜似有心。
突然的静声,米团知道一画在意了。
“生气啦?我嘴巴就爱乱突突。”
“你满嘴跑火车,我早习惯了。”一画讪笑着,今天米团有点不正常,自己好像也有点不正常,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友情,原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自以为是,却恰恰不是。看来自己还没有做到从对方的角度考虑她的心情和感受,想明白了这点,一画突然觉得自己在友谊的概念上又升华了不少。
她边走边用身子往米团那边挤,米团趁机拿肩膀撞了她一下,两个人又乐了。
“四眼的信你打算怎么回?”一画看着远远闪进教室的四眼,若有所思地问米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以前有没有接过情书?”
“有啊,不署名的几封,高一时,高小三还给过我一封。”
“他?不会是给你那一板砖拍傻了吧?”米团一脸坏笑地看着她。“那你给他回了吗?”
“回啊,我干吗不回,我直接就在他那信下面给他画了一块板砖,还用红笔点了两下。
“神!”
这个年龄段的女生或多或少都有接到过情书。
一画倒没太在意高小三的情书,那几封不署名的让她猜测了大半年,把全校男生逐一排查了一番,也没找到可疑分子。
她暗骂,写情书不留名的,忒不道德了。
气愤难奈,在每一封上用红笔大大地写上一个字:阅!
…………
艰难的期末考试终于安全渡过了。
一画的前期计划是睡觉;后期计划是睡懒觉。
外婆在花儿街开了个裁缝铺子,每天很早就走了。
一画睡的翻天覆地,气断河山的。
可是美梦开始没两天,总是被不和谐的敲窗户声打断,她如困兽般跳下床,一把推开窗户,对着窗外大喊起来:“你这个周扒皮!周扒皮!周扒皮!~~”
她知道是谁,除了小良子没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