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依然同往常一样,小心地走出去。
郑朗明送我到他那小院的门口,我出了巷子口坐进一辆出租车,回到别墅,别墅里很热闹,保卫都在,显然月少回来了。
阿战依然同平时一样守在别墅的门边,看见我下了出租车回来,龇牙对我笑笑,若一头忠实看门的藏獒。
我想着自己心头的这个比喻,情不自禁地对他招了招手,他走过来。
“这么热闹?”
“你都看到,还问我?”
“打个招呼不行啊?”我给他一个白眼,“吃了没?”
阿战再不理我。
进了屋,月少正搂着杜琳琳哈哈大笑,不知道说什么说的如此开心,沙发的对面坐着一个染了黄毛,穿着背心的家伙,看长相我就觉得他像个导演。
“杜导,这部戏可就靠您了。”果然是个导演。
黄毛的杜导抽着一根粗大的雪茄,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这部戏有月少的投资,一定能成。”
投资新戏?这是要和陆凯对着干?挖了人家悉心培养的花旦,又要拍新戏打擂台?我心里冒出一堆疑惑,绕过客厅正准备回侧卧去,月少已经看见了我,“苏经理……”
我回过头,笑着走过去,问道:“月少,有什么事?”
“你回来啦?”他貌似喝得不少,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马上要和杜导去秘密玩,你去不去?”
“我……”
“我就知道你肯定去。”月少捏了捏杜琳琳的脸,“等下我们就出发。”
心里暗暗叫苦,但是老板有吩咐,不可能不去,我回侧卧换了身衣服,试图化妆掩饰下自己疲惫的脸色,身体不适,所以觉得很累,经常走神,脑子慢半拍。
去秘密的时候分两路走,月少虽然出入经常都带着杜琳琳,但是并不是经常和她乘一辆车。他的座驾上依然是我、阿战和司机。还是老规矩,阿战坐在副驾驶,我和月少坐在后排。
月少这次真的喝的有些晕乎乎,他身体伸展地靠在车后座上,闭着眼睛,眉头微皱,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月少,我们还要投资新戏?”
“嗯。”
“账上有些紧张,光是行宫那边的投资每日的钱就跟流水一样。”
“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做好你该做的事就行。”
“你是不是不舒服?”
月少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那一刹那我竟觉得他似乎眼波流转,隐有水光。
心里一时不清楚状况,也不再多嘴,摸出根烟,他摇了摇头。既然他不抽,我也不好一个人在车上抽烟,就将烟放了回去。
“这部戏一定要拍,一定要在黄金档期的时候压那边一头,让他们流动资金回收慢下来。”他对我说着,“具体的事情,会有人来找你做。照我现在的吩咐就好。”
“知道了。”我已经习惯,只要是陆凯的事情,月少现在就丝毫不肯让步,处处都要压制一头。
我和何宝儿交好,彼此都留了底,但是目前两边还是两不相让,只要是生意上的事,就一直对着做。
影视界本身竞争就很激烈,月少这次又加大了筹码穷追不放,想将陆凯所有的流动资金都咬死在中途,拖住星光娱乐传媒拓展的脚步。
到达秘密,之前已经有人安排好了场子。我们直接就上了VIP的包间,包间里满满都是人,杜导一一介绍,有资深制片人、出品人,都是些资深电影人,原本都只是在屏幕上看到的名字,乍然见了真人,我一一打招呼握手。
月少和这些影视圈的人聊了起来,我默默听着。
秘密里全是陆凯的人,这样的事,想来月少原本就不打算遮掩着做。不愧是老爷子的儿子,财大气粗,做事情这样狠戾。
我出门去卫生间的时候,讶然看到何宝儿,她上午还在某个阳光明媚的草原上探班,下午就已经回到了大本营?
我对她笑了笑,何宝儿明眸微睐,冲我点头。
我走过去,她的声音有些轻地问“你们这么大的声势,今天想闹什么事?”
“这我可不知道,我就是个跟班。”我耸了下肩,“你也看得出来吧。”
“起开,该干嘛干嘛去。”宝儿说起开的时候第一字咬的很重。
我绕过她的身边,笑嘻嘻地进了卫生间,过会宝儿也进来了,双手撑在大理石的台子上,水龙头开着,水流哗哗地流下来。
宝儿一身黑色的紧身亮片裙装,领口开的很低,雪白高耸的胸脯明晃晃一片,头发凌乱地盘在脑后,却有一种慵懒的美丽,笔直修长的双腿紧紧并拢而立,从侧面看,犹如一幅美丽的美人肖像。
“没事吧?”
她摆了摆手,“没事,多喝了点。”说完,用凉水冲了冲手,湿淋淋的手背贴在额头上,闭着眼睛。
何宝儿先我一步出卫生间。
我正要跟着出去,忽然听到何宝儿的高跟鞋蹬蹬蹬急促的几步踩在瓷砖上,她发出急促地一声“呃”,重声撞到墙上的撞击声,我刚要出去,只听到月少颇有几分嘶哑的声音。
“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我哪敢啊……我从来都不会不搭理帅哥……”宝儿轻佻地笑了一声。我侧过身贴着墙,从卫生间的门缝里看过去,眼前的场景真让人浮想联翩。
因为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的拐角,此时除了我,附近都没有人。
月少将何宝儿压在墙上,一只手强硬地支在墙上,另一只手捏着何宝儿的下巴,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在一起,何宝儿索性全身都靠在墙上,抬头看着月少。
那样凶猛而激烈的亲吻,何宝儿却往女卫生间这边递了一个眼色,我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不欲出场。
“宝儿……我想要你……”月少那样骄傲的一个人,这样哀求而凄惶的语气,让我觉得陌生,也觉得奇怪。
“要我可以,只要你不投资杜导的新戏跟我们打擂台,你说,陪你几次……就几次。”
“哼……你就这么点要求?你跟邵东好的时候,提出了什么要求?”
“你想想也就知道啦,还要问我吗?”
“为了陆凯的生意,恐怕要你和谁,都可以?”
“你早就知道的事,何必今天巴巴地问我?”
“你跟我,别人能给你的,我全部给你十倍。”
“呦,月少好大的口气。”何宝儿轻轻笑了一声,那声笑异常地飘忽,“怎样都可以,背叛陆凯,不可以。”
“贱人。”月少带了怒气,几乎是撕咬着亲吻宝儿的颈脖,剧烈的喘息近在咫尺,我将拳头握紧,何宝儿已经明确给了我眼色,我不能出去,一旦我出去撞见这件事,事情反而不好收场。
“月少……”期期艾艾地一声叫声,是杜琳琳!
我踮起脚尖,进了最里间的隔间。
等我出来的时候,卫生间外已经没有人,我拐到二楼的吧台处,要了一杯柠檬水,趴在吧台上,只觉得浑身疲倦。
等到阿战在二楼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有些睡得迷糊,他拽起我不费丝毫力气,“回去了。”
“月少呢?”
“在楼下等着回去。”
我跟着他一起出了秘密,月少已经坐在了车里,依然闭着眼睛。一进车里就酒气扑鼻,他喝了不少,只怕神智都不是很清醒。见过今天晚上的情形,我不敢惹他,轻手轻脚坐在他旁边。
“你去了哪儿?”
“身体不是很舒服,在二楼喝点东西听音乐。”
“哦。”月少似乎不想多问,叼着根烟坐在那儿,阴郁的样子蕴含着巨大的发泄不掉的怒气,火光一明一灭,看到他的嘴角似乎有些红肿。
“嘴怎么了?”我明知故问,但是我若不问,恐怕他会立刻起疑心。
“何宝儿咬的。”他倒直接而坦白。
我不相信地摇了摇头,“月少,这玩笑不好笑。”
他嗤笑了一下,“你不信就算了。”
电话铃声忽然响了,那个铃声我从来没有听见过,铃声仿佛一首很古老的歌的前奏,铃声响了一阵,不响了。接着铃声又响了起来。
月少从衣服里拿出一部手机,看了半天号码,才接了电话:“有话就说。”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的唇边浮现很古怪的一丝笑,轻声而坚决地道:“我等着。”
挂了电话,月少侧头看向我,问道:“你会为了我的事,付出什么都愿意吗?”
阿战在前方叹了口气,黑金刚叹气,总让人觉得毛毛的。
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他是在拿我跟何宝儿对陆凯作比较!这个祖宗。宝儿对陆凯是什么心思,我对他又是什么心思,这有什么可比性。
可是目前这个混世魔头似乎正纠结在这个问题里,又轻轻问了一句,“你会这样做吗?你不会,为什么我身边就没有一个这样的人呢?”
我战战兢兢指了指阿战的背影,他妖娆的眼睛眨了眨,似乎默认我的指向,然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自己也认识到了没有可比性。“真无趣。”
到了别墅,他直接下车从后车里接了杜琳琳,搂着进了主卧室。
阿战分派了守夜的任务,自己坐在客厅里打开了电视机。
“累了一天了,你也不早点休息。”我对阿战道。
“半夜有人替我的时候再休息。”他生硬地回答。
夜深,我躺在侧卧的**叹了口气,主卧和我住的侧卧中间隔着一个阳台,杜琳琳喊得声嘶力竭鬼哭狼嚎,如果明天月少还回别墅,我就决定回家,家里虽然乱了点,但起码羽毛绝对不会吵我睡觉。
我给莫锃羽发短信,“羽毛我肚子疼的睡不着。”
他立刻回我“你数星星。”
“哦。”
“要不然,数羽毛也可以。”
我真的闭着眼睛,数着一根羽毛,两根羽毛,在主卧传来的动静里进入了梦乡。
半夜手机震动响了,我立刻惊神起来接了,宝儿的声音嘶哑似乎真的刚刚哭过,“苏凌,我睡不着。”
“哎……”我只能长长叹一口气,前面的形势我看不清楚,我不敢妄自帮她打算。
“陆凯没有说什么,只让我不要招惹月少。”
“嗯。”这倒是陆凯一贯的冷清作风。
“我的脖子都肿了……”
“月少嘴上也有伤。”
宝儿在那边沉默了一下,恨恨说了声“该!”
“睡吧。”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