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浸月放下筷子,拍着自己大腿道:“这不是屁话嘛!你都失忆了,还记得个屁啊!”这般粗鲁的模样立马就换来花瑟伸出大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肩头,“哎哟,”轻叫了一声,江浸月五官纠结在一起,表情古怪,在旁人看来不知道是痛苦还是享受,但是很清楚,揉她肩膀的那个人表情如春风一度,自是欢快的紧。
“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问问这当地的人。”花朝皱眉分析道。红绡点头,便叫来了店里的小二,“这位小二哥,知道这鱼音城可有什么落魄的名门家族?”
小二寻思了一会,脸上表情登时有些悲悯了起来,压低声音道:“唉,要说到这鱼音城的落魄名门人家,那就数齐家下场最惨了。不知道几位客人问的可是这个人家?”
花瑟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楚念的表情,红绡则是点头继续道:“没错,不知小哥还能告诉我们一些关于这齐家的事么?”
小二点了点头,用肩上的布巾微抹去额头上的汗,说道:“这齐家曾是落魄名门,可就在二十一年前,齐家的一个女儿不知怎么的认识了澄江林家的人,后来便嫁了过去,据说没多久就生了个儿子,排行老六,可惜这六公子一生下来就被关在了深闺之中,就当个黄花姑娘般养着,这其中缘由也是众说纷纭,当然最普遍的便是传这六公子一生下来便体弱多病,常年不能出门,走几步便要昏倒之类。”
“我说你就不能说重点么!”江浸月用筷子敲了敲瓷碗,发出叮的一声,小二便点头道:“那不知姑娘想知道什么重点?”“齐家为什么下场最惨?”红绡两眼透着奇特的光芒,江浸月倒是摇头晃闹的,还时不时在花瑟腿上轻轻掐上一把,吃个小豆腐。
“这个,几位客官应该知道这六公子三年前死于病痨,他这么一死,齐家就没了支撑柱,后来没想到事出没几日,便传来那齐家小姐上吊自杀的消息,齐家本就少有人丁,这么一来,便整个垮了下去,现在早已是树倒猢狲散了。”
“噗,什么?”江浸月皱着眉头瞪大眼睛的看着小二,“他娘死了?”然后回头看了眼红绡,红绡只是眼神暗了暗,并没有过多惊讶,显然是早就知道这消息。看来就她一个人不知情了。
“多谢小二哥,这是酬劳,还望小二哥不要与别人提起这件事,”花朝从怀中拿出一个锦囊袋,小二点头接过,却发现这袋子沉重的很,便十分识相的对花朝附耳道:“客官兴许会想知道更多的事,现在齐家还有个老管家,就住在城南一座石桥边,那里有颗大柳树好找得很。你们可以去找他问事。”
花朝满意的点头谢过,便转头与花瑟附耳。
花瑟目光轻扫过楚念,一丝疑惑滑过心头,他之前为什
么要紧张?真的只如他所说的话那又因何事令他会感到紧张?从前在这里真的发生过什么事?虽然他现在已经好了许多,没有先前那么紧张,只是浑身上下给人一种莫名的感觉,就好像是在躲避些什么似的。他听到花朝的话,眼角稍稍勾起,看来还真的是有必要留下来查一查了。
一行人将马车赶到了城南的一家客栈前,花朝留下,其余人都一齐去了。“花朝脸色不大好,他是不是哪不舒服啊?”一路上,江浸月终于忍不住皱着眉头看向红绡,红绡呵呵一笑“是么?我不知晓啊。”前脚掌一顿,后后脚掌便立马跟了上去,好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只可惜那个疏漏恰巧被江浸月看个明明白白,她捉住红绡的手,狞笑道:“你要是不说,我自有方法知道,还有,昨天夜里我回来的时候,你们仨在吵架?”
红绡柳眉不经意的抽了抽,干笑道:“没有啊,我们没吵架。”
楚念也一副甚是赞同的模样:“是的,我们当初只是有了点小矛盾,不碍事。”却不小心给说漏了嘴。
江浸月阴阳怪气的“噢~”了一声,笑道:“小矛盾啊是吧?”红绡和楚念都强笑着点头,她突然表情一变,扭头对着花瑟道:“他们三个才见过几次面,矛什么盾!一定有问题!我看你们都是在避开花朝和死书呆见面!”
花瑟眉眼稍弯,眼里没有笑意,伸出大手一把扣住江浸月的臂膀,然后才缓缓提升了笑意:“没想到夫人竟是这般慧眼神通啊!”江浸月哼笑,“哪里哪里,老娘一向如此,客气什么!”身后两人闻言对视一笑。
楚念刚想抹抹额头,澄清些昨夜的误会,便看见江浸月快步走到了一个老大爷身边,指了指面前的那座石桥,又指了指边上的一座简陋的小宅院,用她那微妙好似鸭嗓子的嗓门问道:“这位老大爷,这里住着的可是齐府的老管家?”那老大爷面容沧桑的紧,脸上的皱纹如刀切般条条深刻,眉毛稀疏,目光犀利,看起来不像是个面善之人。
“他啊……你们找他何事?”老大爷目光流转在花瑟和红绡楚念之间,然后眉头突然颤动了一下,这个极细微的动作,唯有距离老大爷最近的江浸月看见了,可惜这死老头子还无视她的存在。
花瑟颇为温和道:“是这样,在下与林鄂乃好友,此番前来,便是为了前不久下达的那个案子。”
“哦?林公子自幼疾病缠身,极少出门,他的朋友向来少得很,若说是好友,难道阁下是辽青花家的无奕公子?”老大爷虽是肯定推测的口吻,眼里却明明白白写着不信任。“正是在下。”花瑟稍稍躬身,显得颇为有礼。老大爷哼哼两声道:“我知道了,我会去告诉老管家你来过了,你们先回去吧,明天再来便是。
”说罢极是不耐烦的挥起长衣袖,扬起一片青灰时他偏过头无意的朝着红绡那面瞟了一眼,花瑟自是捕捉到了这个举止,又见那层灰,目光骤然一聚,再分别看向这老大爷的双手与足下,眼底有了几分了然。
“听他刚才的口气,多半就是这屋子了。”江浸月冲着老大爷的背影暗自握住了拳头,跃跃欲试的砸了咂嘴吧。
花瑟看了眼在红绡身边规规矩矩站着的楚念,似笑非笑的看着红绡说道:“没错,但是这个老大爷却不是个易相处的主,我们也不必明日再来,就等到今夜戌时,在他们到这里之前,先把握住这里的有力线索。”
红绡眯起眼,笑得颇为傲然:“想必花大公子早有对策咯?那又何必再怀疑些什么。现在只有那个老管家,才是唯一一个能知道楚念是不是林鄂的关键人物。”
江浸月却懒得理这两个人表面笑颜如花,内心暗自诽谤,倒是移步到一直沉默着的楚念身边,想了半日,才开口道:“我记得你以前同我说了很多家里的事,只可惜,我总是不认真听,如今我也只记得这些,你倒是对这里可否有些印象?譬如,你娘叫……叫那个什么?”江浸月回头看向花瑟,向他求救,这家伙多半一定会知道,没想到花瑟接收到江浸月的眼神时也是一愣,他……其实也忘了林鄂的母亲叫什么,只记得她名里有个菲字,自己那时候唤她菲四姨。
“伯母名唤齐菲琴。”
江浸月和花瑟都看向了声音的源头,红绡低着头,面容尴尬。
“齐菲琴?……齐菲琴。菲娘,菲四姨,……这些名字,小生一定是听说过。”楚念露出极其肯定的眼神,江浸月却斟酌起菲娘这个名字起来,她为什么也觉得有些耳熟?
“这个老大爷很显然有些认出楚念的模样,但毕竟已经未见七八年,他的眼神告诉我他还不够确定楚念就是林鄂。我之所以怀疑是因为,这个老大爷就是那个老管家。”花瑟揉着自己的下巴,目光闪烁。
“那个老大爷我总觉得瞧得有些奇怪。”江浸月凑上前去,告诉他们刚才注意到的细节,楚念终于吞吞吐吐的开了话:“现在这么一来,这个老管家也怀疑我们,所以找到的唯一关键人物有了矛盾点,那么我们在此逗留到底是该还是不该?”
“唯一?”江浸月突然咬住了这两个字,她眼神古怪的探向沉默的花瑟,试探性问道:“真的就是唯一了?”
花瑟眼帘一垂,目光从边处狠狠的压了过来,盯向了江浸月,她寒意四起,抽着嘴唇闭上了嘴,心中的某处却微微裂开了个口,似有风呼啸而过,她轻声嗤笑,是不是又觉得自己很烦?只不过想帮帮你,想捕捉一些你不曾留意的细节,仅此而已都不行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