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线报,山田派井下、左木带队伍赶到狼花镇。坂西跪着,他的右耳朵、左眼已被野狗咬掉,模样惨不忍睹。
秦槐把眼睛转向别处,徐参谋长低头看地。井下让士兵解开绳索,把尸体放在担架上,用白布盖上。左木流着泪,心中充满仇恨,命令士兵将空荡荡的狼花镇付之一炬。
蒋用在耿平亮回来后,就质问他,怎么回事?没有接到坂西?
“我在村子前面的树林里见到他,已把我的帽子和衣服换给他。”耿平亮觉得不可理解,说,“我呆在树林里,看他朝村口走去。”
蒋用抓住他的衣领,说,你看他进村没有?
耿平亮摇头,说,蒋组长,有两里路远,我的视力没有那么好。
蒋用预感坂西已经出事,可能已落在游击队手里,他跟万丽菊说明情况,打发她快点离开。
曲欣从心底里开心,她觉得做了应该做的事,可她还是苦恼,明知蒋用跟日本特务勾结,可他太狡猾,拿不到他的直接证据;而耿平亮是他的忠实走狗,不会指证他。曲欣只有耐心等待机会。
吉孟星请她去会议室,蒋用拿着电报说,我们获得情报,敌人有两个大队和一个团的皇协军要开往邵阳,加入湘西会战,重庆要我们务必督促游击队在老虎口阻止这股敌人一天,从今天晚上6到明天晚上6点。
曲欣拿出地图看,说,2000多鬼子和1000多皇协军,是游击队兵力的3倍多,火力也大大超过游击队,这不是明摆着要游击队去送死、当炮灰吗?
蒋用把电报扔在桌子上,说,曲少校,你怎么这样乱讲?什么叫送死?这是抗日,抗日人人有责,只要需要,明知是死,也要执行命令。
曲欣要拿电报,被蒋用夺回。曲欣气恼,不再吱声。
“在这个紧要关头,要以党国利益为重,精诚团结。”蒋用看大家一眼,说,“曲少校,你去游击队那里口头传达上峰的命令。”
曲欣没好气地说,游击队擅长袭击、伏击,不擅长打阻击战,上峰逼着游击队去做人家不擅长的事,这不是为难人家吗?我们向上峰解释一下,让重庆收回命令。
“这是应战区司令长官的要求,重庆发来的。”蒋用转向耿平亮,说,“吃过中饭,你陪曲少校去。”
汤长林早餐后,研究组织发来的电报,说,敌人在今天傍晚就到老虎口,要求我们尽力协助国军。参谋长,我们两个分工一下,你留在家里,管好乌家村、柳村和田螺崖;同曲欣配合,应付和迷惑蒋用。我现在出发去老虎口。
“司令,那里只有两个中队,兵力太少,你带上吉兴、丙叶他们,留下三中队、后勤部和新兵给我就行。”吉建新恳切地说,“你是游击队的主心骨,你不能出事,听我一回,行吗?”
汤长林擂他一拳,笑着说,我去打仗,又不是去死,你这么伤感做什么?我告诉你,不光是突击中队,你带的三中队都要上战场;至于什么时候过去,我会给你发电报的。参谋长,你务必把蒋用盯死,跟他摆迷魂阵,他可
不是什么好鸟。
汤长林与吉建新商量一阵,就带着警卫班和炮兵队赶往老虎口。
吉建新把吉兴、吉丙叶叫来,把放哨、训练的事布置妥当,派吉丙叶带人到乌家村、柳村和田螺崖检查、安排工作。
曲欣和耿平亮在中午的时候来到作战室,问,参谋长,司令在哪里?我们奉蒋组长的命令,找他有急事。
吉建新伏案写东西,反问她,曲少校,你找司令有什么事?
曲欣敲一敲桌子,提高音量,吉参谋长,我没有时间和闲工夫跟你问来问去的,司令到底在哪?
“汤长林是我们游击队的司令,不是你们的司令,更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吉建新继续写他的工作安排,说,“我还是那一句话,你们找司令有什么事?”
耿平亮拍桌子,指着他,说,吉建新,你别不识抬举,曲少校跟你说话,你怎么这个态度?
“我记得,你们蒋组长曾告诉过我,在国军里,像我这个级别,应该是中校。那么,你们见到军衔比你们高的长官,连礼都不敬,我请教你,耿平亮,你是什么态度?”吉建新站起来,说,“司令交代的事情多,我没时间陪你们磨牙。”
曲欣伸手拦住他,说,吉参谋长,有话好好谈,没有必要吵架。这次我真不跟你开玩笑,重庆转来战区司令长官的命令,让你们守老虎口一天,阻击两个鬼子大队和皇协军的一个正规团,总兵力3500人,坚持到明天傍晚6点就可以。
吉建新瞪大眼睛盯着她,说,曲少校,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游击队大多是入伍不到半年的新兵,能拉开枪栓打中敌人的,不足350人,用我们这点人去阻击敌人3500人,这不是拿鸡蛋碰石头吗?你就是枪毙我,我也不能答应你。
“吉参谋长,我不瞒你,国军第四方面军在邵阳区域与日军激战,双方处于胶着状态,只有阻敌一天,我们的增援部队才能比敌人提前赶到。”曲欣指着地图给他看,说,“军情紧急,请你务必让我见到司令。”
吉建新坐下来,挠挠头,说,事情是很急的,可我们司令身体不适,在深山的一个猎人家养病。这样吧,你们在这里坐一会儿,我给司令发一个电报。
汤长林让周村民兵组织村民往山里转移,把粮食、牲畜全部带走。
在周大爷家,吉旺说,周大爷曾经养过蜜蜂,后来打猎,对死人蜂的习性很熟悉,有周大爷的帮忙,我们一定能完成任务。
汤长林握着周大爷的手,说,我代表游击队谢谢您。
周大爷抽着旱烟,说,谢我做什么!我儿子被鬼子杀害,老太婆和儿媳被鬼子糟蹋而死,我跟鬼子有天大的仇,你们是打鬼子汉奸的队伍,为你们做事,这是我应该的。司令,我只有一个请求,让我的孙子加入游击队,和你们一起打鬼子。
“周大爷,你的孙子叫什么?多大?”
周大爷把他的孙子叫出来,说,我的孙子叫周仁,今年15岁,跟我打猎,枪法很好。孙子,给司令磕头。
汤长林拦住
他,说,不能这样,我们游击队不兴磕头。周仁,你打死过多少野兔、野鸡、野猪这些东西?
周仁低着头,脸红红的,说,40-50只吧。
周大爷说,我这个孙子,很机灵,这次给鬼子的东洋马洒蜂蜜,我带着他,和队员们一起干。
汤长林拉着周仁的手,说,周大爷,你孙子才15岁,太小,这次任务很危险,不能让他去,你就让他跟着我,做我的警卫员。
周大爷露出笑容,说,司令员,我听你的。你放心,我一定带着游击队员完成任务。
吉建新在机要室和吉芳聊一会儿天,来到作战室,说,让你们久等,抱歉。司令已回电,即使把游击队拼光,也要在老虎口阻击敌人到明天下午6点钟。
耿平亮跳起来,鼓掌道,这太好啦,我和曲少校可以回去向蒋组长复命。
吉建新制止住他,说,我还没讲完,你激动什么。司令说,你们要出具书面承诺,只要求游击队守到明天黄昏6点钟,时间一到,我们任务完成。
曲欣二话没说,唰唰地写起来,签上自己的名字,让耿平亮也签,交给吉建新,说,请转告司令,拜托游击队。
“停,停,你们两个签字有没有用?假如蒋组长不认怎么办?”吉建新欲把纸还给她,说,“我看,还是让你们的蒋组长签字吧。”
“吉参谋长,蒋组长已授权我和曲少校来办这件事,我们签字有效。”耿平亮把纸推回去,说,“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不用担心。我们告辞。”
吉建新看着他们离去,把承诺书锁进抽屉,心想:军统特务的话,谁信呢?
曲欣将交涉过程向蒋用汇报,他用拳头擂桌子,说,你们两个笨蛋,上吉建新的当了。现在已经是下午3点,你们听一听,游击队还在训练,根本没有去老虎口。我可以告诉你们,他没有向汤长林汇报,他在糊弄你们。
耿平亮辩解道,蒋组长,不会的,我相信吉建新跟汤长林沟通过,汤长林说话算数,不会骗我们的。
蒋用挥手给他一耳光,厉声骂道,你是一个什么东西,敢跟我顶嘴,还胳膊肘往外拐。好,你相信汤长林,那你敢把自己的命押上吗?
耿平亮眼泪汪汪,委屈地说,我只是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而已,并没有帮汤长林说话。
蒋用掏出枪对着他,说,还敢强辩,我一枪毙了你!
曲欣抬起他的枪口,说,蒋组长,这事我负责,跟耿平亮没有关系。如果游击队没有守住老虎口一天,我愿自裁。
蒋用收起枪,说,曲少校,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没有逼你。口说无凭,你立下军令状吧。
次日凌晨3点钟,周大爷带着吉旺他们钻出地洞,利用他对村子的熟悉,趁鬼子熟睡之际,溜进敌人拴马的地方,将蜂蜜洒向马的头部、屁股和**,然后悄俏地离开村子,弯腰下水沟,消失在2里外的荆棘林中。
太阳出来,成群的死人蜂从山里飞出来,涌向日本鬼子的运输工具,蛰得东洋马嘶鸣狂跳,四处乱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