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良凰后

第160-163章

字体:16+-

第160 163章

“王爷,该准备一下了,大同皇帝的特使已经出了宫门了。”一本正经的话语来自于作为陪同使臣一道前来大同的邱清泉,这个在奉天以刚正不阿而闻名的刑部尚书大人。

虽为尚书,可也是当今奉天皇帝独孤韵的岳丈,也可能是未来的国丈大人。

这其中的深意,让人难以捉摸啊。

“大人准备一下,一同前往吧。”不管这大同的皇帝是不是独孤绝殇,独孤绝殇也见过曾经的太子,他或许能验证太子的身份。即使他和独孤韵的关系非同一般,但是他是一个可以信任的大臣。即便他有异心,如今的大同皇帝又有何畏惧?

只怕到时候害怕的就该是他们的皇帝了。

“下官遵命。”没有疑惑,没有询问,有的只是作为臣子该有的本分。

当张武奉命前来迎接淮南王的时候,独孤行风一行人早就准备就绪,在张武的陪同下,再次进入了大同皇宫的宴会举办地。

“青玥宫”三个字赫然的呈现在了独孤行风的视线里,至此,独孤行风不用再怀疑,更不用在揣测,他已经可以肯定了大同皇帝的身份,可是,为何?

为何太子要选择失踪?为何母后要选择离开?

如果他们继续留在奉天,奉天的江山同样会是他们的。

只因为,他们的努力已经得到了越来越多朝臣的任可,他们的付出已经让他们建立了自己的势力。

可是,为何,为何他们要选择相继离开。

大同皇帝知道母后已经逝世的事情了吗?

奉天太后以身殉葬的事情,可是轰动天下,难道他没有听说吗?

如果他知道了皇后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他会作何感想?

“淮南王,请。”张武看着这个看着这宫殿匾额而陷入沉思的独孤行风,肃穆的脸上出现了不耐。

就不知道皇上为何总要他来面对这个淮南王,每看一次,他都觉得这个淮南王有问题。

一旁的邱清泉同样看到了匾额上的字,青玥,这两个字太过敏感,他的脑海中同样浮现的是那两个字所代表的人物。

可是……这是巧合吗?

还是一种宣告?

看着从面圣之后就一直处于恍惚状态的淮南王,邱清泉也感到了事态的凝重。

“这位就是奉天的淮南王吧,在下楚国文若斌。”就在独孤行风怔忡的时候,楚国的文若斌也在丞相青峰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青玥宫。

“文大人,幸会。”独孤行风看着眼前这个美得不分性别的男子,稳沉的抱拳施以礼节。

“王爷请。”这下说话的就是文若斌了,虽然他在楚国也可以算是人中之龙,但是就从身份上来说,他毕竟只是个臣子,而独孤行风却是王爷。虽然同为使臣,但是这其中也有区分。

也就是因为这些因素,文若斌才敢断定,当今的大同皇帝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不仅仅只是一个兵部参将那么简单,一声将军,就已经肯定了他的身份。

要不,怎么会让当今的开国丞相青峰大人,亲自迎接他。

说来奇怪,这大同国从皇帝到这些开国功臣,都是年轻有为的年少男子,也都是孑然一身的男子。

可是,这大同上下却没有人流传过关于他们的传闻,一点点的花边都没有。

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

想想,楚国的太子萧一寒,虽然也是未有娶亲,但是却也不是不沾荤腥的人啊,即使没有,但是和出国两大美人的传闻也是日盛一日。

其他的他们几个,也是被传的沸沸扬扬,有时候就连他们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真有做过那些事情?

可是,这大同却是干净得有点诡异。

“文大人请。”独孤行风也一侧身,然后先行跨出了脚步,面对其他的人,还不足以让他失神。

“奉天使臣淮南王到。”

“楚国使臣文大人到。”

随着两声通报,青玥宫里早就奉旨恭候的各位臣子纷纷起身,有请两位使臣入座。

“皇上驾到。”就在各就各位的时候,大同皇帝也适时到来。

换下了一身的明黄,换上了一件墨绿色的棉布长衫,此时的墨良不在那么的高不可攀,随和的仪容却依旧有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场。

“独孤行风(文若斌)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一时间,墨良的跟前匍匐一片。

“平身,两位使者,各位爱卿坐吧。”墨良语毕,自行坐到了正中的位子上,而目光环视之后,却看到了一个没有想到的面孔。而看向墨良的视线,在看到墨良的面容的时候,恭敬肃穆的脸庞也有了欲碎的裂痕。

却不想,墨良的视线平稳滑过,好似看到的就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不带任何的涟漪。

“青玥宫?独孤行风冒昧,不知这宫阁之名有何寓意?”坐定之后,独孤行风开口了,目光不再回避闪躲,直接的看向墨良。

此时此刻,墨良不由不信了一句话,年龄终究是一个人成长难以跨越的。

就像独孤行风,就像自己,虽然相较于同龄人来说,他们已经无可挑剔,但是,他们毕竟还是磨砺的太少。

“淮南王以为呢?”墨良不答反问,这已经很明显了。

他的地方,只要有他的地方,都必然是有青姨的。只不过,青姨现在没有在身边而已,但是不在,并不代表永远不在。别说这大同皇宫,就是这大同天下,甚至以后的天下,都是青姨和他的。

到时候,这天下,不管他们在哪里,再也没人敢威胁到他们,也没有人能胁迫到他们,他们就可以过他们想要的生活了。可是却不知道,他的这分心思,独孤行风不是不明白,而是……想到出发之前,贤王独孤鑫源那悲痛的神态,想到那装着母后骨骸的瓷罐,独孤行风不由感到一阵恐慌。

看着眼前的墨良,他的双眸中闪烁的是希冀,如果一旦这份希冀破灭了……

独孤行风,难以想象。

“独孤行风鲁钝,不知。”独孤行风自行回避了这个话题,他的心口突然觉得被什么堵住了。

看向墨良的视线也不自觉的回避。

他的这一细微变化,并没有逃过墨良的双眼,只觉的就觉得独孤行风似乎想到了什么,并且是和他有关的,并不好的消息。

难道是母后去世的消息?

这个独孤行风应该能想到,他不会没有听说的。

但是独孤云峥不是说,母后还活着吗?

独孤云峥没有理由欺骗他,还是他们也不知道母后还健在的消息?

“其实,很简单,这里的主人不止朕,还有一个。”墨良的话一出口,全场震惊,随即却是神情各异。

大多数朝臣想到的是,皇上还没有娶妻立后,这天下理当还有一个主人。

但是想来,也不对。

一般说来,这天下怎么着也只能是皇上的。

毕竟后宫也只不过是皇帝的后宫而已。

“就连朕也是她的。”话虽这么说,墨良的视线却直直的钉在了独孤行风的身上,一刻都不放过。

“哦,这么说来,大同岂不有双皇?”一旁的文若斌环视神情同样震惊的大同群臣,开口问道。

这话,此时,恐怕也就只有他敢,他能点明了。

“哈哈,一山岂容二虎,一国焉有双君。”墨良的话语无非是否定了这一说法,但是墨良的言语口吻中透露的却是这皇位并不是他所看重的,或者说,这皇帝所拥有的一切,他并不在乎。

“皇上此言诧异,文若斌还真不明了了。”虽然文若斌并非好事之人,但是毕竟这事可是攸关大同的秘闻啊,这也是影响着天下格局的因素啊。既然大同帝敢说,就说明不是不能为外人知道的东西,他问又如何?

在场的或许除了青峰面无表情之外,就属淮南王和邱清泉的神情有异了。

墨良的这话,无非就是告诉他们,这大同的另一个主人就是奉天已逝的太后,当今大同皇帝所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让他们的人生和生活不再受人控制。

“皇上,一切准备就绪,是否可以为两国使臣献上?”青峰就在这个时候,适当的开口了,有些东西适可而止,效果会更佳。

就不知夫人能不能听到皇上这一席真心话,能不能体谅到皇上的思慕之情,不再避开搜寻的队伍,回到皇上的身边。

“传。”墨良恩准,丝竹声起,绚丽而娇艳的舞娘们,翩然而至。对话告一段落,但是却也让在场的人,心神在难凝聚。就在众人观赏的同时,独孤行风的视线不自觉的转向了墨良,他此时的心境真的难以形容。

对于母后和太子之间的感情,他或者是整个奉天都是明了的。因为太子的失踪,母后曾经怆然咳血,幽居玄月宫中。

而太子对皇后呢?

如果知道皇后……

可是皇后确实已经没了,太子不可能不知道啊。

此刻,独孤行风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字……乱。

虽然墨良并没有看向独孤行风,但是那复杂的眼神却是让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他如此说的意图就是告诉独孤行风,他现在已经有能力保护青姨,任何人不要想在来威胁青姨和他。

可是为何独孤行风的眼神中似乎有着什么想让他知道,却又害怕他知道的意味。

“王爷,”身旁传来了邱清泉提醒的声音,独孤行风深呼吸,把目光集中到了翩翩起舞的台中。

天下不在安定!

这是收敛心神的独孤行风脑海中冒出的一个感叹。

不知为何,他的情绪感到一种低落,鼻子也酸酸涩涩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来的是那淡漠的娇小容颜,言行举止间却透露出温暖和呵护的容颜。

母后……

你告诉儿臣,儿臣该怎么做?

“王爷……”身边再次响起邱清泉的声音,声调比之前的还高了些,独孤行风侧首看向邱清泉,眼中有着冷冷的疑问。

“文大人在问王爷话,王爷为何如此的感伤?”邱清泉一板一眼的回复到,低垂的面庞,让人看不清的他的神情。

闻言,独孤行风看向坐在对面的文若斌,对方正等候他的答复。“文大人,小王失礼了,还请勿怪。”独孤行风真挚的起身致歉。

“王爷无需多虑,看王爷心事重重的样子,莫不是有什么难解之事?”

文若斌言语冷峻,但是这么一问,反而并没有让人觉得多余,毕竟相逢相遇,为的就是通过他们之间,对彼此的国家有个更加全面的了解。

而他们每个人的身上代表的不止是本国的国体,因为他们身份的特殊,也间接的体现出了他们在本国的地位和他们所处的状态。至于淮南王和大同国帝王之间这若有似无的异样,又怎么会逃得过文若斌的双眼呢。

对此,他就必须得弄清楚了。

毕竟,大同建国,此时天下三分,而大同却恰好位于楚国和奉天的中间。

若是天下想要维护稳定局势,那么大同的立场将是至关重要的。

一旦大同有所偏颇,那么这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战火四起,可就容不得谁想或不想了。

而这大同的兵力和国力究竟如何?

他们还无从得知,一旦暴乱,战火方熄的大同又会有何表现?

是再接再厉,一统天下,还是元气大伤,收乓退让。母庸置疑,前者的可能性更大。

“不瞒皇上,不瞒文大人,独孤行风见到皇上,不由想到了之前的太子殿下,也因此屡屡失态,冒犯皇上,虽说独孤行风和太子殿下交往甚少,但是毕竟兄弟一场,如今却天各一方,难免有些感伤,连带的想到了一些往事,让皇上和文大人见笑了。”独孤行风诚挚的话语,让墨良双眼一暗,也让文若斌无从拿捏这话中成分。

“早听闻奉天各位皇子兄弟情深,没想到,百闻不如一见,文某敬佩。”文若斌冷峻的容颜表现出了衷心的敬佩。

毕竟皇室中,即使有感情,那也不过局限于一两个之间,就算有,那也是如履薄冰,像奉天这般的确实罕见。

不过这一切似乎都得归功于那位昙花一现般的太后,是她让整个奉天的皇室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平衡和稳定。

也奇异的保全了各位皇子,虽说最想保全的太子并没保住,但是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已经是难能可贵的了。

要不一般的皇位更替,那个朝代,那个国家不弄得兄弟相残,皇室操戈,只有真正留下的人,不但保全了性命,还获得了至高无上的皇位。

所谓孤家寡人,不正是由此得来吗?

“独孤行风斗胆请旨,借此机会,想借鼓抒情,还请皇上和文大人海涵。”独孤行风真正的收回心神以后,他的每一句话和每一个举动都让人无从挑剔。

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那个有着易亲王风范的淮南王。

“备鼓,能让淮南王一展风采,是大同的荣幸啊。”手臂一挥,舞娘速速退场,把整个空间留给了随性洒脱的淮南王,一只一个成人张开怀抱能抱住一边的大鼓被抬了上来。

只见淮南王独孤行风把长衫一撩,别在了裤腰上,双腿一分,半蹲,婉拒了鼓棒,调整气息,双手放到了鼓面上。

闭眼,张弛有度,时而急骤,时而舒缓的鼓声随着双手有力的击打,声声的敲打在墨良的心上。

鼓声随着独孤行风的心绪变化,时而温暖如春风,时而剧烈如暴雨,时而狂暴如飓风,时而淡漠如寒冬。

一个个场景在人们的脑海中浮现,曾经温暖的记忆,刻骨铭心的情感,面对危境时的绝望和凄凉,展望未来时的希冀和光明,一一呈现。

没想到这一切都是由这浑厚的鼓声所带来,此般技艺,可见淮南王的功力之深。

直到最后,一种欲言又止,徘徊不定的感觉却萦绕不去,看着击鼓的独孤行风,墨良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他是想让他忘了过去,忘了曾经,专注于现在吗?

如果青姨不想,那么他可以忘记,只要青姨回来,只要没人胆敢干涉,那么那些不过是无谓的东西罢了,他不稀罕。

那么独孤行风担心什么呢?

啪啪啪,随着最后的鼓声隐隐没落,墨良率先鼓掌。

这才是独孤行风的真正实力,他的实力不比独孤云峥弱,只不过,他们的志向不同,却有着同样不凡的实力。

青姨真的给了他们一条与众不同的道路,也给了他们永远难忘的记忆。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对于这个屡屡失态的淮南王,在大同朝臣的心目中完全改观。

“小王献丑了。”站直双腿,放下衣摆,睁开眼,独孤行风笑笑,可是他的这态度可不像他的话语中那么谦虚。

看似谦逊,却是自傲不逊。

柔中带刚,钢中带毅,宛若那初春的威风,虽然和煦,但是却有着凌厉的冬末寒意。

“淮南王这一手,天下绝无仅有,文某佩服。”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文若斌不由的对奉天的其他王爷感兴趣了。

这淮南王可算是奉天诸位皇子中,并不出色,也并不出名的,他都如此的不可小觑,那其他的王爷不更加让人期待了。

“早听闻奉天各位王爷,正当少年,却都是别具一格的奇才,文某不知何时有幸才能一同领略奉天各位王爷的风采?”文若斌这一感叹,意有所指。

“奉天随时欢迎楚国使臣的到来。”独孤行风也表现出了一国使者的风范。

“呵呵,如此说来,文某今生应该有幸。”文若斌微微展颜的绝色容颜,化去了那一脸的严寒,望者失魂。

不过他面的的是大同的帝君,奉天的淮南王,好似都不是泛泛之辈,因而也没有让文若斌感受到那让他极度厌恶的视线和反应。“皇上,是否可以上菜了?”贴身候着的来喜看着就要冷场的时候,适时的请命。

“嗯。”额首,墨良看着早先摆放在桌上的点心和水果有所减少,看来真是饿了。

随着热气腾腾的菜肴上桌,文若斌和独孤行风都不由为这菜肴的简单而感到微微的诧异。

作为宫宴,这似乎太过简陋。

当然,并不是说这些东西难以下咽,或者说这些东西难以裹腹,而是对于已经习惯了奢华的他们来说,确实感到有些太过简单。环视一周,这才发现,两人的视线居然有了触碰,其中所表露的含义大致相同。

大同各位朝臣的神态却是如常,看来,这种简单已经习惯。

“淮南王,文将军,尝尝这大同的手艺是否合口?”似乎是没有看见他们眼中的诧异,墨良率先自行用膳。

少去了太监宫女为之布菜的程序,简单而又随意。

这就是少年天子和在位多年的皇帝之间的区别,也是大同皇帝又一个不同之处。

“让两位使臣见笑了,吾皇一直奉行勤俭齐家,不瞒两位,吾皇曾经计算过,皇室的一顿宫宴所需花费,将会用去大同百姓一个普通的五口之家五十年的家用,因而,吾皇一直遵循着简朴的习性。”青峰的一席话让两人顿感害臊。

虽然他们一直自诩为为君为民,可是却远远没有想到这么多。

今天听青峰丞相这么一说,他们突然间觉得自已真的很无知,也很肤浅。

“皇上克已为民,以身作则,大同群臣仿效,大同子民有如此明君,三生有幸。”文若斌起身,看向墨良,深深一鞠躬。

这是他文若斌有史以来,第一次这么的对一个人心悦臣服。

只可惜,他是大同的皇帝,否则,他一定效犬马之劳,心无旁鹜。在感叹的同时,他却为自己的国家担忧,虽然萧一寒也是一个会成为明主的太子,虽然看起来,萧一寒更有帝王的霸气,可是,为何,仅仅从这简短的接触,他就觉得,这大同的帝王有资格和实力与萧一寒太子一较高下。

还有那个未曾蒙面的奉天轩辕帝独孤韵,那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想想这三分天下,每一分都是如狼如虎,权衡之下,似乎都不宜动弹。

“将军过奖,楚国有将军如此神将,才是百姓之福,楚帝之幸。”墨良也不谦虚,但是却也随之夸了文若斌一句,手臂微微示意,请文若斌坐下。“文若斌汗颜。”文若斌是坐下了,可是态度却有了明显的转变,拿起筷子,品尝起了这盘中简单,虽然没有过多修饰的菜肴,却感觉很是可口和满足,还有着一种家的味道。

这就是帝王之才,太子之学。

独孤行风现在算是深刻体会到了,这在宫中教导出来的天子和在江湖中浪迹成长的天子真的不同,也算是明白了,为何母后要把太子送出宫,让其流落在外,体会这民间疾苦的缘由。

独孤行风虽然想到了些许,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真正迫使皇后把太子送出宫的原因并不在此,而是在于当时的局势,逼得皇后不得不挺身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

只有那样,太子才会有机会生存下来。

否则,太子和她绝对逃脱不了作为棋子的命运。

“皇上能有今日,独孤行风深感钦佩。”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墨良知道,独孤行风想到了什么。

可是,他要的不是别人的恭敬和认可,他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受打扰的平淡生活。

那个人能如同记忆中那样,在他跌倒的时候,鼓励他而不是焦急的抱起他;在他疲倦的时候,温柔的陪伴他;在他犯错的时候,严厉的纠正他。

他的喜怒哀乐都有她作伴,她的生活都以他为主。

“淮南王过奖。”墨良的话浅浅淡淡,过于敷衍,这也让独孤行风的心中很不是滋味。

面前的这个少年已经不是那个和他们兄弟之称的兄弟,而是大同国的皇帝。

一席欢宴,却成为了大同的美谈。

奉天的淮南王可谓是一鸣惊人,一手鼓艺让人折服。

大同的帝王,勤俭执政,大同官员一致效仿,大同百姓的生活充满了希望。

两位使臣对于大同帝王的诚心赞叹,也让大同百姓深感荣幸,以之为傲。

关于大同皇帝惊世骇俗的一番话,却无一流传,这再次让文若斌感到不可思议。

“将军,皇上在听雨阁,不知将军是否有意前往?”一身普通长衫的青峰出现在了文若斌下榻的驿馆里。

“自然。”文若斌听闻,眉一挑,欣然前往。

他到要看看,这大同皇帝爱去的地方有何特色?

“大人,怎么今儿个皇上会出宫?”出了驿馆,文若斌看着这明媚的阳光,顿感疑惑,这个时候,皇上不是正在御书房和朝臣商议国事的时候吗?

“皇上逃难出来了。”难得一直进退得宜的青峰丞相露出如此有趣的表情,想来也是让他感到有趣的事情。

不过,逃难……

什么事情会让堂堂的一国之君在自已的国度里,逃难?

“大臣们希望皇上充实后宫。”青峰看出了文若斌冰冷双眸中的疑惑,忍住莞尔,解释道。

他也没有想到,堂堂的一国之君,这个从来不会失态的主子,居然在这个时候,落荒而逃,丢下了一干苦口婆心相劝的臣子,逃出了皇宫。

这选秀本是每一个朝代都避免不了的充实后宫的方法,可是怎么一到了皇上这里,就仿佛成了催命符一般,让皇上唯恐而避之不及。幸好文若斌是身经百战的战神,否则,他会因为听到这个而脚步不稳,一个踉跄掉倒在地的。

眼前似乎出现了墨良从唾沫纷飞的包围中,落荒而逃的场景。哈哈……哈哈~

不记得有多久没有如此开怀大笑过的文若斌毫无形象的大笑出声,惹得青峰皱眉。

虽然那场面确实好笑,但是看着别的人嘲笑自己的主子,这滋味还真是不爽。

“将军,请自重。”沉沉的声音有些不悦,文若斌终于止住了大笑声,但是唇角的幅度已经没有来得及收起。

没想到,大笑的感觉如此的良好。

不过看向眼中有着不赞同的青峰,他也迅速的收敛了表情,他可不想招惹这位看似无害的丞相大人。

要知道,年纪轻轻就能位居丞相之位,还无人胆敢挑衅,这实力可非一般人能有的。

更何况,他总有种感觉,眼前的这个丞相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是却又想不到在何处碰到过类似的人。

不引人注目,不退缩隐忍,自他进入大同国内,就一直由这个丞相大人陪护,好似就没有看到他出现过一点纰漏,不管大小,就没有出现过。可想而知,这丞相大人的功力。

要说,这开国功臣首屈一指的莫过于那尚武将军张武,可是就是那张武在丞相面前,也是恭敬有加。

这其中隐含的深意就值得让人探寻了。

“文若斌失态了,还请丞相大人莫怪。”虽然多了探究,但是看向青峰的双眸却是隐忍笑意的歉意。

“可是恕在下冒昧,皇上也快成年了,这纳妃立后是迟早的事,难道皇上还不懂得这男女……,”想到此,趣味的眼神就变成了讶异。直直的看向青峰的视线让青峰很是不爽,但是却又不得不思考这个问题。

这么些年来,主子好像真的没有接触过女人这方面的事情?

不过,这需要教吗?

他们不都没接触过吗?

青峰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这低头沉思以及反射出的神态却让文若斌大为惊讶。

不止对大同皇帝,就是眼前的这个丞相大人。

他们不会真的不懂这男女之事吧?

当青峰那不懂又如何的眼神看向他,真正验证了他的猜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次出使,居然让他这个冷面煞神快变成了八婆。

对于这大同的帝王和朝臣,他都充满了好奇。

不知道,他们之前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为何,他们如此优秀的男子,居然都不懂得男女之事?

“尚武将军不会也……,”想到这里,疑惑已经脱口而出。

“将军难道很懂?”青峰不答反问。

眼神不自觉的有些鄙夷,一看文若斌这男不男女不女的容颜,就应该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人。

文若斌这下有了种,自食其果的觉悟,如果说懂,那么他的形象从此全无。

如果说不懂,那不也和他们一样,而他却还笑话他们,这不是相当于不懂装懂,五十步笑百步,比他们还可悲吗?

“不算太懂,但是却也略知一二。”文若斌一整表情,冷冷的说道。

这很正常,但是问题是他们谈话的内容和情景,让这句话听起来就觉得很虚。

“那么有劳你给皇上灌输灌输。”一句话,铁板钉钉,文若斌张了张嘴,却没有突出半个字眼。

这是什么状况?

茫然的看向似乎搞定了什么的青峰,文若斌还不敢相信自已将要做什么?

“你说什么?”为了确定一下,文若斌还是开口了。

“有请文将军为吾皇灌输一下女人的好处。”青峰站定身子,看向文若斌一字一句的吐出,清晰不容推诿。

“在下无能为力。”文若斌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好笑,怎么可能,让他去教一个男人这男女之事。

这岂是他这个鬼面战神能做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他颜面何存?

再说了,这学生还是大同的皇帝,这么一个至尊,他无能为力。

“虚有其表,言过其实。”轻轻的两句话,却让文若斌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和怒火。

可是这话今天却坐实了,他还反驳不得。

“其实,要想让皇上知道女人的好处,有一个办法最为简单,也最为直接有效。”深呼吸,但是依旧散不去那浑身的寒意,文若斌寒着脸说道。

青峰连话都没回,只是默默的看着他,等候他的高见。“**。”两个字吐出,就只见青峰脸一寒,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人。

“臣没有这个胆子,要是将军愿意为了我大同而献身的话,在下绝不反对。”青峰的话传来,文若斌又是一阵挫败。

此话已经很明白,如果谁要敢这么算计大同皇帝,下场只有一个字——

死。

只不过青峰的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的不对劲。

“不用**,也行,直接塞几个女人给他,就行了。”文若斌就不信,这男女之事本来就是人之本性,就算这大同皇帝从未接触过女色,也该有这方面的本能。

“女人……”青峰这次没有在反驳.而县认真的思考,只不过他决定怎么去做,就不得而知了。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商讨,两个人终于达成了共识,文若斌也在最后关头险险的抱住了点点的威信。

却不知他们的身影引来了多少的关注。

当他们终于来到了这听雨阁,却只看到一只还散着余温的茶杯留在桌上,墨良的身影已然不见。

“将军,抱歉,吾皇可能有事离开了。”见到此,青峰并没有急着寻找皇上,反而先向文若斌致歉,毕竟把人请来了,皇上却走了,这有失礼数。

“无妨,既然出来了,四处走走吧。”文若斌并没有表现出异样,相反还有点释然,毕竟一旦见到墨良,就会想到眼前的这个如金童般的皇帝居然不识男女之事,他不敢保证自已不会露出异样的神情。

一旦克制不住,那就是大大的蔑视圣颜,可是死罪。

而突兀离开的墨良,却是因为听说了淮南王私自去了一个地方,而跟过去了。

毕竟,作为使臣的淮南王,他的行踪都暴露在暗卫的眼里,只不过他去的地方,让墨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那是一家寿衣店(逝者用的衣服)。

淮南王只是溜达了一圈,离开了。

没有买什么,也没有留意什么,看似只是无意的逛逛,但是墨良就觉得不对劲。

堂堂的淮南王不可能会无聊到逛寿衣店的地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果真,过了一会,店里的伙计就把打包好的东西送进了一个小宅院里。

一个看似已经关闭了许久的医馆。

在确定里边没人以后,墨良的身影潜入了医馆里,他倒要看看,这独孤行风究竟想要做什么?

暗卫也被遣退,他不想让独孤行风发现任何异样。

快速的巡视了一遍整个医馆,好似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看了看摆放在后院的东西,墨良没有去看,而是找了一个死角,坐下。

他相信,独孤行风会给他答案的。

但是他希望这个答案会是让他满意的,毕竟避开了奉天的一切人,做这些,好似太过诡异。

究竟有什么是不能让邱清泉或者是同行之人知道的?

奉天……

随着太阳的慢慢落下,随着夜幕的渐渐降临,医馆里寂静得让人心慌。

被黑暗完全笼罩的墨良,却动也不动的继续守候着。

正文第161章(一)

夜半时分,万物寂静,只有更夫传来的打更的声音,就连本该炫耀光华的月亮也含羞带怯的遮住了大半边脸,只剂下点点的余光,偷窥着这苍茫大地。

门没有打开的声音,可是却有人极轻的,微不可闻的落地声音。

一道身影安然的从墙外直接跃到了医馆的后院中,目光一扫,看到了地上摆放着的包裹。

打开包裹,拿出齐全的冥币,蜡烛以及香火。

插上香,点上火。

默默的拿起纸钱,点燃,荏苒的火光下,映照出的是独孤行风那有些黯然神伤的面庞。

“母后,儿臣来看您来了。”宛若哀怨一般的话语,久久才出口。

看着这沉寂许久的地方,独孤行风似乎看到了母后曾经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母后,儿臣见到太子了,太子现在已经是大同国的皇帝了,母后不用再为太子担心了……”跪在院中,烧着冥币,喃喃自语的独孤行风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方天地,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而这个人,就是他话语中的主人。

二皇兄很好……

六皇弟也很好……

儿臣也很好……

“母后,如果不是六弟酒后吐真言,儿臣永远都不可能知道,母后葬身于这么个地方,到死都不能入土为安,这里还有着母后的骨灰吧,母后,您能听到儿臣的话吗?”看着燃烧的纸币,独孤行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母后的死对于他来说,不是已经接受了吗?

可是,为何,这个时刻,他却很委屈。

也很难受。

“母后,不知道为什么?儿臣的脑子里,母后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看着火光,独孤行风扰自低喃。

“说母后殉葬,儿臣没人会相信,母后已经多久没有在宫中走动了,就连玄月宫也没有了母后的踪迹,母后又怎么会殉葬呢?儿臣到还希望母后只不过是走了,像太子一样失踪了,可是却不想,母后早就不在了。就连走,也只有二皇兄和六弟为母后送行,儿臣是不是很不孝?”独孤行风突然自嘲的笑了笑,生在皇宫,本以为很多事情,他们已经看透看明白。

可是却不想,他们还是那么的天真,那么的愚昧。“母后,太子好像不知道母后已经不再了的消息,儿臣应该告诉他吗?

不管他是奉天的太子,还是大同的皇帝,他还是母后的玥儿,太子的心里一直都惦记着母后,太子还在寻找母后的踪迹吧,可是,早已消失的人,他又上哪儿去找寻呢?”想到青玥宫,想到墨良之前的一席话,独孤行风的言语中多了怅然。

“母后,儿臣想您了。”久久,空气中只刺下冥币燃烧的声音,独孤行风看着渐渐烧尽的香烛,发出一句源自灵魂深处的感叹。

他们都有自己的母妃,可是……

这个在他们的生命中,如昙花一般的女子,却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只因为她的出现,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也改变了他们对现实生活的认知。主要是,她的出现,让他们感受到了一种,没有朵质的,一种叫家的温暖的感觉。

母后的身上总有着让他们仰慕的东西,一种不曾显露,但是却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智慧和沉稳。

或许就是这种发自内在的气质,深深的吸引着成长中的他们,让他们在看多了娇艳虚伪的女子之后,了解到了另一种与众不同的女人形象。

因而,这分不同和这分探索让他们的心渐渐的向母后靠近,靠拢,直到,他们不知不觉的已经认可了她。

她已经成为了他们的生活中,成长中的一部分,一个不可磨灭的印记。

她不止充当了他们的母后,还成为了他们成长的指引者,她的离开,不止让他们感受到了温暖的逝去,还有就是前途的渺茫感。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独孤行风跪着的身体没动,但是黯然的双眸却闪过一丝冷冽。

不管是谁,今晚,绝对不能让他走出这里。

可是当他看到那从黑暗中慢慢出现的身影的时候,杀意在这一刻消失殆尽,刺下的就是惊惧和恐慌。

太子什么时候来的?

他在这里多久了?

他听到了多少?

他怎么会在这里?

“淮南王在此祭奠的是谁?”暗哑凝重的话语透漏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和窒息感,墨良站着,看着一地的祭品。

“皇上……”独孤行风极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惊骇,镇定的行礼,他要记得面前的人不是太子,不是他的兄弟,而是大同国的皇帝。

“”淮南王的母后是谁?”没有看向独孤行风,墨良只是看着眼前的东西,尽量的让自己保持冷静。

独孤行风和青姨的关系并不密切,他口中母后不可能是青姨。

“小王不知皇上说的什么?”独孤行风是打算抵死不承认了,一旦他说出了真相,那么他会怎么做?

他真的不知道。

“独孤行风,别挑战我的耐心,你最好告诉我?这里怎么回事?”阴冷的话语缓缓吐出,此时的墨良不在否认自已的身份,也不在以大同皇帝的身份来质问,他想要的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想到之前,他因为怀疑,亲自夜探奉天皇宫,独孤云峥明明告诉他,青姨还活着,只不过青姨失踪了,他知道,独孤云峥没理由欺骗他。可是……

独孤鑫源酒后吐真言,他可没忘记,独孤鑫源也曾到过齐国。“独孤云峥和独孤鑫源为母后送行?在这里?”墨良看着一直跪在地上,不抬头看他的独孤行风,一把揪起了地上独孤行风。

“皇上,这是奉天的家务事,还请皇上自重。”独孤行风看着此刻的墨良,心中感叹,此刻的墨良简直就是父皇的再现。

父皇为何会选择放弃太子,而选择了大皇兄,他真的不明白。

“家务事……”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墨良一把推开了手中的独孤行风,整理了一下衣襟,整个人瞬间又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自若。

好似之前暴怒的人不是他一样,就好似这一切只不过是幻境一般。可是这样的墨良才让独孤行风感到更加的恐惧,墨良的情绪太过平静,这并不是好事。

要知道,对于太子来说,母后代表了什么?

如果不清楚的人,或许会觉得这样的太子很正常,可是了解的人,就不会觉得正常。

“淮南王一片赤诚,忠孝之心,朕无比敬佩,既然要祭奠,又怎么能让淮南王如此的委屈,朕定当让淮南王光明正大的尽孝心。”爽朗的话语传出,如果没有看到那暗潮汹涌的双眸的话,没人会想到此刻的大同皇帝是何等的情绪?

“皇上心意,小王心领了,亡灵已逝,不需打扰,独孤行风的心意已尽。夜已深,还请皇上早早回宫,保重龙体。”独孤行风避开墨良狂暴的视线,恭敬的回到。

可是他已经知道,墨良不会就此罢休的。

“来人。”扬声一呼,几道黑影已经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这让独孤行风有些震惊,他们的速度来的太快,或者是说,他们本就离他们不远。可是他居然感受不到一丁点他们的气息,这分功力……还有就是皇上的,就算他早就在这里,可是他同样没有感受到,难道他的修为要比自己高出很多吗?

“护送淮南王回驿馆。”一声令下,墨良率先迈出了步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孤行风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此的决绝,如此的干脆,却让独孤行风的心中涌出了更多的不安。

独孤行风看着决然离开的墨良,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可是他却不能开口留下他。

“朕要见独孤鑫源。”这是回到皇宫以后,静默许久之后,墨良下达的旨意。

“皇上,夫人不会有事的。”这是青峰仅能说的话语,此刻的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劝慰这个不知软弱和哭泣为何物的少年天子,可是他却知道,这个事实能把皇上完全击垮。

皇帝在强大,在坚强,他也是需要支柱的,而夫人就是支撑皇上永远向前,用不退缩的动力和源泉。

一旦夫人不在了,那么这一切,皇帝隐忍百般打下的这一切基业,又有何意?

“十天的时间,朕要见到独孤鑫源。”再一次,墨良只是冷冷的看着青峰,没有任何的表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青峰,就连语调也都回到了寻常的平缓。

“是。”青峰速速闪身而去,这事,他自已动手,他会尽最大的努力,把人带回来。

御书房内,烛火灭了没有再点燃,可是服侍的太监宫女们都知道,皇上还在御书房里呆着呢。

这一座,就是整整一夜。

整整一夜,整个皇宫感受到了建国以来从未有过的凝重和寂静。

然而,次日的早上,来喜公公照旧服侍皇上更衣上朝,好似没有什么事发生一样,一切都很平静。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只不过,住在驿馆中的文若斌好似好久没有看见丞相的身影了,不由皱眉,那个话不多的男子,去哪儿了?

堂堂的丞相大人,好似不应该擅自离开这帝王身侧才是。“去请丞相大人,就说本将军想去拜访一下淮南王,劳烦丞相大人代为指引。”虽然去拜访淮南王并不需要丞相大人的作陪,不过,感觉这丞相大人的突然消失,似乎有着什么预想不到的隐情。

大同王朝的丞相和大同的皇帝之间,似乎并非像君臣,倒更像是家奴一样。

虽然说这天下本就是大同皇帝的,但是,这臣子总有背叛的可能,可是这家奴不会。

当然更不是说,这青峰丞相没有官样,只不过……“回大人,丞相大人奉旨出城了。”这是回来的侍卫给的答复,奉旨出是.

“去通报一声,文某拜访淮南王。”文若斌眉头微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人,淮南王外出了。”侍卫都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家大人了,难得他大人心血**,想要出门走走,却不想都吃了闭门羹。

“进宫。”不知哪来的怒气,文若斌冲口而出。他就不信,哪儿都找不到人。

当然,这皇帝呆在皇宫里,自然的接见了他。

“丞相大人去哪儿了?”快喝了两盏茶了,文若斌这才打破了沉默。他没有想到,这个皇帝比他还沉得住气。

“有点事,去处理了,怎么?文将军看上青峰了?”墨良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的问道。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但是看着墨良的神态,却可以让你自动净化,找不到半点暖昧的痕迹。

“习惯了,突然不见,有些不适应。”每天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在外等候的丞相大人,突然没了,还真有些不习惯。

“朕陪你出去走走吧。”想来也是这生活太单调了,墨良起身说道。

“怎敢劳烦皇上大驾。”文若斌速速起身,说道。其实,心中多少有些期盼,这日子过的太无聊了。

“听雨阁吧,上次就失信于将军,这次就在哪里吧。”墨良在来喜的服侍下,换了衣服,自然的说道。

看着如此自然的墨良,文若斌找不到任何的异样,看来应该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才是。

本来很正常的出行,却因为文若斌这太过引人注目的容貌,引来了不少的关注目光,自然两人的身份也就暴露了。

百姓们虽然猜到,但是却也不敢笃定,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伟大的君王和这位传闻比女人还娇艳的楚国使者。

进入了听雨阁,坐到了不引人瞩目的角落里,吃着小二送上的花生,听着真说的有声有色的故事,文若斌还真难想象一个皇帝在这种场合居然如此的怡然自得。

恰好,说书人讲到的是这传奇人物之一——奉天的太后穆青青。说道她是怎么从一个幼稚的少女成长为一个举足轻重的皇后,又是怎么教育太子和诸位皇子,怎么辅佐奉天皇帝打理朝政。过去的一幕幕随着说书人的讲解变得生动鲜明了起来,当说道奉天皇后因为太子的失踪,口吐鲜血的时候,没人发现,坐在角落里的墨良,手中的花生,瞬间成了粉末。

穆青青……

而一旁听到这个名字的文若斌不由也皱起了眉头,因为他认识的一个女人也叫青青,只不过复姓司马。

一个平凡普通的女人,在见到他们的时候,表现的那么的淡定和从容,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有种难以言表的尊贵。

难道……

不可能……

奉天皇室怎么可能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一国之后,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远走异国他乡呢?

但是……

为何越听,越感觉相似呢?

当知道太子的身份之后,单身进宫赴约,却在约期将至,毅然离开,这分胆识和勇气,岂是一般的女子所拥有的。

同桌的两个人,却因为各有所思,反而忽略了身旁人的反应。“听说这奉天的皇后年龄不大,如果活着,现在也就十岁。”

“是啊,可惜了,听说那奉天的太子,也是一个优秀卓绝的少年,只可惜……”

“这皇室的事,又岂是我们这些百姓能理解的。”

“是啊,最是无情帝王家。”

不远处的一番对话,清晰的钻入两人的耳中。

“公子认为这皇后真会为了那皇帝殉葬?”文若斌对此很是不信,毕竟就算太子失踪,当今皇上登基继位,他也不可能置皇后于不顾。

不过想到,太子失踪,皇后却坚信太子没死,这一点上可能才是皇后不得不死的原因吧。

只要皇后不承认太子死亡,那么任何人继位似乎都是不符合规矩的,如果皇后加以阻挠的话,这奉天估计?

为了让当今的轩辕帝继位,皇后就必须得死。

“公子以为呢?”墨良不答反问,要他相信青妖为了那个独孤离自杀,那真是笑话。

青姨是谁?

独孤离又算什么东西?

青姨说过会等他回去,亲自迎接他的,又怎么会忘了给他的承诺。青婉明明是跟着独孤云峥到了齐国,又怎么会死在奉天呢?

可是一想到这儿,另一个更为可怕的事实就要揭开,他只感觉眼前一片黑暗。

不管相信那边,都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和黑暗。

但是在没有从独孤鑫源哪里得到证实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放弃,绝对不会相信青姨就那么走了。

“凡事皆有可能。”一句话,含糊笼统,但是却也避开了敏感的话题。这就是在官场上混迹的人,不管说什么,都是点到即止。

“我以为,不会。”墨良却出乎预料的给出了答案,虽然言语间没有过多肯定,但是却让人感到一种笃定,由心而发的笃定。“何以见得?”文若斌对此倒是有些疑惑,墨良的笃定感觉他很了解内幕一样。

“一个用尽毕生心力护卫太子的女人,又怎么会在还没有搞清楚太子失踪的真相的情况下,殉葬呢?”墨良的话不卑不亢,但是却让人深省。

“公子一语见地。”文若斌淡淡的说道,双眸却看向眼前的这个君王,他的身上似乎有着让人难以触碰的东西,埋藏得很深很深。

“不知道这奉天的太子是否真的没了?”文若斌想到这里,开口了。

如果真的不再了,那么奉天倒也安宁了,可是,如果,一旦那太子还活在世上,并且有朝一日回到奉天的话,这奉天又会是一番何等景象?

“在不在,还有何区别?”墨良话语中有着淡淡的嘲讽,难道还想着夺取皇位吗?

谈何容易?

“太子才是奉天的正统皇位继承者,不是吗?”文若斌觉得墨良这话中有话,不由说道。

在他们的观念里,太子必定是会成为皇帝的,当然,太子不一定就是一个人,那个有手段,那个有能力,这太子之位就是谁的,而太子之位必然是继承皇位的必经之路。

“是又如何?”墨良淡淡的讥讽言溢于表。

“楚国的萧太子有将军等人支持,如果没人支持呢?他又拿什么来争夺这皇位?”墨良一语直接道破,还把问题直接扯到了萧一寒的身上。“就凭皇上的喜爱吗?一个连势力都笼络不了的太子,又如何统治一个国家。”墨良这话说的,让文若斌没有丝毫的瓣驳能力。

是啊,如果萧一寒没有那个实力,即使他有那个实力,但是他们都不支持他,他能稳坐太子之位吗?

皇上会如此的器重于他吗?

太子的实力也摆脱不了他们的支持,一旦他们的背离,那么太子剩下的是什么?

一个孤掌无援的太子,他又有何能力去掌控朝臣?

“世间万物看似形态各异,但是万事万物之间都是息息相关的。”墨良言尽于此,语毕,他都有些感叹,自已今天怎么那么多话。自己的情绪还没有完全控制到不受干扰的地步,才听到青姨的事情,他就如此激动,失去了该有的冷静,那如果被人利用,那么这后果……想到这里,墨良不由皱起了眉头,对自己的失态和失控。“公子一语道破天机,在下受教了。”文若斌看着眼前的墨良,再次发现了这个少年天子与众不同的地方,他的思维,他的想法都要比他们要广,要远,或者是说想得更深。

墨良却把目光再次放到了别处,眼看十天的时间就要到了,青峰能安然无恙的把独孤鑫源带到他的面前吗?

如果他听到的是真的话?

他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吗?

“公子,总算找到您了。”惊喜可以说有点狂喜的声音随着一个穿着家仆衣服的男子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快去禀报少爷,找到公子了。”只听得他转身吩咐,人却已经极尽谄媚的看着他们,人也站在他们的桌前,就怕他们跑了一样。

“大胆……”既然墨良身边没带人,文若斌自然的也就充当起了发话的人了。

两个人总不能让皇帝亲自开口询问吧。

“公子息怒,少爷马上就到了,请公子息怒。”男子看到文若斌发火,腰都弯得直不起来了,可是就是不离开。

“耿少秋见过公子。”匆匆而来的耿少秋眼中也是惊喜啊,应该说是激动。

“令妹折磨你们了吗?”墨良看着耿少秋的神情,闲闲的开口。

这却让文若斌有些好奇了,毕竟他可是听说墨良不近女色的,不,应该是不懂女色为何物的?

怎么这里就和一个女子扯上了?

“公子!”耿少秋难以置信的看着墨良,好似墨良的话入了他们的心底一样,那么的触动人心。

“”找我又有何用?让我输给令妹?让她揍一顿?”墨良语气一转,冷冷的问道。

这么封缠不休的,即使他站在这里给他妹打,她敢打吗?

“公子此言太过,在下知道,纠缠公子,是在下失礼,可是请公子看在在下怜惜妹妹的一番心意,请公子成全。”耿少秋就算知道自已的要求有些过分,但是他也不舍自已的妹子一天到晚,食不知味,夜不寝的拿着家丁们练武啊。

这么下去,别说家丁们被折腾得够呛,主要是她自已的身体吃不消啊。“怎么回事?”一旁的文若斌好似听明白了个大概,可是却又弄不懂,墨良堂堂的天子难道和一个女子动手了?

“这位公子……”耿少秋闻言,这才看向一旁的文若斌,却不想在看到那绝色的容颜时,话全哽在喉咙里了,双眼发直。“走吧。”墨良看着文若斌原本消融了不少寒霜的娇颜,瞬间冰冻,起身走人,他可不想让这文将军动手,怎么说,这傻小子也是他大同的子民。

作为大同的皇帝,看着自己的子民被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虽说,那傻小子确实欠揍。

第162章

又是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青玥宫内,一张精致的檀木圆桌,两个圆木凳子,几碟小菜,一壶美酒,两个白玉酒盅。

青玥宫外,依旧如常,没有任何的异样,可是这青玥宫内,或明或暗的侍卫就有着不下数十人。

如此阵仗,前所未有,就算是攻打齐国期间,墨良的周围也从未有过那么多的暗卫,更别提还让这些暗卫显露行踪了。

身着一身黄袍的墨良平静的走到了圆桌旁,坐下,斟酒,等候着。

就在一杯酒缓缓下肚之后,一个精壮的身影扛着一个物体进来了。

“皇上。”去而复返的青峰放下了肩上的包袱,打开,赫然是昏睡中的独孤鑫源。

一个小瓷瓶放到独孤鑫源的鼻端一晃,昏睡中的人儿慢慢苏醒过来。

迷糊的视线渐渐清晰,看到的就是一道明黄的身影,正在独自啜饮。

摇摇头,除去晕眩的感觉,慢慢的站起身子,朝着那明潢色的身影而去,当那道身影渐渐的清晰,独孤鑫源的脚步却更加的沉重了,因为他害怕一旦走近了,这个美梦就会破灭。

他所想见的人就会烟消云散,醒来之后又是一场黄梁美梦。

“太子皇兄,是你吗?”站在距离不远的地方,独孤鑫源小心翼翼的出口,本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该有的索然表情此刻却是那么的忐忑。

“醒了,坐吧。”没有看向他,可是却没有否认,墨良依旧专注于自己手中的酒杯。

“太子皇兄,对不起。”却不想,没等开口,独孤鑫源已经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满脸的愧疚和伤痛。

这让原本把弄这酒盅的墨良双眼一黑,清脆的声响响起,手中的白玉酒杯已经成了碎片,血也一滴滴的往下滴。

“皇上,请保重龙体。”一旁的来喜虽然不明白皇上为何如此的激动,可是看到流血了,赶紧过来,想要拿走墨良手中的碎片,却被青峰挡住了。

“皇上?”独孤鑫源已经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在听到这称呼的时候,惊诧的看向墨良。

“贤王有何对不起朕的?朕洗耳恭听。”平板无奇的声音有着空寂的萧索意味。

转头,目光直接对上独孤鑫源的惊诧眼神。

“太子皇兄,这是怎么回事?”到现在,独孤鑫源依旧搞不明白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贤王究竟做了何事对不起朕?朕在等着贤王说清楚。”起身,松开手心,碎片随着手心的松开而掉落,血也一滴滴的滴到地面。

虽然血滴落地的声音那么的微不可闻,但是却看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蹲下身子,和跪在地上的独孤鑫源平视,明明耳边的话语却犹如远远传来一般,在独孤鑫源的四周环绕。

此刻的太子皇兄,明明是他的皇兄,可是为何却感觉那么的陌生。

“贤王是否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当初贤王和为国王在宫外不远的地方做了什么?”看着愣在当场的独孤鑫源,墨良直接问道。

他所有的耐心和毅力似乎在这份等待的煎熬中耗尽,要不是心中还抱有那么一线渺茫的希望,他会直接询问。

可是他不敢,就怕他所盼来的结果是他无法承受的。

所以他又要弄清楚真相,但是又害怕这接近真相的时刻的过程。

唇辨动了动,独孤鑫源到现在还处在云里雾里,他不明白太子皇兄既然活着,他为何不回去?

他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找母后?

还有,他是皇上?哪里的皇上?他为何听得模模糊糊的。

“贤王殿下,这里是大同的皇宫,殿下面前的是吾皇。”一旁的青峰,沉声为独孤鑫源解惑。

可怜的贤王,好不容易见到了相见的人儿,可是早已物是人非,他又怎么接受这突来的聚变呢?

“我怎么会在这里?”独孤鑫源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到了哪里?哑声开口问道。

“贤王,朕的耐心有限。”墨良看着独孤鑫源的脸庞,冷声警告。

他知道自己的耐心已经快没了,他不想,失手伤了这个心中还有几分情义的兄弟。

“皇上,您的手流血了。”独孤鑫源只是闷出了一句话,视线也看着早就血流满掌的放在膝上的手。

等不到想要的答案,流血的手紧紧一握。

“皇上,菜快凉了,请皇上,贤王入席吧。”青峰适时的开口了,相处了那么多年,皇上的脾气他已经了解很多,此刻的皇上,需要的是冷静。

看着青峰帮墨良包扎好受伤的手心,看着桌上的酒菜,都是他们之前平时最喜欢吃的。

“我这么离开了,轩辕皇会起疑心的。”端起就杯,独孤鑫源微微一叹说道。

毕竟从奉天到这里,可不是一两日的事情。

“告诉朕实话,母后呢?”抬起头,直视独孤鑫源,墨良所有的耐心在这一刻画上了句点。

“皇上不是已经知道了吗?”独孤鑫源可没忘记刚才墨良问过的问题。

既然能点出他和独孤云峥在齐国所做的事情,那还有什么可以瞒得住他的。

“母后都没提到我吗?”墨良包裹着纱布的手再次渗出血迹,手中的白玉杯握在手中,微微颤抖。

“不知,当我赶到齐国的时候,母后已经……”独孤鑫源心中深埋的悲痛再次被挖掘。

“母后是怎么走的?”这是墨良最为关心的问题,母后一直都很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走了?

除非……

所以他要查清楚,究竟怎么回事?

“只听得二王兄说,母后中的是寒毒,这毒是母后生下来就有的,母后能活那么久已经是奇迹了。”独孤鑫源毕竟还年幼,好多事情都没想的那么深远。

他只是觉得面对太子皇兄,他不想撇谎,更不想欺骗太子皇兄,却忽略了,他的话,这个事实的真相,墨良能否接受。

听到这话,墨良的心里不知是啥滋味。

心心盼望的母后,早就香消玉殒了,而她的死早就有了宿命,可是他却一无所知。

他是母后身边最为亲近的人,可是他却不知道,这死亡的阴影一直都困扰这母后,也一直伴随这母后,可是他却一点都没察觉到。

母后给他的总是那让他安心的温暖笑容,她那弱小的身躯给他的却是屹立不屈的力量。

“你亲自送走母后的吗?”到了这一刻,墨良还希望,独孤鑫源说的话里有破绽,他宁愿相信独孤鑫源是为了骗他,故意说的这些。

他宁愿相信独孤云峥给他的答案,也不愿意相信独孤鑫源所说的,因为他知道,独孤云峥没有必要欺骗他。

可是,同样,独孤鑫源更不会欺骗他,因为,奉天的诸位皇子中,就数他和自己最为亲近。

“是,二皇兄和我一起送走的,就连皇叔也不知道。”独孤鑫源的回答,让整个气氛变得凝重。

其实,这对于墨良来说,或许早有预感,当一切水落石出的时候,他反而没有预想当中的那么悲痛难抑,有的只是闷闷的感伤。

“喝酒。”举杯,墨良的豁达和平稳不止让独孤鑫源担忧,就是一旁的青峰也是心中一凛。

难道他们高估了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皇兄,难道您都不伤心吗?”独孤鑫源几乎是有些难以置信的问出了。口。

“难道母后的死对于皇兄来说,就那么的无足轻重吗?”面对独孤鑫源的质问,墨良也扪心自问,真的没感觉吗?

手摸心口,真的,没有任何他难以承受或者说是让他几欲疯狂,濒临失控的情绪,没有。

有的也只是心中那最后的期盼都湮灭了,最后的一丝温暖也尘封了。

“喝酒,出了这地方,你我陌路。”墨良再次举杯,这样的话语居然如此自然的就吐出了。

不去看独孤鑫源的反映,也不给独孤鑫源开口的机会,墨良已经一口饮尽了杯中酒。

“我真是没想到,母后关怀备至,苦心教养的太子居然如此的薄情寡义。”独孤鑫源一起身,冷冷的吐出心中愤慨。

“送贤王回去。”看着悲愤难平的独孤鑫源,墨良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只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什么手足之情,同胞之爱?

要不是母后,他根本就不会和这些姓独孤的有所牵连,更不愿和他们称兄道弟。

现在母后不在了,他和他们也就完全没有关系了。

独孤绝殇从此不在存活于这个世上,也不存在于他的心中。

他是墨良,大同的天子,仅此而已。

“贤王,请赎罪。”一记手刀,独孤鑫源再次倒在了地上,才回到大同的青峰,再次踏上了去往奉天的征程。

“撤了。”独自静坐了一会的墨良,居然起身回了寝宫,沐浴更衣,一切照旧。

靠上枕头,墨良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疲倦,浓浓的黑雾让他不想挣扎,也不愿抵抗,任由黑暗侵蚀了他的意识和灵魂。

他这一睡,却震惊了茫茫大陆,苍原大地。

倒了早朝时分,来喜如常般前来伺候皇上起床梳洗,可是却见到了让他永生难以忘记的一幕。

皇上早已起身,正等候更衣,可是那本该如墨般披散身后的发丝却雪白一片。

“皇上!”来喜惊恐出声,双膝一软,人已经跪在了地上。

而身后端着水的宫女,却已经速速把宫门给关了起来。

“何事如此?”张开双臂,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朝服,墨良不明来喜的惊恐作何而来,虽说他不是暗卫,但是跟着他,他的反映也不至如此的失常?

“皇上。”关上了宫门的宫女,取过一块铜镜,置于墨良眼前。

当墨良看到镜中那一头的银发的时候,也只是微微一愣,随即漠然转开视线。

好似看到的不过是衣服上有褶皱般,那么的不以为然。

如果说,现在的皇上和之前的皇上有何不同,那么必然是之前的皇上虽然沉稳,但是却还有活力和希翼。

如今的皇上,就如同行尸走肉一般那么的麻木。

“皇上,奴才传御医吧?”来喜看着如此的皇上,头一次感受到了这种无声的伤,那么的震撼。

他没想到,昨儿个晚上皇上所经历的事情,会让皇上如此的悲伤,该让那个奉天的贤王看看,皇上现在的样子。

“不用了,传尚武将军吧。”不知想到了什么,墨良改变了上朝的决定,下达了旨意。

“奴才遵旨。”来喜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离去。

“准备一下,随朕出宫。”墨良的旨意一出,一位宫女已经悄然离开。

这大同皇宫中,皇帝的贴身宫女可都是暗卫,不管是谁,都有独自完成任务的能力。

她们不止照顾了皇上的饮食起居,还是墨良身边不可或缺的消息朕络人。

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上都有着常人难以估量的关于大同上下乃至整个天下的情报。

当然她们的身手,在大同帝进城那天,已经有目共睹。

当尚武将军在凌晨被紧急召见,进入皇宫的时候,就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

特别是这来喜公公,作为皇帝的贴身太监,这大内太监总管,他的情绪好似有些异常,虽然他极力的在克制,但是,张武还是敏感的感受到了。

可是当他尾随这来喜进入了皇帝的寝宫,却并没有见到皇上,只看到一纸手偷,让其监理朝政,直到丞相大人返京。

“怎么回事?”张武拿着这一纸手谕,转身厉声问道。

如果不是出什么事的话,皇上不会走得如此的仓促,来喜也不会如此的仓皇。

“将军无需多虑,皇上出去散心了,要不了几天就会回宫的,将军只需遵从皇上旨意,监理朝政即可。”来喜踌躇着怎么回答,已经有人代为应答。

“清霜姑娘放心,臣定当不负皇上所望。”张武恭敬的答复到,而这也让来喜又是一惊,一个开国名臣居然对一个宫女如此的恭敬,这宫女的身份?

来喜不知的却是,皇上身边的这些宫女都是皇上发展势力的时候的一干得力干将,是她们随着皇上一步步的迈向强大,一步步的艰苦跋涉,才有了今天。

大同皇帝龙体抱恙,政务暂时交由尚武将军监理,这旨意一出,大同上下算是一片惊讶,但是却无人提出异议。

毕竟这大同的皇帝之前就是神龙不见尾之人,有这样的状况出现,也属正常。

听闻此讯的楚国使者文若斌和奉天使者独孤行风,虽然心生异样,但是却也保持了沉默。

随后也上书请辞,离开了大同,返回各自家国。

独孤行风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还没到奉天境内,一个他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人已经到了奉天境内。

操练了一天军队的独孤云峥如往常一般,骑马前往附近的湖里洗去一身的汗水和疲惫,却没有想到,往日只属于他的领域居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蓝色的棉布长衫,及腰的银发只用了一根黑色的发带束于身后,面向湖水而立。

那身影并不熟悉,但是独孤云峥却奇异的感觉到,他是为他而来。

只因为,这军中谁都知道,这一方领域属于他,奉天的卫国王。

下了马,独孤云峥拉着手中的缰绳,静静的站立着,等候着这意外来客的主动。

“卫国王,别来无恙!”半晌,银发人转身,淡漠的语气传出。

可是这些都不及当独孤云峥看到来人的时候的那种冲击来的强烈,看着那一头的银发,本还有活力和正气的双眸也被邪魅所取代。

那面庞依旧俊美,只可惜,目光流转间,却让人有种窒息的邪魅和漠视一切的疏离。

要说之前的墨良是一个正邪末辨的少年,虽然四周有着黑雾,但是他的头顶一定是光明的

可此刻的墨良,他的整个世界除了黑暗还是黑暗,那头顶的光明都已经被黑暗中透露出来的缕缕艳红所取代。

看着那深不见底的黑眸,独孤云峥在迟钝,也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墨良如此不顾一切的回到奉天,找到他。

那一头的黑发,如今全成了霜雪。

母后是不是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才不敢告诉他,她的死讯。

可是,却不想,这个消息并没有隐瞒住,他还是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放开了手中的缰绳,独孤云峥挺直的脊梁在此刻,却觉得那么的沉重。

“为何?”淡淡两个字,却让独孤云峥的鼻子发酸。

“母后不想让太子伤心。”独孤云峥没有隐瞒,但是却也不是为自己辩解,因为今天的独孤绝殇来找他,要的就是一个答案,真正的答案。

“母后为何要离开玄月宫?”话虽这么问,但是人已转身,不再看向独孤云峥。

“太子应该明白,母后并不喜欢那个地方,母后自知时日不多,只想至太子走过的地方去找寻太子的踪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死讯,危及到太子安危。”独孤云峥看着那背影,认真的回答。

他不怕太子的怪罪,更不怕太子的惩罚,他只怕太子不够明了皇后对他的一番苦心。

“母后不喜欢那个地方……”一句话,看似最寻常的一句话,可是,墨良的嘴角却勾起了苦涩的笑容。

不喜欢那个地方,却为了他在那个地方苦苦耗尽了一生。

不喜欢那个地方,却让那个地方成为了他记忆中记忆最深的地方。

不喜欢那个地方,却让那个地方,成为了他们的家。

这一切,都只因为他。母后为了他,穷尽心力,耗其一生。

如果不是为了他,他们也不会在那个她不喜欢的地方,耗尽生命。

他们会过的很好。

如果没有那个地方……

“太子请保重身体,母后泉下有知,也会为太子担忧的。”看着那一头银发,独孤云峥能说的就只有这个。

这个少年,离开了奉天皇宫的桎梏,却冒死回到了奉天皇宫,为的只是求证母后的死讯,而今……

“转告轩辕帝,我一一独孤绝殇回来了。”久久,独孤云峥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让他胆战心惊的宣告。

“太子三思,虽说这奉天皇位……”独孤云峥正想要劝解,可是却被冷冷的视线给堵在了喉咙里。

“我独孤绝殇是独孤离亲自接回的太子,是奉天先皇立诏册封的太子,我回来,只不过是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微微勾起的唇角,狭长的双眸闪现的是让人心惊的邪魅光芒,看似慵懒随意,可是却有着石破天惊的威力。

“太子三思,虽说轩辕帝继位名不正言不顺,但是那也是在太子踪迹不明的情况下,先皇大限将至的时候,不得已而为之的决定,还请太子三思,太子一旦回宫,必然会引起奉天时局动荡,到时候,奉天将民不聊生啊。”独孤云峥笔直的跪倒了墨良的跟前,铿锵的话语有着无奈,也有着祈求。

“民不聊生,与我何干?”看着眼前这个爱民爱国的卫国王,淡漠冷峻的容颜吐出了让独孤云峥无力的话。

第162章(二)

啪,清脆的茶杯摔碎的声音在御书房中显得那么的清晰,独孤韵一贯温文的脸庞在这一刻再也维持不住,出现了震惊的神情。

“卫国王,你刚才说什么?”独孤韵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看着跪在地上的独孤云峥,哑声问道。

“回禀皇上,太子独孤绝殇回来了。”独孤云峥知道这个消息对于轩辕王来说那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的,毕竟太子的回来直接动摇着他的皇位。

可是不管是作为弟兄,还是作为臣子,他都得把独孤绝殇回到奉天的消息禀报皇上。

更何况,独孤绝殇让他禀报皇上,只是作为他欺骗了他的惩罚,不管是谁,他都违背了他们对他的信任。

“住口,卫国王,你要知道,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这奉天哪来的太子,王爷可别信口雌黄。”轩辕王一改往日的温和,严厉的呵斥道。

“皇上,淮南王回宫求见。”就在这时,出使大同的独孤行风也回来了。

而这让僵在当场的两人也收敛了神情。

“宣。”深呼吸,独孤韵调整了自己的生息,可是看着跪在地上的独孤云峥却是眼神复杂。

“平身吧。”有些事,只限于他二人知道。

“谢皇上。”独孤云峥一直没有抬头,没有看向轩辕帝,他一直恪守自己的本分,一直避免回京,避免接触朝中大臣,可是这岌岌可危的信任,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他本忠于奉天,忠于朝廷,可是他却依旧保持着仅有的兄弟情义。

也就是这份兄弟情义,让他在获得了独孤绝殇信任的同时也背叛了独孤韵,可是却因为一个信诺,他却欺骗了独孤绝殇。

此刻,他失信于两个弟兄,也被本就站于对立面的两兄弟共同背弃了。

可是,即使这样,如果在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做出选择,他依旧会如此。

最少,他达成了对母后的承诺。

“臣弟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出使归来,却没来得及梳洗一番的独孤行风,直奔皇宫而来。

“臣弟快快请起,出使大同,臣弟辛苦了。”独孤韵连忙起身相迎,亲自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独孤行风。

“谢皇上。”就势起身的独孤行风看到了站在一旁的独孤云峥,心中有些诧异,但是却又觉得正常。

毕竟,在他的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比他经历的更让人惊讶的了。

“王兄。”微微躬身,以示敬意。

“王弟辛苦了。”独孤云峥勉强扯出敷衍的笑容,对独孤行风回礼。

看了看独孤云峥,独孤行风不知这急于出口的话能否说出,但是却又想到,如果撇开独孤云峥,这不免会引起他们弟兄君臣之间的相互猜忌,所以他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

“皇上,臣有事启奏皇上。”独孤行风急迫的话语让独孤韵有些意外,同样也让独孤云峥有些意外。

但是在经历了之前的震惊之后,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比那更让他们觉得震惊的了,独孤韵看了看独孤行风,在看了看独孤云峥,并没有让独孤云峥回避。

“有话尽管直说,在场的没有外人。”一句话,似乎把之前产生的隔阂释去了,可是独孤云峥知道,这只不过是皇上的一种为君之道。

“臣弟得到了大同皇帝的召见,那大同皇帝名为墨良,可是……他却是我们的兄弟,曾经的太子独孤绝殇。”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惊骇未定的独孤韵再次震惊了,下意识的看向一旁的独孤云峥,看到的却是一样的惊讶。

独孤云峥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威震天下的少年天子墨良就是独孤绝殇。

他回来了。

想到这句话,独孤云峥不由感到一阵寒栗。

只是以独孤绝殇的身份的话,那么奉天最多就是一场皇室争斗的烽烟再起。

可是独孤绝殇却是大同的皇帝,一个新兴王朝的皇帝,他所谓的回来,就不止是皇室的内部争斗了。

那就意味着这奉天面临着改朝换代的威胁。

“卫国王,你是否还有什么隐瞒于朕?”独孤韵这冷冽的问话,却让独孤云峥心中的黯然更深,独孤行风却是心中一沉,因为他想到的是另一件事情。

“臣惶恐,不知皇上所谓何事?”独孤云峥跪倒了御书房中央问道。

“准南王才出使大同归来,可是卫国王却明显不知大同国君身份,这太子却直接找到了卫国王,这作何解释?”独孤韵怒声责问,此刻他的脑子里仝是太子独孤绝殇这个名字。

为何?

他回来了,他不在是那个无依无靠的太子,他现在是大同的皇帝,那个以弱者之姿吃下了大国的皇帝。

“什么?太子找王兄了?”独孤行风脑门一紧,想到的就是因为自己而泄露了母后死讥的事情。

难道大同皇帝称病谢朝,就是因为大同皇帝早就不在大同皇宫,早就来了奉天?

“他知道了。”带着歉意,但是却也带着沉痛,独孤行风的表情让独孤云峥双目圆瞪,他总算知道,太子独孤绝殇时怎么知道母后的事情了?

可是独孤行风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贤王?

“是你告诉他的?”这下独孤云峥总算明白了,独孤行风并不知道母后的事情,他不知道。

“王兄,对不起,我只是想去祭奠母后,却不想被他发现了,我不是故意的,可是我并没有承认,一直没有承认,他也没追问。”独孤行风有些无措的解释,更让这一切显得错综复杂,蒙在鼓里的独孤韵则是看着这一对兄弟,他的臣子,却当着他的面讨论着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而这似乎还和母后有关?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都不把他这皇上放在眼里了吗?

“母后,怎么回事?”这回独孤韵可是完全坐不住了,他们之间好似有着太多的不为他所知的东西,这让作为一个帝王的他,感到了一种无法掌控的无措感。

事到如今,已经无从隐瞒,独孤云峥索性把一切都娓娓道出。

只不过,他却掩去了独孤绝殇曾经夜探皇宫一事。

本是兄弟会面,可是在天下民众看来,多么羡慕的手足却从此再也找不回那之前的信任和默契,当一切真相挑明,所有的问题都随之暴露。

既然到了这一步,那么就索性让所有的黑暗都晒于光亮之下。

独孤韵到要看看,他的兄弟们是怎么效忠于他的。

“传贤王。”阴冷的旨意传出,等来的却是有些憔悴,有些疲惫的独孤鑫源。不得不佩服,他贤王独孤鑫源失踪了整整十天的时间,居然无人知道,更无人察觉,他不知道这一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如果他们用同样的招数放在皇上身上,那么这奉天何时易主,都未尝得知?

“启禀皇上,臣不止见了皇兄,还告诉了皇兄母后过世的事情。”没等独孤韵主动开口询问,独孤鑫源一踏进御书房就主动跪地坦诚了所知的一切。

奉天朝的五个皇子,除了行踪未定的落凌王独孤音尘,除了太子,这个被无形中除名了的皇嗣,都集聚到了御书房。

这是独孤韵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也或许会是最后一次。

然而这一碰面,没有带给他们任何愉快的回忆,带给他们除了更深的心灵沟壑之外,再无其他。

“贤王何时见到他的?”独孤韵正在想,堂堂的大同皇帝居然如此的不知礼数?

思绪纷繁间,他能想到的都是为人君者的立场。

也希望能从这方面来诋毁墨良,让他尽快的离开奉天,不要引起更多不必要的烦扰。

“臣无能,当臣醒来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大同皇宫了,当臣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贤王府。”平静的话语中有着对自身的淡淡嘲讽,也有着他不该具备的萧索和凄凉。

无需过多解释,在场的人都明白了。

“他根本不在乎母后。”突兀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人把目光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独孤鑫源到现在依旧无法释怀,他们曾经多么担忧,当太子皇兄知道母后逝世的消息的时候,会如何如何的悲伤,可是这一切担忧都是多余的,他们的顾虑也显得那么的可笑。

此时的太子皇兄,不,应该说是大同皇帝,根本不在乎,即使在乎,那也太浅太浅。

当其他三人听到这话的时候,可是神态各异。

他不在乎……

他不在乎,会白了满头?

独孤云峥似乎明白了什么,心中感觉涩涩的。

有些人面对伤痛,或许会受伤流血,看起来那么的热烈,但是却也会很快的结痴痊愈。

有些人承受伤痛,就犹如那内伤一般,外表看起来完好无缺,可是川俯却早已破碎不堪,康复起来很难,很难,可也有痊愈的时候。

可是有那么一种人,常人难以承受的伤痛,他们却能淡然处之,好似无所谓一般,可是却不知,那个痛就像一根刺一样,深深的扎入了某个地方,细微的看不到,甚至感受不到,可是刺的周围却会随着时光的逝去,慢慢的坏死,甚至溃脓,腐烂,而这种伤,一旦到了最后,就已经没有救治的希望,更没有痊愈康复的可能。

“他来到奉天了。”看着受伤的独孤鑫源,独孤行风开口提醒。

……

本是阳光明媚的盛夏,可是御书房内却感受到了越来越冷的气息。

这大同皇帝以太子独孤绝殇的身份重新回到奉天,这消息不可走漏,却也让轩辕帝采取了果敢的措施。

皇宫内外,加强了戒备,奉天上下也加强了巡查。

绝不能让太子抓住任何一个可趁之机,打击奉天势力。

可不想,当奉天紧锣密鼓的排查敌情的时候,那边却悄然无声。

好似独孤绝殇的回来,只不过噩梦一般的一闪而逝。

可是,往往暴风雨的前夕就是平静。

那炫目的银发少年却开始了他的游历,坐着一辆古朴结实的马车,悠悠晃晃的行走在奉天的官道上。

每到之处,不显山不显水,沉寂得让人感受不到他的到来和经过。

可是在天地的另一边,一个少年却成为了远近闻名的人物,只因他设计的房子,都是那么的有特色。

可偏偏这么一个有着奇才的工匠,又是一个长相清逸的男子,要不是那一身简扑的装束,那手心厚厚的茧子,任谁看到了都会以为是那家的公子哥,而不是一个工匠。

楚国境内,一个距离盘龙镇不远的山脚下,密集的竹林,清幽的木屋,好一个世外桃源,一看就知道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出尘”居,这里住着的是巧手陈英和其姐陈青。

一大早,竹林外的幽径入口处,就已经有人在徘徊,虽然这里并没有任何的障碍物,可是来人却不敢擅自闯入,只因这主人的脾气太好,好得让他们不知道究竟那里做错了,得罪他了,以至于他不说明,却也不理会。

可是,这在不进去,一会来的人多了,他又不知道该排到什么时候了?

可是,探头看了看,那竹屋还没动静,再急,也只能按耐住,伸长脖子等着。

就在地上快被走出了一条小道的时候,竹屋终于有动静了,一个身材纤长的身影走出了竹屋,抬头看着露脸的阳光,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那动作看上去就让人觉得舒服,可是,却也觉得不大合规矩。毕竟一个闺女家,那会做出这么散漫的动作。

可是,想想这里也就姐弟二人,好似早早就没了爹娘,这情况也就觉得正常了。

就算看得再怎么不顺眼,但是见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

再说,这姐姐整天呆在家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里里外外的一切都由弟弟陈英负贵,又要外出赚钱,又要打理家中所需,如这米啊,面啊,肉啊,菜啊的也都是由弟弟亲自买好了拿回去。

而这也慢慢的让镇上的人习惯了。

习惯了是习惯了,但是对于这姐姐的猜测可就慢慢多了起来。

听说这姐姐长得就像钟尬他妹……

听说这姐姐目不能视……

听说这姐姐腿脚不利索……

……

虽然没有人敢当着陈英的面讲,可是这些留言也渐渐的传进了陈英的耳朵里,那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如果听到是谁说的,他真想直接用木塞字塞住那个人的嘴巴,看他敢乱说。

本就不喜欢多话的他,到了哪儿,更是除了要说的,不会多说一句话。

但凡一听到丁点关于其姐的传闻,那清逸的脸庞瞬间就黑了,不怒而威,让周围的人都自觉地回避,就怕不小心招惹到这位大爷。

努力的张大了眼睛,想看清楚女子的容貌,可是却徒劳无功,女子已经转身走进了竹屋,一会,这屋子烟囱里就已经冒出了袅袅轻烟。

不一会,睡眼蓬松的陈英终于出现了,不过却没有看向这边,而是直接钻进了厨房,接替了其姐手上的工作。

“姐,想不想出去逛逛?也该添置些过冬的衣服了。”利落的接过青青手中的蔬菜,三两下挑拣着,口中也问道。

现在他手里也有钱了,青姨老是这么的闷在家里也不好。

再说,青姨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让那些长舌妇看看,也好堵了他们的嘴。

青青看着独孤音尘这孩子气的举动,有些莞尔,不过想想,他们在这里也快一年的时间了,她也该出去走走了。

“也好,你也该做几身衣裳了。”出乎意料的,青青居然同意了独孤音尘的意见。

“我们不再家里吃饭了,我请青姨去酒楼吃。”一听,手中的菜一扔,独孤音尘兴奋的说道,也不给青青拒绝的机会,直接就把灶台给堵了,这下,青青是没话可说了。

“青姨,等会。”就见独孤音尘快速的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衣襟,手中已经拿着一个鼓鼓的钱袋。

“你是准备去吗?”看到此情此景,青青笑了。

“嗯,该的时候就狠狠的。”现在的他不再是那个奉天王朝不是人间疾苦的落凌王,今天的一切,身上穿的,裹腹的,住的,全都是他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

看着靠自己双手建立起来的家,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自豪感和满足感。

即便现在他身上身无分文,他也不会在感到茫然和惶恐,因为他有自信,靠自己的双手,他同样能生存。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看着今天的独孤音尘,青青感到很欣慰。

对于今天的生活,她也很满足。

而这一切,是独孤音尘靠着稚嫩的双手一点点的积累的,让人踏实。

就这样,头一次的,名为姐弟的两人朕袂走出了那竹屋,面对竹林外的来人。

“陈公子,在下是……”在外等候已久的中年男子赶紧迎上前去,不敢去看让他倍感好奇的女子容颜,躬身向陈英行礼,自报身份,想要表明来意。

“抱歉,今天没空,在下要陪家姐出门逛逛。”这个理由说的那么的自然流畅,也光明正大,似乎并不觉得这个理由会造成什么,可是来人也只能悻悻然退开。

或许青青不知道,但是这盘龙镇的人可都知道,这巧手公子最在乎的就是他姐姐,今儿个难得姐姐高兴出门,他们哪敢上前叨扰啊。

更何况,人家公子的态度算是温和的了。

就这样,在来人无奈又好奇的注视下,“姐弟”两兴致盎然的走上了大道。

原来,这公子的姐姐不瞎也不瘸啊,更不丑啊。

虽然和公子相比,是有些逊色,可是也算是清秀佳人啊。

当他们的身影出现在盘龙镇的大衙上的时候,青青真实的体会到了独孤音尘的成就。

因为几乎所有的见到他们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愣愣的看着他们。

他们或许习惯了别人的仰视,敬畏,但是却从未如此被人专注的盯过,青青不由看向一旁视若无睹,唇角却明显勾起的独孤音尘。

看吧,看吧,我家姐有那里不如人了!

独孤音尘心中默默念叨,脸上可是满满的自豪啊。

“姐,这家怎么样?”走到了蟠龙镇最好的酒楼——盘龙酒楼,独孤音尘征询青青的意见。

“不错。”看着这家古朴中却不失档次,简陋中却不失格调的酒楼,赞道。

“小二,把你们酒楼里的好酒好菜上来。”一进门,一反往日的低调,独孤音尘高声唤到,还好,时间尚早,用饭的人不是很多,但是这足以让青青翻白眼了。

因为不等他叫唤,前来张罗的小二已经有些惊诧了,他这一弄,不止小二就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们。

独孤音尘似乎对此不以为然,只是拉着青青坐到了一个相对角落,却又明亮的座位上。

其实,他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他要的就走这效果。

看以后这些人还敢乱说。

“公子,稍等,马上就来。”被掌柜的狠狠一椎,才反应过来的小二赶紧高声应答,利落的行走,眼睛还好奇的看向独孤音尘身旁的青青。

原来这就是陈公子的姐姐啊。

不一会,陈公子的姐姐出门了的消息顿时传遍了整个盘龙镇,这盘龙酒楼的位子也不一会的就被坐满了。

一个个要了酒菜,可是眼睛看得不是桌上的东西,而是一旁的姐弟两。

青青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独孤音尘,对投射过来的目光有些不舒服,可是看着独孤音尘那明显的故意的行径,青青有些莞尔,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筷子一放,不悦之色顿显。

“怎么了?不好吃吗?”这些菜可是这酒楼的招牌菜,更何况,青姨从不挑嘴的。

“什么时候,你都不懂得尊长了?”隐怒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清清楚楚的传到了酒楼的每一个角落。

呃……

独孤音尘看着面又怒色的青青,一时间还真懵了。

他可从来没见过母后(青姨)生气了,更别说发怒了,今天这是怎么了?

平常他都守规守矩的,可是青姨却让他自然些,要不会露馅的,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虽然困惑,但是,自然的,他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乖顺的等着青青的训斥。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情景,却让独孤音尘家有悍姐的传闻瞬间爆开,闻着唏嘘。

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此有才有礼的一个少年却有着这么一个姐姐?

蟠龙镇的人心中都不免为独孤音尘叫屈,惋惜。

对这姐姐的评价也就统一的只有一种——鄙夷。

青青当然明白在场的人心中所想,自顾自的带着挑剔的神态,自然的用餐,直到她感觉饱了,独孤音尘才重新拿起了碗筷。

一顿饭下来,花费不菲,可是却也搞得独孤音尘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一个劲的思索自己究竟是哪儿惹青姨生气了?

可是当他结账走人的时候,看到掌柜的那欲言又止,怜悯的眼神的时候,一个激灵,转身环视,几乎都是一致的眼神,他总算明白了。

他被青姨耍了。

“姐姐,我们去看布料吧。”想到此,独孤音尘释然一笑,只要不是真惹怒青姨了,青姨想怎么着都没关系。

“嗯。”微微上杨的视线,让青青这个悍姐的形象更加的鲜明了。

同样的,走进了最大的一家布庄,左挑右选,青青选了一些耐穿柔软的棉布,对那些绸缎纱料看都没看。

“小二,把这个包起来。”这下独孤音尘可不同意了。

他选中了几样素色的纱料,青姨穿上一定舒服好看。

青青看到了,刚要张口训斥,却被独孤音尘给堵了。

“姐姐,姐姐如果穿上一定会好看的。”拥着青青,独孤音尘几乎有些撤娇的说道。

而这让青青本打算装出的恶嘴脸也装不出来了。

张了张口,青青却没有吐出任何字眼。

只因为这份悸动,唤醒了她记忆最深处的温暖。

几曾何时,有一个少年那么毫无顾忌的扑到她的怀中。

酸楚感伤,在这一刻,猛的袭上心头,扰上脑海,让她根本就没有沉淀的过程,就那么一刻,青青的眼眶红了,泪水也随之滑落。

“姐姐……”这一刻一独孤音山吓坏了。

“陪我爬山去。”青青需要的是发泄,发泄那种因为突然而来的思念,以及那压抑不住的因为思念而产生的惶恐,她需要发泄。

“好。”没有二话,独孤音尘陪着青青,放下了银两,布匹以后来取,人却朕袂离开了。

“你在这里等我,两个时辰内,我一定回来。”来到镇外的山上,青青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独孤音尘,如果按照独孤音尘的速度,那是一定跟不上她的。

她需要发泄,那种竭力的发泄,所以她不想让独孤音尘分散她的注意力,当然同时也不想让独孤音尘在这密林中出事。

“青姨……”看着眼前的青青,独孤音尘想要跟上,却又感觉自己真会成为她的负担,只能握紧了手中的缰绳,眼神复杂的看着青青。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不过,这荒山老林的,自己注意安会。”青青看了看四周,这个地方是山的入。处,即使有野兽出没,也不会是什么大型的攻击性强的,独孤音尘应该没问题。

“青姨放心吧,我在这里等你。”独孤音尘把手中的缰绳栓到了一旁的树干上,自己也找了一个平整的地方坐下。

“自己小心。”青青已经动手捆绑好自己的衣袖和裤腿,袖中的匕首也滑到了手中。

在独孤音尘的注视中,做好准备工作,闪身进入了林中。

荆棘满布的丛林可是对于青青来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如履平地,青青就如那开工的弦,一发不可收拾。

脚步一出,已经用了最快的速度。

整个人完全处于一种备战状态,不管不顾,一心直往前冲,直到汗水湿透了衣背,直到双腿开始变得沉重。

可是不到提不起脚的地步,她是不会停止的。

一阵疯狂的奔跑之后,剩下的就是完全不受控制的全身肌肉,汗流浃背的青青,直接用衣袖拭去了脸颊上的汗水,以免流到眼中,刺痛双眸。

深呼吸,却没有张大嘴巴,只因为这密林中,一个不小心都会吸进未知的飞行物,造成危险。

环视四周,除了虫蚁的声音,似乎再无其他。抬头看了看天际,巨大繁茂的树林已经遮挡了头顶的天空,完全看不到太阳的踪迹。

根据自己的时速以及体力判断,她这一跑,已经耗去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如果想要在说好的时间内回到他们相约的地点,那么她必须按照刚才同样的速度回到起点。

调整呼吸,辨别方向,青青再次启动了步伐,虽然没有之前的猛烈,但是却也迅速如箭,穿梭于树林中。

穿梭中,双眸直视前方,双耳却能听八方,手中的匕首起落,总能掉下一些不明的偷袭者,不去看地上的战利品,只因,她相信,存活的概率很低。

冷酷,决绝,有两个原因,一是不能让对手有反扑的机会,斩草除根。

一是彻底的结束对方的痛苦,让他少去了等待死亡的痛苦和煎熬。

这丛林中,两者都有。

所以青青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不留余地的。却听得跌撞而来的脚步声,两个相继不远的黑衣人正奋力的往她这边而耘而他们的身后,远远的不疾不徐跟着一个人。

青青一看就知道,这两个人跑不了了,想要闪开,不想牵扯到麻烦中,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已经看到了她。

已经红了眼,没了希望的两人居然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攻向青青。

一出手就是凶狠至极的飞刀,刀口还闪着异样的光芒。

本不想惹麻烦的青青,却不想,麻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