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欣曾经的梦想就是有一栋海边的别墅,每天睡到自然醒,过着米虫一样的幸福生活。春暖花开的时候,可以在海边漫步、捡贝壳;夏雨连天的时候,可以站在落地窗前,看那海天自成一色;晚秋萧瑟心凉时,借一望无际的平静碧海以舒缓心怀;寒水无澜的冬季,可以赖在**看自己喜欢的书、听自己喜欢的音乐、做一切喜欢的事情……曾经只是想想就觉得很美好,如今真的过着这样的日子,却再也找不到年少时的心境。春夏秋冬唯一剩下的,只是无边的寂寞、苍凉、无奈、沉默。
每日田煜恒都会很执着的三遍电话、视频,安欣却很少接。不是躲避,而是觉得无话可说,不是不想面对,而是田煜恒不肯谈有关武家的半句话题,说是欠武静的,更不肯洗清自己的罪名,这让安欣很不理解,如果说田煜恒说自己是他的一切,那么为什么却依然如此在意原来的妻子?说是武静是为了救他才会死的,却又不肯谈有关武静和他女儿死的原因。久而久之,两人之间就像拉锯战一样,田煜恒只想安欣早日和他相聚,早日离开这事非之地。而安欣却总是想在了解田宇一家的死亡真相后,离开曾经向往的这片海,离开田煜恒这个田宇的影子,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田煜恒是越来越不耐,安欣是越来越不安于被困于此的现状,不欢而散的话题渐渐在两人之间形成了的隔阂。
秋去冬来,时间在两人的相持不下中悄然而逝。年关将近、身边却无一个亲人、朋友的安欣觉得,这栋别墅越来越像一个鸟笼,而自己就是那个失去蓝天的鸟儿,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别墅里也住了不少“看家护院”的人,清一色都是少言寡语的男人,见到安欣恨不得绕着走,等安欣想绕开他们的时候,他们又时不时的跟上,生怕一个不小心把安欣“看”丢了……当然,安欣的活动范围也只是这一片海,稍微走远一些,都会被“劝”回。附近的别墅好像没有人住的样子,因为安欣就没有看到一个外人。再这样下去,安欣觉得,她快要疯了。
唯一值得安欣期盼的是,夜新强从那日走后不时的电话,那是与外界唯一的联系吧?从他那里知道,慕子枫已经出院了,但是还是在家休养,没有上班。自己的父母依然被他接去照顾,不过是在市内买了房子,不再去山上的别墅,家里也请了保姆。不知道是金三有与武家有了什么协议还是怎么的,夜新强并没有成为武家追杀的对象,武瑶也依然大摇大摆地上下班、出入各种场所。市内的毒品好像一昔间销声匿迹了,唯一没变的就是,武家与警方依然坚持不懈地寻找安欣与田煜恒的下落。安欣曾多次劝过夜新强不要插手和她有关的事,可是显然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夜新强有意和武威晨走得更近,不时带回有关武家的消息,这让安欣很担心,可又很无奈。安欣其实
也有偷走出去的机会,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公然出现在众人面前,就是给田煜恒带来危险与威胁,无形中,安欣发现自己已经成了一个见不得人的存在。田煜恒早就已经把大部分钱款转移到她这个“女儿”名下,可是再有钱有什么用?无处去花!住的、吃的、穿的、用的再精致又有什么用?依然档不住她对自由的渴望。生活至此,钱成了最大的负担,情成了最伤人的利器,田煜恒对她的执着变成了她最大的禁锢,一切的一切让她如此厌烦,又如此无奈。直至这一日,突然接到慕子枫的电话,安欣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了。
“……安欣,别挂我电话,我知道是你!”电话那端突然传出慕子枫的声音吓了安欣一跳。每次夜新强给她打电话,都是换的新卡新号码,用完就破坏扔掉,所以陌生的号码她也没有犹豫就接了,却没有想到是慕子枫。
“我早就从夜新强那里摸清了你的位置、你的电话,只是一直忍住没打!因为我知道你除了不能出那个别墅,任何事情都是可以做的,却没想到,等到现在我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了,你依然没有想起问候我一句,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慕子枫的话让安欣有些无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与慕子枫联络的突如其来之欣喜相比,对田煜恒所处的安全性的担忧更为深刻,她现在想到的竟然是挂断电话马上离开这里转移,什么时候自己也被潜移默化成这个样子了?
“安欣,听着,别挂我电话,不想和我说话也行,但是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你妈妈的身体可能要不行了,这个病危通知已经下了,可是我却无权签字,你快来吧!市第一医院,来了就打这个电话就好,你的行踪我暂时还没告诉别人!”慕子枫再次说的话却让安欣愣在了当场,不只是因为妈妈的病危,还包括慕子枫的包庇,慕子枫对工作的态度一直让安欣很欣赏,却没想到因为自己却让他有可能染上污点!安欣一边愧疚一边跑向车库,却在驶出门口的时候被档猴子挡住了。安欣并没有停,而是加大油门向门口冲去,无奈中,电动门被打开了,猴子也在后面开着车追了上来。安欣的嘴边扬起一丝苦笑,她就知道,他们不敢让自己撞到门上受伤!,猴子也是如影随行地一直跟在后面,他的几次的超车安欣根本就不管不顾的直行,,猴子也不敢真的和她相撞,可笑的是,她还得打电话向慕子枫问路才在几小时后跌跌撞撞地赶到医院,可是到那里却连自己妈妈的最后一眼都没看到。无边的苍凉与无助将安欣几近掩埋,原本虽然人近中年,却年轻、乐观的妈妈竟然就这样撒手而去,帅气正义的慕子枫为了自己失去了多少本应该属于他的光环?这一切倒底是谁的错?如果说是因为和田宇的逝去和自己与田煜恒的相遇有所关联,还不如追要溯源地说,一切的一切还
不都是因为那毒品、钱权的交易有关?躲避有用吗?连自己都欺骗不了,躲又能躲到哪里去?握着妈妈冰凉的手,安欣的眼睛里好像少了些什么,又生生地多出了些什么,此刻她方明白,恨有什么用?怨有什么用?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一步错步步错,如果早知道自己的一时认错人的情不自禁会惹出如此之多的麻烦,当初她还会不会对自己和田宇的那段感情那么执著?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不会。不是说自己薄情,而是逝去的东西远远没有已经拥有的东西重要,自己的一再挽留只是错上加错,空留一地的殇吧?可这又是谁的错?自己一直对田煜恒的执著很是反感,可现在才发现,什么是心不由已,可那些又有什么用呢?田宇能复活吗?妈妈能复活吗?昔日的种种能重现吗?不能、不能、不能!现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不是这样消沉下去,不是袒护下去,而是应该把那些躲在角落里的阴暗揪出来在阳光下暴晒,方能解救自己及一切的一切吧?或许田煜恒的不反抗、不辩解就是为了等待这一日的救赎呢?他总说自己是他的阳光,那,自己就应该给他真正的阳光吧?安妈妈遗体前沉默、不哭泣的安欣让慕子枫很是担心,他想上前拥紧她给她温暖,却被她轻轻地推开了:“疯子,带我去警局吧,我不想再这样生活下去了,或许……我可以给你们提供田煜恒的下落!”安欣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慕子枫的眼晴,让慕子枫一愣,以为他自己听错了,安欣却又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一次的声音更加清晰,更加大声,她伸出的手白晰瘦弱,却又仿佛有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慕子枫几个月来低沉、压抑的心突然就这样轻松了起来,他忍不住笑着伸出手放在了安欣的手上:“好,我陪你去,无论你想怎么样,我都陪你!现在,我们先把妈妈送走好不好?”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伸出去的是少了几根手指的左手,安欣的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猛地扑进了他的怀里大声哭泣,好像一个突然找到亲人的孩子,慕子枫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另一只手轻拍着安欣的背部,更用力地把她抱紧,这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合情理,却又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安欣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突然拥有了世界上最温暖的东西,给她力量,给她阳光,原来,情也可以是这样的?
躲在门外的猴子地悄然离去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不能理解自己老大一直当宝的女人怎么会另投他怀,更不明白安欣怎么会如此狠地说出刚才那样的话,在他看来,安欣,是一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在田煜恒春风得意的时候投怀送抱,在他落魄的时候,却又狠心落井下石。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警察在,或许自己刚才会忍不住动手送她陪她妈妈上路吧?猴子“呸!”地一声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向自己的车跑去,天,要变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