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加长的林肯车里,宝儿坐在副驾,我和莫锃羽手牵着手坐在后面。
围观的人群每个都喜笑颜开。
我的头发盘了起来,发饰很重,不能乱动,只能挺直了腰坐在车里。
莫锃羽的手心有细细密密的汗,却怎么也不肯松开,车子开的一路,他一直握着我的手,目光平视着前方,一句话也不说。
车子缓缓开着,沿着福城慢慢走了一圈到了莫锃羽家楼下。
莫家原本就是个大家族,今天是莫家的大日子,来了不少家族里的长辈,不少从海外回来的,我给莫家来的长辈一一敬茶,接红包,这一番下来大上午也就快过去了。
莫锃羽的妈妈桑阿姨今天化了淡淡的妆容,穿着件合身的腰身绣着牡丹的暗红色中式唐装,对着我笑的很是和蔼,在看到我的手上戴着她那天拿给我的镯子后更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给她敬茶的时候,她微笑着伸出手扶了我一把,手指尖冰冰凉凉的,手心里却是火热的,“好孩子。”
莫书记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那样,一口喝了我敬的茶,递给我一个很厚的红包。
中午的喜酒摆在瑞福酒店,瑞福酒店的一楼大厅常年承接各种喜宴,早就布置成了婚礼现场的样子,鲜花拱桥,红艳地毯,水晶高台……所有的一切都布置地完美无缺,莫锃羽的妈妈在现场一直看着。
到达酒店的时候我才知道,莫锃羽的妈妈请了最好的婚庆公司,一切都照最高档的来。
最高档也意味着最琐碎,所以当那个蛮会调节气氛的司仪开始主持婚礼时,我和莫锃羽尽力配合。
莫锃羽回答司仪的各式刁钻问题,滴水不漏,一派坦诚,我只含笑听着,到我的时候一概简短回过。
老同学呼呼啦啦来了两桌,在两边兴高采烈地拿着手机拍照,在交换戒指的时候,因为我离莫锃羽很近,听到他电话的震动声,可是他丝毫没有要接听的意思,只低头专注地给我戴上戒指,“苏凌,这一生,我陪你走。”
莫锃羽在凑近我的时候低声说,声音很小,可是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晰,我知道这是他的承诺。
没有我爱你,没有我愿意,莫锃羽的承诺从来都是这样,我们在一起,这一生我陪你走……简单却最真诚。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沉甸甸的,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戒指一定要戴在无名指上,现在才明白,无名指通往心脏,当那枚戒指的重量沉甸甸地压过来,我觉得很安定。
上天给了我这样一条道路,百转千回,前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可是有一个人说,我陪你走。
真也好,假也好,只要相信,美好的愿望何其美好?
何宝儿在我身后,感动的稀里哗啦,作为一个伴娘,她激动的有点失态。
仪式完毕的时候我搂着她的肩膀,“宝儿,不哭,以后你也会有一个这样的婚礼。”
何宝儿却含着眼泪摇了摇头,神色凄惶。
新郎新娘没得吃,一桌一桌地敬酒,我喝的都是凉白开,莫锃羽酒掺杂着凉白开,期间还有递上红酒、香槟的,他来者不拒通通喝下。
好不容易敬完酒,都到了下午三点多,客人尽皆散去,婚庆公司开始收拾大厅,莫锃羽喝多了,脸色惨白,捂着胃,半压在我身上。
他没有什么亲近的男性友人,充当伴郎的两个表弟又青涩,老同学只是来凑热闹喝喜酒,其实和我还有莫锃羽的关系并不亲近。
最终只能我和何宝儿一起将莫锃羽弄回家去,小舅舅来是来了,我却连和他说上话都没有。到家我才知道,原来莫锃羽的妈妈将他们住的那栋楼对面的一套房子买了下来搬了进去。
原本他们住的房子就收拾成新房给我和莫锃羽住。
她递给我钥匙的时候是双手给我的,我本能地伸出双手接过,道:“妈……我们又不常回来,何必这样麻烦。”
她却爱怜地看着我搀扶着的莫锃羽,道:“回去好好歇着,这没有什么麻烦的,这是你们的家。”
说完也不看身边的莫书记一眼,径直进屋去了。
那个时候我只顾着照顾身边醉了的莫锃羽,竟然没有和她多说几句话,日后每当想起婚礼那天她每个表情每个动作,我都无比地难过和后悔。
宝儿累极了,回去就自觉到了侧卧睡觉。
我扶着莫锃羽躺到在**,他一直捂着胃,想来早上也没吃,一路累着,又空腹喝了那样多的酒,是闹胃疼了。
莫锃羽的妈妈将房子重新布置了一番,每个角落都擦拭的一尘不染,窗帘沙发家具家电都是新的,大红的喜字贴在卧室的门上,亮晃晃的,我和莫锃羽放大的结婚照片,她也在卧室里挂了一幅。
我将莫锃羽身上的衣服脱去,他似乎很是难受,哼哼着说了一句什么,我没有听清楚,低头去听,原来是一句“阿恒,对不起。”他的手机在我脱衣服的时候掉了出来,岳志恒的未接来电一个接一个,我拍了拍莫锃羽的脸,他犹自不醒。
我将所有的红包都拆开放到一起,又将红色礼服换掉。
脸上的妆容实在太厚,我洗了半天才洗干净。
穿了一天的高跟鞋,脚都疼了,躺在**就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和莫锃羽一气睡到晚上9点多才醒。
起来后换了一身简单的连衣裙,“我们该走了。”
莫锃羽道,“我头疼死了……红酒白酒香槟我不能串着喝,一喝就倒……”
“我去看看宝儿醒了没。”我低头正欲出房间,莫锃羽却一把拉住我,眼中含泪,“小凌,谢谢你。”
“谢什么呐,我也谢谢你。”我笑着回他。
莫锃羽叹了口气,道,“我从来没有见过我妈那样高兴。”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翡翠镯子,道,“嗯……忙完这阵,我们就回来多陪她住一阵。”
莫锃羽的爸爸妈妈关系很不好,想来他妈妈也受了很多委屈才有了那样别扭的性子,她脾性虽然古怪,对我确实是很好的。
“今天晚上还是赶回去吧。公司现在离不了人。”我说道,“回门的时候咱们还得回来一趟。”
月少的公司现在一切的秩序规则都在建立中,处处都需要莫锃羽参谋,莫锃羽做事很负责任,所以当时也是说好了,我们回来办婚礼,当天办完就回叶城,三天后再回福城摆回门酒。
趁着莫锃羽洗漱的时候,我去到侧卧,宝儿醒了,抱着膝盖坐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儿你太累了,车子别开了,坐我们的车吧。”我说道。
她点了点头,“好。”宝儿的神色倦倦的。
“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这几天都休息好。”她说着,“苏凌,你答应我一件事。”
她说的严肃,我坐在床边帮她拢着头发,闻言坐直了身子,道:“你说。”
“虽然你签了龙腾的买断契,可是梅悠一直将你保护的很好。道上的黑暗面你没有见过,叶城的水太深了我不想你陷进来。等到月少这边一切秩序建立起来,你和莫锃羽走吧。走之后的事我担着,你走。”她回抓着我的手,“苏凌,你走吧。”
我从未见过何宝儿用这样大的手劲,也未有见过她这样地严肃正经,她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八面玲珑的……
“宝儿……”我有些疑惑,想再问她。
何宝儿却看着走进来的莫锃羽闭了嘴,“我们回去吧。”
车子奔驰在高速公路上,何宝儿在后座上蜷缩着接着睡,我开着车,莫锃羽坐在我的身边。我们走的时候,到对面去和爸妈说了一声,莫锃羽的妈妈还穿着白天的那身衣服,妆容也没有卸掉,在灯光下看着很温婉美丽。
她对我们这么晚还要回去并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多做挽留,她的神色很轻松,送我们出门的时候,她说,“路上要小心。”
莫锃羽点了点头。
我穿着高跟鞋几乎和莫锃羽差不多高。她仰着头看看我,又看看莫锃羽,很是满意地打量着。
自我认识她以来,接触并不算太多,她一直都是面孔阴沉,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可是那天晚上她神色极其地轻松。
“妈,走了……别送。”
莫锃羽说着,牵了我的手下楼,下楼后,他习惯性地回头向上看,我也看上去,莫锃羽的妈妈,单薄的身形站在阳台上,冲我们挥挥手,那天月光明亮,我只看到她的身影,想来那时她的脸上一定带着祝福的微笑,放下了心中最大的一块石头。
宝儿在睡梦中也是极其不安稳的,时不时咳嗽一声,路上月少的电话打来,声音中带着疲惫和关切,“宝儿和你在一起?”
“是。”
“苏凌,新婚快乐。”月少得到宝儿的消息后,才说了这么一句,“辛苦了。”
“应该的。”我不与他客套,“回去请你吃喜糖,明天晚上我们请客。”
“好,等着喝你和羽毛的喜酒。”月少在电话那头回答的干脆,我清晰听到梅悠的声音,“喜酒?我也要喝。”
挂了电话,嘴角犹自含着笑,宝儿依旧在身后睡得深沉,莫锃羽低着头一只手揉着太阳穴,似乎酒后的头疼劲还没消。
“咱们的新婚之夜,就是一路奔波。”他半是玩笑半调侃地说着。
“也不错啊,值得怀念。”我说道。
到达叶城早已是上午时分,将何宝儿送回家去,回家匆匆洗漱换衣服,莫锃羽的电话就一直响个不停,桩桩件件的事都等着他处理,一天的耽搁,已经很多事情积压。
我也没闲着,月少这边的资源运作越来越繁杂庞大,宝儿也是到家换了衣服就到了公司,郑朗明埋在文件堆里,四人都忙的人仰马翻。
虽然很忙,心里还是很轻松的。闲暇的时候我摸着右手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微笑。
有些事情,总是要亲力亲为地操办了,才知道珍惜每一个细节。
虽然累极,可是莫锃羽和我都觉得,四位老人的安心和满意,就是我们这样郑重其事地举办一场婚礼的全部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