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树理雄心勃勃的向上争取个项目,想建成潮南市以东最大的文体与医药服务中心时,书记与乡长双双被组织上调整了工作:书记去了新成立的潮南市职业文化教育中心任副主任,乡长先去戒毒所,然后再做工作安排。
怎么回事呢?
据小道消息,是乡长先下的手,他找潮南市社会上的调查所,给书记拍了艳照,寄给了潮南市纪检委,结果既搬到了市委老大,又给淑香一个狠招。这一招阴狠之极,结果冷书记被安排到一个上一级市政协安排个可有可无的位子,他那甘心啊,一调查啊,结果是小林子使坏啊,他和淑香一合计,就从潮南市里弄来个小姐给乡长大人用上了,一个吸毒的发廊女,结果林乡长在市委会上毒瘾发作,丢尽了脸。
临江市委新来的书记原来也是教师出身,名字蛮好听的,江河。
临江市委常委会上,李树理坐在墙边的小椅子上打量着这些临江市的巨头,除了新任市委书记江河他人都到齐了,这不奇怪,这都是惯例。
李树理看着腕表,时针指到九时,新任市委书记江河踩着点般的走进了会议室,走到首位,环顾一周后坐下,轻咳一声,道:“今天的会议内容主要是临江市对俄轻工综合批发市场的建设问题,下面让徐市长给我们讲解一下关于综合批发市场的构建以及前途。”徐市长,号称万金油,市长的位子上靠走了三个书记了,此时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碧螺春茶,道:“综合批发市场不是一个传统含义的批发市场,这是市委市政府经过考察,根据临江市的地理位置,首先我先说一下,临江市所在地乃是中俄两国交界,那么批发市场的建造也就是将来的对俄远东贸易区,至于将会给市里带来多少利益,保守估计每年将会给我市财政增加二十个百分点。”
李树理一听到综合批发市场时就楞住了,在他的记忆中综合批发市场应该在未来几年内将会是临江市的标志,已经完全超出了原来的规划,成为中国东北一个重大的贸易区。二十个百分点意味着什么,在坐的各位都心知肚明,没有人想着去反对,大家现在心里想的是如何往这快肥肉上伸手,江河扫视在坐的众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到李树理身上,道:“树理同志,你来说说你对这个项目的看法。”
不但李树理楞住,在坐的都楞住了,一个小小的副乡长能够列席旁听就让人咋舌了,居然还让他发表意见,于是,大家心里猜测纷纷,为何会让江河如此重视他。
李树理回过神了,站起来,走到江河身边,对着众人微一笑,完全没有其他人那种见到领导就卑躬屈膝,一副从容,道:“这个,我也不知道说得好不好,既然领导让我说说,我就说说吧,首先关于临江市对俄轻工综合批发市场的建造问题,这是无须置疑的,无论做什么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时,也就是说现在没有其他市县想到这个,那么我们就领先他们,这就是天时,地利,我市处于中俄两国交界,但我们还要把眼光放得更长远一些,我们不能局限在这两国上,俄哈巴市是整个俄罗斯远东的交通枢纽,距离哈尔滨市也只有两个小时的飞行时辰,这样我们就完全可以把市场扩大到全俄罗斯远东乃至东亚,这就是我们的一大优势,还有就是人和,目前我们市里里大大小小的边贸公司及轻工产品从业人员也有上千个,但产品一直面临出口销售问题,还有服装厂,,以及一下专营店,但这些厂家和个体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但如果我们有了批发市场这个平台,这个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不但要做起来,还要把它做大。”李树理凭着在市一中练就的口才和对外贸业务的印象,临江轻工批发市场就是一个大型的各类轻工产品的贸易交流平台。
市委副书记张林撇着嘴,冷哼一声,低声道:“毛头小子,说得到是口若悬河,纸上谈兵,毛都还长齐,就敢胡吹,在坐哪个不是吃的盐比你吃的饭还多!”
江河脸色一沉,板着脸注视着张林,冷哼一声,道:“张副书记你有什么不同意见,也说说吧。”
张林滚圆的身子微微一颤,他没想到江河会这么重视李树理,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江河的强势他是一清二楚的,如果因为这个得罪了江河那就不好过了,但现在江河已经开口,又不能不说点什么。
“我大体上是同意江书记和徐市长的意见的,只是方才李树理同志的看法我就有不敢苟同了,其他的先不说,徐市长刚才也说到我们临江市的财政不足以启动这个项目,省里的支持力度也有待进一步核实,那么就只剩下招商引资这一块了,这是在我们整个潮南市都是前所未有的!那么成功的几率又几何,招来的商家又几何,这些我们是我们要考虑的。”说到这,张林看了徐市长一眼,有打量了李树理一眼,最好还是要卖李树理一个好,不能为了这把江河给得罪了,接着道:“李树理同志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分析的很对,但还是按照我们市里的基础来实施吧,所以我认为还是一步一步来,慢慢做大。”
李树理看了江河一眼,江河脸上的不屑被他看得一清二楚,李树理心里突然打了个突,难道说江河本身就有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跟自己的想法差不多,那么他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发表意见呢?
套,这是一个套,江河在把自己往这个套里面引,果然是老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如果这个项目做成,那么在他的政绩上就又大大的画上一笔,他看重的并不是自己吧!而是自己身后的那些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在哈鱼乡的时间就不多了,李树理眼睛骨碌乱转着,江河接下来说了些什么都没听进去,启动综合批发市场这个项目,引资是必须的,但是在这个年代除了个别发达地区有外,其他地区还是很罕见的,那么自己是不是要掺一脚进去。
江河轻轻的拍了下桌子,原本喧闹的会议室顿时鸦雀无声,江河扫了众人一眼,道:“这个问题待议,下面开始说说哈鱼乡综合楼建设问题,我这里有李树理同志的一份建设文化与医药综合楼的计划书,大家都看看,然后说说自己的看法。”说完,江河的秘书就把已经复印好的文件分别发给在坐的众人。
会后,江书记吩咐秘书留下树理。
在市委书记宽大的会客室内,树理很激动。他依稀记得自己的话,我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临江一中工作,三年后被教育局书记和局长推荐,得到提拔,考试成为临江市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局级副乡长,一年后兼任那里的乡党委副书记,主抓政法和教育工作。不客气地说,我还算争气,仅用不到十个月的时间,就采用铁一样强硬的手腕把那里十分混乱的社会治安形势扭转了过来。而我在那里推行的农村教育综合改革,更被各界广为称道。针对当地教育重应试轻学生生产技能培养(事实上,由于当地教育水平太低,每年为高一级学校输送的学生亦十分有限)的现象,我极力主张调整办学结构,大力发展职业技术教育,把全乡教育工作的重点转移到为当地培养合格的实用技术人才上来,很好地解决了教育与生产两张皮相互脱节的问题,外乡镇外市县前来参观、学习、取经的人一拔接一拔络绎不绝,哈鱼乡因此破天荒第一次在全市乃至全地区当了一回明星!我没让悉心培养我的老领导失望,也为老领导争了脸。
好啊,好啊,江河书记频频点头,你师范科班出身,抓教育蛮有一套啊,可惜现在教育局领导班子还稳定,不适宜动动,你对外贸感兴趣吗?说话间,江河书记那双漂亮的眼睛就盯住了树理冒汗的鼻尖。
树理脑子在转,江河书记是要把我安排在哪啊?
他刚想说,服从组织的一类官话时候,江河书记又从宽大的办公桌上抬起头,声音不大的似乎在自言自语的,你的事啊,我要去潮南市啊,不是个小事啊。
说完,他说了句,要感谢你在省政府商务厅的大学同学啊,谭百成,他已经是副厅长了,他的岳父就是我的老上级,原来的省长。
树理楞了,直到市委秘书提醒他和书记告辞,他才在书记笑吟吟的表情中离开了市委一号楼。
第二天,他想向书记打个电话,可是书记的电话总是线路忙,在他彷徨无助时,后院起火了:他的妻子在网上认识个网友,席卷了家里的钱,去会网友了,他急的不得了,发动了亲朋来找,请假后一忙三个月,直到感情不可挽回,法院判离婚。洞中仅一日,世上几千年。三个月中,江河书记平调到潮南市任市委常委,国土局长,土地爷啊,实缺。一个市委办副主任,被任命为口岸委主任兼任商务局长,就是他三个月前陪江河书记去省城办事的啊,去之前自己东求西借了几十万元。
两年后,作为合并乡镇的干部,在夕阳的斜映下,树理踏上了返程的公共汽车,他被分回原单位安置,安排的不理想:可能还去教学,虽然他无奈,特别是满耳的牢骚,什么满腔热血把师学会,当了教师吃苦受罪。急难险重必需到位,教书育人终日疲惫。学生告状回回都对,工资不高还要交税。从早到晚比牛还累,一日三餐时间不对。一时一刻不敢离位,下班不休还要开会。迎接检查让人崩溃,天天学习不懂社会。晋升职称回回被退,抛家舍业愧对长辈。囊中羞涩见人惭愧。百姓还说我们受贿,青春年华如此狼狈。
可是一想,他的专业还是有用武之地,可以不用天天下乡,教师的待遇又提高了,就又高兴起来,他感到要去干托起明天太阳的工作,随着车轮的转动,他的心也渐渐飞向了远方,耳边似乎传来了琅琅的读书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