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明

第八十一章 复国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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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续的事,李如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那些人在李如楠看来,简直就是一群疯子,这就跟后世那些嚷嚷着“反清复明”口号,却不敢正事的人一样,都活在自己的梦里,永远都不肯面对现实。

后世那些人缘何要反清复明,那些所谓碧血丹心的一大群人,他们何所思何所为?

白马非马,马非白马,指鹿为马,马非为鹿。

那些怀着反清复明梦想的人,就像李如楠遇见的王续一样,心中有那不切实际的梦想,不但自己疯狂,还希望别人跟着他们一起疯狂。

明朝曾几何时风清月明,太祖洪武皇帝,布衣天子,威加于海内,杀伐决断,然而,龙虎精神难继,犬类蝇营狗苟,大好江山,风雨飘摇,空花泡影。

大明朝统治中原二百六十多年,到了后期弊端多多,战祸不断,人民流连失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确已到日暮西山的地步了,反观清朝虽为满夷,但经过汉族知识分子的多年辅佐已日益显露新朝新气象的宽容宽松环境,可以说在那时清军所到之处,望风披靡,所向无敌,当地明朝官吏纷纷大开城门迎接“王师”。

那些整日里嚷嚷仁义礼智信,华夷之辨的精英士大夫们当先叩拜蛮酋,投降者不计其数。

直到多尔衮的剃发令一出,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真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许多已降的明朝旧官吏纷纷降而复反,东南诸省几成燎原之势,但是多因为南明小朝廷沿袭了大明朝的陋习,文官爱钱,武官怕死,宦官当权,朝廷官员党派林立,互相倾轧。

外部领兵大吏之间互相争夺地盘,无心防守,造成畏敌如虎,主帅逃跑,士兵跟风,岂能不败。

虽然有些将领忠肝义胆,忧国忧民,但是独木难支,大势已去,像史可法,黄道周,瞿式耜,张煌言等大都被清军所俘英勇牺牲,后期虽然有大批的大顺和大西农民军余部加入到反抗清军的斗争中来,奈何仍不可避免前车之鉴。

南明小朝廷猜忌排挤农民军将领,仍然不敢放心使用这支虎狼之师,后期虽然也涌现出像李定国等一批优秀将领,奈何明王朝气数确实已尽回天乏术了,虽然南明小朝廷有过占领东南七省的辉煌时刻,都没能很好的把握住这千载难逢的机遇,南明小朝廷只知一味争论正统,为此甚至不惜刀兵相见,坐视防务空虚而不顾,到最后也只能是回光返照,昙花一现而已。

此后那些精英士大夫的梦还是没有醒,先后有台湾的反清复明,朝鲜的反清复明,还有清末的反清复明。

他们是真的反清复明,还是别有用心地提出“反清复明”这一号而已呢?

当然不可排除这其中有真诚的一面,也有别具用心的一面,说他们真诚,是因为他们怀想着明朝汉人江山的大一统,怀想着古典汉家文化之传承,道统香火之继续。

站在历史的角度来回溯历史,满清蛮夷于晚明,代替汉族的统治实属必然,历史不曾偏颇,毕竟东流去,大家都睁眼看看大汉民族之大明王朝,都做了些什么背道丧德之事以致江山倾覆、王朝更迭。

江山与美人,引无数英雄尽折腰,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流!

大明朝是作为汉人江山的最后王朝,人们似乎寄予了太多的大汉民族的情结,然而,看看明朝那些事儿,人们就知道它的覆灭正是它自己的历史之宿命。

明朝开国的大肆杀伐,明朝中后期的腐朽、告密制度、宦官专权、土地兼并,种种离心背德之事不一而足,祸起萧墙,权利的放纵,危机四伏,明朝岂能不亡。

作为游牧民族的女真的马蹄声清脆地响起来,渐渐踏遍了大汉民族掌控的神州大地,醉生梦死的大明王朝沉沦于大地,这是大明王朝的宿命。

腐朽的大明王朝为满清代替,实属历史之必然,岂是所谓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所能文过饰非的呢?

明末皇帝崇祯之苦心经营,终究难挽大明王朝的大厦将倾,前世祖宗们的罪孽似乎都落在了这个善良可悲的末代皇帝身上了,他竟然吊死在了历史记忆中耻辱的山梁之上!呜呼哀哉!崇祯皇帝,千古悲哉,永不瞑目。

反清复明有何意义?

那些所谓“反清复明”的仁人志士们,又到那里去可以找到大明王朝足以暖大地怀抱的记忆呢?

反清复明,或许只是英雄寂寞的事业吧,英雄们总是要试图自己创造历史,开辟存在的,可是,反清复明最终还是偃旗息鼓,意义甚微。

人是容易生活在梦幻般的梦里,去寻找所谓存在之意义的,反清复明,不过是个梦幻,一大批大汉民族之精英们曾经深受孔孟教化,于是演义了这梦幻般的反清复明。

说起来,李如楠倒是有些佩服这些高丽王氏的族人,一百多年都过去了,这些人的梦居然还没醒,居然还在幻想,居然还在满怀渴望。

可悲!可笑!

一大清早,韩载锡便在门口侍候着了,见屋内有了响动,连忙道:“大人!昨夜可歇息得好!?”

能不好吗?

一晚上的工夫,遇见了这么精彩的一出大戏,在别的地方,哪里能看得到,一个满腔复国梦的疯子,居然突发奇想要来拉拢他,真是可笑。

推开门,李如楠就看见了眼前这个低眉顺眼的韩载锡,这人本事虽然不大,却足够让人放心,安心,咸镜道有这么一个人在,旁的是都不用担心的。

“你也不必如此!”

韩载锡忙道:“大人言重了。”

李如楠也懒得和韩载锡客套,道:“韩载锡!有件事要你去做!”

韩载锡闻言,顿时喜不自胜,只要李如楠还有事吩咐他做,就证明他还有存在的意义:“大人只管吩咐!”

李如楠道:“你去准备船只,我要尽快返回金州卫!若是寻不来大船,你便派人去金州卫,通知甘宁过来接应!”

朝鲜这地方虽然安逸,但是不能久留,李如楠杀了努尔哈赤的儿子,誰知道那个野猪皮会不会一怒之下,整出一个“八大恨”来,提前二十年举兵反叛,他要立刻返回金州卫去做好准备,一旦努尔哈赤南下,他也不至于没有了抵抗的本钱。

韩载锡沉吟了一阵道:“大人!朝鲜的战船如今大多都在那李舜臣的手中,北方的船太小,难以深涉大海,倘若大人出了意外,下官可就百死莫赎了!”

李如楠也知道朝鲜的情况,别说是大船了,能找出一些舢板就算不错了,要不然当初韩大石也不用带着人徒步赶往金州卫了。

“既然如此,你速速派人赶往金州卫,知会甘宁派大船过来接应!”

这一来一回的,少说有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李如楠实在是等不得,只能催促韩载锡了。

韩载锡不敢怠慢,急匆匆的去安排了,李如楠正要进屋,突然一阵警觉,刚一闪身,一支利箭便射了过来,紧接着就见数道人影闪现,等李如楠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十几个蒙面人围住了。

李如楠住的地方是城主府的后宅,韩载锡担心李如楠被打扰,也没安排下人侍候,倒是给了这些刺客可乘之机。

来得好快!

李如楠昨夜和那个王续说了那番话,便猜到了那些复国疯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当然也有可能是努尔哈赤派来的,不过仔细一想却又不大可能,努尔哈赤就是本事再大,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他。

看这些人纵身跳跃之间,一个个的都极为灵活,显然都是高手。

“王续倒是好本事,居然能网罗到你们这些高手!”

为首之人一愣,目光变得凌厉起来,举剑相向,道:“少废话,李如楠!今日特来取你的性命!”

李如楠闻言一笑,道:“取我的性命,那要看看你们几个有没有这个本事!”

若是在马上,李如楠还不敢托大,可要是步战的话,便是再来十几人,李如楠一样不在乎!

呼吸之间,那为首之人一声喊,十几个此刻便举剑杀了过来,李如楠一把抽出佩刀,将刺过来的长剑荡开,栖身上前,反手一刀便砍了过去。

这些人的身手倒是真不差,刀剑相交之间,杀得难解难分,这些刺客配合起来十分娴熟,李如楠一时间居然难以将其制服。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李如楠是个如此难缠的角色,见争斗不过,又担心会引来府上之人,也不禁暗暗心急。

“撤!”

一声令下,那些刺客纷纷闪身跳出了战团,就要逃走,他们今天过来,原本就没打算要杀了李如楠,只是为了给李如楠一个教训,只不过谁也没想到李如楠的身手居然这么好。

李如楠见来人居然要逃,哪里肯放,那些个复国疯子,见在他这里得不到想要的,居然还玩儿起了刺杀,真是不知所谓。

随手抄起了一个石墩照着一个正要翻墙的刺客扔了过去,这扔东西打人的招数,当初在边墙外和蒙古人作战的时候,李如楠就用得得心应手了。

“啊!”

一声惨叫!

那个刺客的腿正好被石墩打中,翻身就跌落了下来。

为首的刺客一见,不禁大惊失色,翻下墙来就要上前救护,却不想身侧一柄短剑突然刺了过来,赶紧闪身躲避。

“什么人!?”

突然加入战团那人身量不高,看上去~~~~~~~~居然是个女子!

李如楠见了也是一愣,难道人品这么好,居然能引得江湖女侠都出手保护了?

那蒙面女子的武艺居然出奇的高超,一柄短剑不断的刺出,让那个刺客首领都疲于应付。

那刺客首领见不能胜,干脆也就放弃了,突然使出搏命的招数,将那蒙面女子逼退,反手一剑将那被打伤的刺客杀死,呼啸了一声,带人就退去了。

李如楠正要上前和那蒙面女子说话,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显然是韩载锡府上的人听到了打斗声,前来救护。

蒙面女子听到声响,几个跳跃就进了李如楠的卧房,她刚躲进去,韩载锡就带着人过来了。

韩载锡看见墙角倒着一具刺客的尸体,登时大惊失色,要是李如楠在他这边出了意外的话,他的好日子可也就到头了。

“大人!下官保护不力!还请大人降罪!”

李如楠看了韩载锡一眼,心中惦念着房中的那个神秘女子,摆手道:“不干你事,都退下吧!”

韩载锡哪里还敢放松,这次是运气,李如楠没事,要是下次刺客再来的话,还能保证有这么好的运气。

“大人安全为重,下官还是派人来值守的好!”

李如楠哪里能留人在这边,不耐烦道:“些许此刻能奈我何?不用啰嗦,全都退下吧!”

韩载锡闻言,虽然为难,却也只能尊令行事,带着人都退出了李如楠居住的小院,不过却也不敢掉以轻心,在这座小院的周围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加防卫。

巩志等人也到了,见李如楠赶人,哪里肯走,最后拗不过李如楠,只能在门口值守,李如楠在说什么,也不肯离开。

“少爷一身干系重大,三个戍卫的百姓可都指望着少爷呢!要是少爷出了事,我等可百死莫赎了!”

无论李如楠怎么说,来顺等人就是不肯答应,李如楠无奈,也只能由得他们去了。

韩载锡吩咐人将那刺客的尸体搬走,又让人冲洗了血迹,这才离开。

李如楠见人都走了,赶紧进了屋,那个蒙面女子还在,正在四处打量着,见李如楠进来,眼神不禁有些闪躲。

李如楠拱手笑道:“今日倒是多亏了这位女侠,不知女侠可愿告之姓名,来日李如楠必有厚报!”

蒙面女子(*^__^*)嘻嘻……一笑,伸手揭开了面纱,露出了真面目,对着李如楠笑道:“少爷!是我!”

李如楠一见,登时楞住了,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