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殇

第37章二门不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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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我真的乖乖的待在房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继续我之前的绣活。鸳鸯是来不及绣的,只好让吉兰赶紧给我描了一副并蒂莲的花式,加紧绣制,作为祝贺十三的大婚礼物了。

十几天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到了十三大婚这天,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了,温煦的阳光照得身上暖洋洋的,微风中夹杂着初春新翻泥土的气息,和着初初萌芽的嫩芽儿特有的味道,柳枝儿上点点茵绿,随风在空中舞蹈着。

清宫的婚礼一向是放在晚上,因此我在晌午时就闹腾着非要先出宫去尚书府看一眼新娘子。

“姑姑,我求你了,保证不给他们惹麻烦。”我边说,边伸出右手作发誓状。

“你啊,都这么大了,也该出嫁了,还这么爱闹腾。”佟妃看着我顽皮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蕊香。”佟妃唤过身边的宫女,“你跟着格格去尚书府瞧瞧未来的十三福晋,然后替我看着格格,别让她在婚宴上闹出事来。”佟妃虽是对蕊香吩咐,眼睛却是一直瞅着我。

“姑姑,我能闹出什么事啊?”我听着佟妃的话,感到不服,听着感觉我像是小孩子似的,不知轻重。

“还是看着好,晴薇也跟着去吧。”佟妃不理我的埋怨,瞧见站在蕊香身后的晴薇,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吉兰就不用跟着去了。”

“是,娘娘。”她们三人一起福身应道。

“别再拉着脸了,晚上跟着太子一道回来,听到了吗?”佟妃站起身来,理了理我的衣衫。

“我自己能回来。”

“跟着太子,姑姑放心,也有个人管着你。”

“哦。”佟妃的眼神透着非应不可的神情,我只好应下了。

坐着马车,出了神武门,在京城转过几道街道,就来到了离皇宫不远的尚书府。我在蕊香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尚书府的大门上早已布满了大红的绸条,挂着通红的灯笼,喜气洋洋的气氛弥漫了整条街巷,进出大门的人个个都带着满脸的笑容,忙得不可开交。

“老臣参加格格,不知格格到来,有失远迎。”正当我环顾四周时,从门内走出来一个老者,那老者还未站稳,便急着行礼。

“尚书大人,心然可受不起。”我忙扶住他,“我和凝碧情同姐妹,按理我还得唤你一声伯父呢。”我说。

“格格看得起凝碧,是凝碧的福分,老臣又怎么能让……”马尔汉还想推却,“伯父,我能去看看凝碧吗?”我开口打断他喃喃的话语。

“哦,好好。”马尔汉这才意识到我一直站在门口,忙将我迎进去。

他领着我一路走到了凝碧的闺房。此刻房内全是身着粉色衣衫的丫鬟和喜娘,满目的喜庆。

“凝碧。”我看清了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喜娘此时正在替她挽着发髻。循声,她抬头,从青铜镜中看到了我。

“格格。”凝碧起身,石青色的吉服,绣着五爪正龙四团,前后两肩各一条。领约,用镂金做成,配饰七颗东珠,间以珊瑚。两端垂着二条金黄绦,中贯珊瑚,末缀珊瑚各二。采帨月白色,不绣花文,结佩惟宜。绦皆金黄色。朝裙片金缘,因天气还冷,便又加上海龙缘,上用红缎,下是石青行龙妆缎,都是正幅,有襞积。

“真漂亮,要是十三见到了,肯定被你迷死了。”我拉住凝碧的手,高兴地说。

“格格,你又取笑我了。”凝碧看了看四周的喜娘和丫鬟,她们也都正一脸微笑的看着她,不禁羞红了脸。

“哎呀,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漂亮是应该的啊,没什么好害羞的。”我撅着嘴说道。

“小姐让奴婢帮您把头发梳好。”一边的喜娘扶过凝碧,重新让她在镜前坐下,开始整理还没梳好的头发。

弄好了头发,喜娘将福晋朝冠取来,顶镂金三层,装饰着数十颗东珠,顶上衔着红宝石,朱纬。上周缀五只金孔雀,饰七颗东珠,小珍珠三十九。后面也缀着一只金孔雀,垂珠三行二就。中间金衔青金石结一,东珠各三,末尾缀着珊瑚。冠后的护领垂着二条金黄绦,末尾亦缀珊瑚,青缎为带。

待到凝碧穿戴完,吉时也已经到了。屋外銮仪卫准备了采舆,整齐的排列着,内务府大臣率属下二十,护军四十前来迎接。

銮仪卫抬着喜轿到了正厅,一个女官高声宣告“升舆。”喜娘搀扶着凝碧,走入轿中,我随着马尔汉和凝碧的额娘在一旁看着凝碧,“阿玛额娘。”凝碧扭头从轿子的窗户探出头来,“乖……”马尔和和他夫人在女儿带着哀伤的呼唤中,忍不住流下泪来。

“起轿。”女官在内务府大臣的示意下,高声道。喜轿抬了起来,唢呐声铜锣声砰砰响起,在热闹的喜庆声中,我告别了马尔汉和他夫人,轿子带着凝碧向紫禁城走去。

穿过神武门,走过北五所,就到了景阳宫门口,十三身着石青色吉服,带着吉服金冠,手挽着金线弓箭,另一只手握着一支系着红绸的箭,静等着轿子停稳。

“十三,你的新娘子来了。”老十看着队伍,咧着嘴拍了拍十三的肩,其他几个年纪较小的阿哥格格兴奋地拍着叫着,等着他们的十三哥将新嫂子娶进门。

“刷。”一支箭夹着凛冽的疾风向轿门射去,“咚”的一声稳稳地射入轿子。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射轿门啊。”我瞅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感叹道。喜娘扶着红盖头的凝碧走出了轿门,大门前摆着一副精细的马鞍。等着凝碧跨过了马鞍,十三忙不迭地接过凝碧手中的红绸带,将凝碧正式带入了自己的世界。

礼堂中,康熙带着德妃,还有一众年长的阿哥正坐在一起说笑着,见新人入内,阿哥们都站起身来,热闹一时的礼堂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我跟着人群走进礼堂,站在门口环顾四周时,视线与胤禟不期而遇。我一时倒愣住了,而他却是装作没有瞧见我般,又移开了视线,再次望向礼堂中的新人。

康熙和德妃坐在正位上,“一拜天地。”司仪官高声唱道,十三扶着凝碧转身向门,微微一鞠躬。

“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在康熙和德妃欣慰的微笑中,十三和凝碧在众人的欢呼中进入了洞房。

围观着的人群都散开了,十七、十八几个小阿哥还想跟着进洞房,却在门口被各自的奶娘带了回来,一个个撅着嘴,小脸满是不得意的样子。

“怎么了?”我拉住小十八,他的嘴撅得都快能挂油瓶了。

“奶娘不让我跟着十三哥进去。”小十八拽着我的手,满脸委屈地说。

“你十三哥还要出来的,而且闹洞房不是现在闹得,等会儿姐姐带你进去看新娘子。”我摸摸他稚嫩的脸庞,承诺说。

“真的吗?你真的能带我去看新娘子?”小十八仍撅着嘴,但脸色已经有些缓和了,他半信半疑地问道。

“当然啦,我跟新娘子是铁打铁的姐妹嘛。”我拍拍胸膛,保证道。

“好,那我就跟着你……”

“阿哥。”奶娘从人群中出来,“让他跟着我吧,不会弄丢他的。”我对奶娘说道。

“是,格格。”奶娘应着,便退了下去。

好容易带着十八坐上了宴席,他一坐稳就拽着我的衣角闹腾着,“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新娘子啊?”

“才坐好,就要闹洞房?哪有这么快,咱们先去给你十三哥敬杯酒去。”我端着一个酒杯就向十三所在那张桌走去。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今天对于十三来说,确是天大的好日子,娶得心仪的女子,就算被哥哥们灌酒也无所谓。他站在阿哥们中间,豪爽地笑着,端着酒杯与兄弟们拼酒。而那些大臣们也都趁着这个机会多拍马屁。我瞧着,趁着大臣都走得差不多了,拉着十八,走向十三。

“十三哥,我敬你一杯。”小小的十八使劲举着酒杯,一个劲地向十三送去。

“哈,小十八,来。”十三迷蒙着双眼,通红着脸瞅着十八,“十八,你奶娘呢,怎么让你喝酒了?”整张桌少许仍保持清醒的胤祉拿过十八手中的酒杯,问道。

“奶娘不在,是她说给十三哥敬了酒,就可以去见新娘子了。”十八扁着嘴,指了指站在一边的我。

“是我。”见他们齐齐望向我,我理直气壮地上前几步,“那酒杯里根本不是酒,就是凉白开而已。”我便解释,便从桌上取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酒,走到十三面前。

“我说的吧,你会得偿所愿的。”我笑着举杯,“是啊,托你吉言。”十三也想到了之前与我的对话,也微微一笑,爽快地喝下了杯中的酒。

“哈,你现在倒是成了十八的奶娘了。”老十的面色竟比十三更为红润,带着重重的酒气,就向我冲来。

“嗯?”我忙躲到十三身后,“你臭死了。”我皱着眉,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你……”老十一听我这么说,涨红着脸高举着手,就向朝我打来。

“老十。”胤禟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在十三面前拦住了老十,“今天是十三弟大喜的日子,别闹了。”他使劲拉下老十的手,将他带向位置。

“你啊。”十三转过身,点着我的脸。

“本来就是嘛,你进房间前最好先梳洗下,否则小心凝碧将你赶出来。”我凑近十三细细嗅了嗅,也有着隐隐的酒气。十三低沉地笑了出来。

“十三哥,看新娘子,洞……洞房……”小十八蹒跚着,拽着十三的衣角,死命往新房的方向拉。

“好,十三哥带你去看新娘子。”也是喝多了,十三摇晃着身子,呵呵地笑着,抱起十八在其他小阿哥和格格的簇拥下,向新房走去。

“你干吗?”我正想提步跟着走去,突然一只手拦在了我的面前,顺着看去,胤禛清冷的面容竟没有一丝醉意,原来在他最疼爱的弟弟大喜之日,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冷静。

“十四呢?”他走几步站在我面前,从上而下看着我。

“我,怎么知道?”我对他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他不见了怎么问我?”不过也奇怪,从喜宴开始后,就没见到十四的人影。

“他是不是有事,没来啊?”我猜测道。

“老八带来的,坐在堂中喝了茶,然后就不见了。”胤禛神情淡淡地说。

“我真没见着他,不过他也这么大人了,而且是在宫中,丢不了了的。”我安慰胤禛道。

胤禛听完我的话,沉默着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