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官场沉浮

能力非凡的女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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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鱼乡党委书记金淑香正在办公室里奋笔疾书,十分卖力地批阅文件。她的办公室紧邻财务室和党办、政府办,单从位置上看十分重要,似乎显示着无上的绝对权威。金淑香一向看不惯林斌对下属的拍拍打打,称兄道弟,在她的政治思维里:上级是晋升的台阶,要尽力迎合;下级是忠实的工具,要大胆使用。直到有一次,在市委组织部开展的乡镇领导民主测评中,乡长得全票,她莫名其妙地仅得了称职票,立马觉得丢了面子,咋说也是“一把手”呢!从那时起,她认为是有人从中作梗,看谁都不顺眼,特别是乡长身边的“四大金刚”总对她带搭不理的,想到这儿(她心里想的),更是恨得牙根痒痒的。

金淑香本是市第五中学的校长,全市主管文化的副市长陈巍的嫡亲外甥女,一向以精明干练出名。据说原本是机关幼儿园的保育员,但身材苗条,能说会道,在一次接待上级领导的酒桌上,一曲《青藏高原》唱得满室喝彩。从此深受领导青睐,马上调转为教师,园长,以后是教委人事科长,最后升为五中校长,就在一步步向教委主任宝座进军时,她与市委常务秘书的风流秩事不幸泄露,市委秘书被停了职,组织上为爱护她,无奈安排她到哈鱼乡主持工作。可怜林斌在这苦熬了四年多,老书记退休了,马上就要抓全面时,组织部的一纸任命让他又气又急,在市医院泡病号,磨蹭到三月末才回乡上班。

金淑香是啥都不怕的主儿,她现在的文夫从市武装部提前退休后迷上了气功和打麻将,她游刃有余,里里外外都是一把手。舅舅又是市委常委,大树底下好乘凉,小小的哈鱼乡仿佛是她股掌上的玩物,她可以任意折叠,恣意大耍弄。

她不怕欺生,她自觉在政坛上纵横驰骋了这么多年,不管

情况多么波涛汹涌还是能够鼓浪扬帆的,绝不会是在某些问题上停摆搁浅。

“小林子总不服气,背后小丫扛大旗,这回你自己抓的信访工作‘鼓包’了,看你怎么办?”当然在中午的餐桌上,她还是并排和乡长坐在一起的,一口一个“兄弟"地叫着,用林斌的待人作风叫得林斌脸红红的,满脸的感激,“小样,你从政还嫩着呢,就那点社会阅历”,她心里想着,一扬手满杯酒下肚,辛辣的酒精气味弥散开来,却赢得满堂喝彩。

“猛啊,金书记海量。”

“金书记是女中豪杰,不愧是市委后备干部。”

“谢谢金书记,这杯我陪一杯”。

在一片吹捧中,她头脑异常清醒,看着满桌东倒西歪、满脸通红、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男爷们,她从心里浮起一丝丝不屑,“男人只不过多了一个卵子”,恍惚间有一种君临天下,啤群伦的自豪感。

午睡后,她悄悄叫上了司机,驱车前往西洼子村,只有亲手掌握第一手材料,抓住林斌的“小组辫子“,将他牢牢抓住,使其俯首帖耳,才能达到唯我独尊的最终目的。

林斌与金淑香不对付由来已久,只不过过金淑香对林斌印象不太深刻。林斌与那位赋闲在家的市委第一秘书是棋友,两人都爱下棋,一下棋就在市委休息室里(只有市委书记和常务秘书有钥匙)关上门杀得昏天黑地。还是在市委工作的时候,一个夏天的下午,领导们都卞乡检查工作去了,大书记在家省亲未归。林斌写材料写了一上午,头晕脑涨得,于是手里夹了副围棋来找秘书。休息室在顶楼,冬暖夏凉,且无人打扰,是个说笑的好地方。他一推门,虚掩的门无声无息地开了,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瞪口呆:黑色的沙发上,两堆粉白的肉体上下运动着,娇声呻吟充斥满室,慌乱中他看见了一副半闭着眼睛,嘴角一颗黑痣的脸孔,乱发蓬松疯狂地地摆动着,胸罩、内衣扔了一地,“用力点吧,哎哟,轻点,人家的身体也是肉做的”。

“快点,快点,挺住,哎呀,再来几下嘛”。

林斌一下子就明白了,回来的路上,那副脸孔和几句言语从此成了他与妻子做时激流勇退的催化剂;可怜金淑香在市里某些会议上衣冠楚楚,声容并茂的做报告时,林斌在肚子里暗暗好笑,人的一张脸有两种表情,这个表面上看上去的无欲无求,实际上她那方面的需要也是无边无沿,无穷无尽的。直到有一天,金淑香,应该叫金书记亲热地向他伸出手,并说“今后工作要同心同力时,他才觉得十分别扭。

林斌哪里知道,现在的金书记正挺着久不十分发达的胸脯,扬着因长期纵欲而略显色斑的脸孔,两只手上下挥舞,正在西洼子村给干部们一一绝对的下属讲话呢!

五西洼子村的苦恼

西洼子村穷啊,紧挨着莲花河的几十晌薄田就是他们唯一的生活来源。多年来,虽说村里也曾勒紧腰带办过粉条厂、土榨油厂,可受市场影响,亏得血本无归,本来薄弱的集体经济被掏成了空壳。不能埋怨世道人情淡薄,村里实在拿不出钱来,难怪叫老宿头到上一级政府碰碰运气。每年春天,小草儿刚钻出来,和煦的风儿吹得婆婆丁(即蒲公英)的黄花微微摇曳时,村里稍大些的姑娘家便三三两两,头也不回的登上了去城里的车,打工去;可怜那些在地里死作的壮年小伙们,可怜巴巴地望着客车扬长而去,他们泪眼婆娑地眺望着……;

那条温情脉脉的莲花河,在夏季雨多的时节,偶尔也会大发雷霆,汹涌的河水漫过低矮的堤坝,贪婪地吞噬着生长着庄稼的田野,给本来就十分困难的小家小户雪上加霜。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漏又遇顶头风”,本来村里就借高利贷办事业,饥荒一大堆,今年收税费,老宿头又去上访了,村里十万元的任务,现在才收了一千八百四十元零五角,离目标远着呢,书记亲自来抓任务,急得村支部书记兼村主任老唐一嘴火炮,他巴哒巴哒地抽着旱烟,听着书记一条条解释着政策条文,时而眉头紧皱,时而点头应和着,头脑却嗡嗡直响。拿啥交哇,总不能卖儿卖女吧。

“……一定要坚定不移地执行党在农村的基本政策嘛,同心合力奔小康……”。金淑香书记结束了自己的宏篇大论,她对自己的口才是颇为自信的,看着老唐头和一屋子人一言不发的神情,也许自己的工作做到位了,算了,老宿头的事儿先搁一搁再说。夕阳西下,天色已晚,还是回去吧。“15号前争取把钱都收上来啊”。她抛下最后一句话,才匆匆钻进桑塔纳,车子箭一般驰离了西洼子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