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云珏看我,蹙眉道,“我想我真的不适合做皇帝,所以我认真想过了,等到找到前桑之,就托付他辅佐新贤王,绞杀叛党和宫中野心之人,我便就作病故退位。”
“这样真可以吗?”我听着云珏的安排,心中激动起来。
云珏微微一笑,点点头道,“况且你也知道我的身世,我非皇家血脉,我的家在朝疆。那里有沙漠,有曼珠沙华这样的魔花,也有更加浩瀚的星空。所以我想,等将退位之事安排好了,我也就可以放心和你一起回朝疆了,你愿意和我一起去朝疆看看吗?”
我一喜,忙不迭点头,“云哥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云哥。”云珏怔然看我,许久若有一笑,“这称呼也好听。”
我忍不住扑到云珏怀中,许久想到,“那我们把一家人全部带上好吗?”
“一家人?”云珏问。
“我爹娘还有小妹,他们就是你的家人,采惠姐如果愿意也可以一起走,人多热闹。我们一起去朝疆,等到想回来了,还可以再回来,我们可以像南雀那样四处走走。”我说着,心已经飞离了。
云珏听着,半晌只道,“好。”
我微笑,依偎在云珏的怀中,仰望夜穹中烁闪漫天的星云。
繁星如尘埃撒上夜幕,照耀的人银白如发间飘雪。
第二日一早,云珏与我便和薄年的人马汇合了,按照云珏的意思,我们并没有给薄年透露出我们不准备回宫的意思,而只是表明了先去前桑之将军府上要谈政事。
路上休憩时,云珏才腾出功夫仔细询问薄年他出宫后发生的事情。
薄年道,自云珏出宫第二日,宫里便对外传出皇上病重的消息,但宫中传言说皇后于大婚之夜谋害皇上,所以简陵太后已经派人将妫参关押在刑部候审,薄年是趁乱逃出的,宫中里面也在四处找他。
简陵太后为防止政变,特地代传圣旨召集了几路兵马驻守宫中,一切政事则由简复简太公代为定夺处理,宫中大臣都敢怒不敢言。
据薄年透露,简陵太后迟迟未宣布皇上的消息,一直将此事拖着,既不宣布皇上退位,也未提及皇上何时可以痊愈。在他看来,这分明是简陵太后故意所为,意欲拿住整个云国的朝政大权。
至于偷了皇上的玉玺,薄年说,这是他实在走投无路所为。
他迟疑了很久,才跟云珏磕头认罪,说自己其实并非妫参家的大儿子,他只是妫参养子,妫参费尽心机培养的一个棋子,只是从妫参秘密训养的众多文武之士中选出的一位佼佼之人。
而妫参,薄年只知道多年来,他在家暗设地牢,在外暗养队伍,具有很大野心。
薄年说,在妫参最初的计划中,他的任务就是打入宫中,借机留在云珏身边,为他里外呼应的办事。
可是后来没有料到云珏选后,竟然一选就选到了妫宁,妫参最宝贝的女儿身上。妫参虽然希望身边的人能够接近皇上,可却也从未想过牺牲自己的宝贝女儿,薄年道,于是走投无路之际,他们正好设计了我。
本想借由威胁我,达到安插人手在皇上身旁的目的,可妫参却看出了我对他的抗拒之心太大,知道我会有二心,于是不得已之下,只好将薄年这步棋子牵强的走出来,安插于宫中。
听完薄年的述说,我心里纳闷起来:
照这样看,一切是可以完全说通,这一次接近皇上全是妫参的预谋,下毒也是,虽然不明白他为何要冒险做这一切。而宫里面,那把火极有可能是简陵太后派人放的,那刺客就是简陵太后利用的一个乱党,为了撇清干系!
但是妫参的事情就和我爹娘所言差之甚远了,他们说妫参只是受人所迫,其实并没有迫害我的家人,小妹的毒也是幕后之人所下,更何况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华国人。难道妫参是为了挟制我,连同妫夫人一起欺骗我爹娘吗?
我不能确定,所以没有将此事告诉云珏,我还得再想想。
见我一脸沉闷,薄年说着便对我道,“皇后娘娘,以往之事是在下的错,虽然有心怜人,但却无能为力,之前妫参收养我之时,我家中还有一位老母,被妫参抓在地牢之中用于胁迫。”
我刚想开口,云珏便噙起一丝深邃的笑意道,“哦?朕其实刚刚便想问你,你既然做了人家的棋子,怎么就如此轻易的把人家给供出来了?要知道这可是死罪,不光连累你,还会连累你全家。”
他狡黠的盯着薄年。
薄年的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仿佛都逃不过云珏的眼睛。
可是薄年没有丝毫动摇,仍旧淡淡道,“实不相瞒,就在进宫不久之前,我已经得知家母死在了地牢之中。”
“什么?”我怔然,不由同情起了薄年。
薄年脸上闪过一丝哀伤,很快便又平静下来,他继续道,“宫中的事情,我在妫参眼皮底下,不得不照做,因为妫参拿了皇后娘娘的家人做要挟……我也不知该怎么做才好。”
薄年这一说,一下子触到我的心中,我立刻紧张起来。
没错,那时候妫参也对我说过,我家人的性命全看我的抉择。
薄年虽然帮着妫参,但始终也没有害我,我不由对他又是同情又是感激起来。
“皇上,在下知道这事情是死罪,愿意以死谢罪。”薄年见云珏不动声色,一下磕头在地。
我见云珏嘴唇一动,忙抢先道,“皇上,再怎么说薄年也救了我们,虽然其罪可诛,可是其心可怜。毕竟他勇于承担,将一切都告知出来,也算是将功赎罪了。”
“皇后倒是恻隐之心大发啊?”云珏含笑看我一眼,微微挑眉,“不过到底是因为同情,还是因为旧相识呢?”
我道,“只是就事而已。”
可这说完,才发现,云珏看我的眼神有一许嘲讽之意。
我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话外之意,是我和薄年关系不浅。
这个云珏,怎么一面可以温柔,另外一面却忽然又让你觉得他好似根本陌生。真像是狐狸天性多疑。
“放心吧皇后,天下又不是只有你有恻隐之心,只你善良。朕不是翻脸不认人的人,救驾有功的人,朕怎会忍心杀了?”云珏玩味道。
说罢,看一眼薄年,“你倒是有心思,一面请罪,一面还跟皇后娘娘拉关系?”
“在下不敢。”薄年抬眸,说道。
薄年当真是个淡定之人,无论是在皇上面前说这样严重的事情,还是请罪,他都一点也不紧张不害怕。
真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镇定。
反正自我认识这个男子以来,只见其雅,未见其乱,算是个令女子着迷之人。
我还记得他在妫家时处处对我留有温存,甚至还帮我找到了白玉钗。
云珏也许没错,我对薄年求情,不仅是恻隐之心,更多的还是当初在妫家时,他给我留下的好感
。
“也罢,朕不管你跟皇后以前什么样,现在你是半个功臣,朕不仅不杀你,日后会想想办法奖赏你。”云珏随口道。
我听出话外之意,薄年却一怔。
云珏不准备回宫,赏赐当然只能是想办法了。
我不由心中偷笑。
“谢皇上。”薄年立刻道。
云珏声音旋即一冷,“慢谢,既然你受妫参指使,那为什么当时不趁乱逃了,你为什么要来宫外寻找朕?你又怎知道朕在宫外?”
“其实我在宫中的时候就该被人杀了,毕竟我犯了死罪,可因为不甘,我一直躲藏了起来。”薄年解释道,“我实在不甘心替妫参这样野心之人办事,也一直对皇上皇娘娘心怀愧疚。遂孤注一掷,冒险藏盗走玉玺,潜逃出宫。”
“那你本事还真大。”云珏冷声,“宫中戒备如此森严,你本来就是抓捕对象,现在却能平安无事带着玉玺出来,你真是厉害。”
我听出云珏有怀疑之意。
薄年立刻道,“不敢当。被训练之人,最起码逃得过追杀,偷得了宝贝,保的全自己。没有这点本事,妫参怎么可能放心将我带入宫中,万一我被抓了,他不就暴露了吗?”
薄年说的也有几分道理。那晚我和云珏都受了伤,尚且可以死里逃生,他之所言也并非全是虚言。
“偷了玉玺出宫之后,我不敢乱来,只能四处投奔官家,终于找到宁何未大人。他是个忠臣,十分在意皇上之事。就是他帮我引荐了一个知府,派兵给我,大力助我搜寻皇上的下落,从宁大人的推测来看,皇上应该是从尊湖别院而逃,所以沿路所经是云城,我们便这么追寻下来。”薄年道。
“宁何未?”云珏疑声。
我也回忆起来这个人,这个人就是当初在皇室家宴、也就是云珏遇刺当日的宴席上出现的朝臣。
对,我对这个人印象很深刻,因为他看我的眼神中带着一种切骨的恨意。
我回忆起来:那日在仪清宫中,这个被云珏道是才华文臣的宁何未一直在喝闷酒,他冷峻清雅,身子萧条,看上去病弱之身,可性子刚毅。
他席上一直在咳嗽,也不太高兴,甚至出言不逊,还公然讽刺皇上“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我对这个宁何未的印象是桀骜不驯的,不过感觉他更像是为了谁而敌意于我。
那日,那日……
我想起来了!那日李子期弹情献艺,宁何未就是在那个时候咳血而离席了!
我记得当时我还感叹这宫里的秘密真多,心中暗暗揣测这个宁何未对李子期很有情。
“是的,宁大人自从听闻皇上重病的消息以后就一直抱病,所以才逃过了肃清朝臣一事。”
“肃清朝臣?”云珏的眉头紧蹙。
薄年道,“简太公代权,我也是从宁大人那里听说肃清朝臣之事,听闻肃清的都是一些忠心正直之臣,他们一心要探查皇上病情,却莫名其妙的以各种子虚乌有的罪名被关押了,现在朝上的忠臣大批被换,局势紧急,只能请皇上快快回宫夺回政权。”
我见云珏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再次不安。
回想昨晚他在彼岸谷和我相依偎的情景,我觉得好生害怕。
越是美丽的约定,越是如梦幻泡影。
但是这种时候,叫我怎么忍心逼迫云珏和我一起离开呢?
云珏道,“知道了。上路吧。”
说着,云珏将我一扶,携同薄年一起回到马车。
云珏意识到我的沉默,不经意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
“不用担心。”云珏低声,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指沁凉。让我想起了徐采惠说的,他天生体寒,不喜常让人碰触身子。
我微微一笑,可是忽然又想到了什么。
那日我们从济世会的宅子出来后,不知道宅中人怎样了。我当时派薄年去搜查百毒解,且叫他只是扣押乱党,也吩咐过他不要伤人。
现在他回来怎么没有回禀我和云珏此事?
我便立刻叫住薄年,问道,“对了,叫你搜查的宅子里的人怎么处置了?济世会的乱党你应该还关押在宅子里吧?”
薄年回头,听了我所言,整个人旋即一怔,面上露出一种古怪的表情。
这个表情让我心中一凉。
我道,“怎么了?你说话。”
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霎时也没了底气。小棋还有艳婷,不知道她们怎样了?我承诺小棋,要帮她奶奶治病,也承诺艳婷要保全穆寒。她们都是性子纯质之人,我可不能害了她们,都怪我,这么多天来,一直把她们忘到了脑后。
云珏也道,“是啊,那些人怎样了?”
“回禀皇上,”薄年这才道,“宅子里的人,他们……全死了。”
“你说什么?”我险些要晕过去,幸好云珏一把拉住了我。
云珏也蹙起眉头,“怎么回事?”
“皇上,我带兵去那宅子里搜寻解药的时候,那宅子里的人负隅抵抗,我只能和他们对仗。后来我就去搜查解药,出来的时候,宅子里的人大都与一些官兵同归于尽。我本想将存留之人关押,可没想到……”薄年说到此处,吞吐起来。
“说!”云珏厉声。
只听薄年道,“后来来了一个老妖女,白发红衣,从上空而来,立于屋顶大笑三声,狂言道不败天地不败狗朝廷,怒火之下,她竟然使出一种阴邪武功,将整个宅子……烧了。”
“烧了?”我不敢置信,老夫人虽然狠毒,可是怎么会下此狠手?
“是的,火势蔓延很大,我们来不及救人,只来得及撤出。除了那个纵火的妖女,那个宅子里的人没有生还,全死了。”薄年补充道。
我心中一寒,怔然无言。
小棋,还有艳婷……早知道我就应该把她们带出来,是我害了她们。我食言了,我食言了!我利用了她们的信任!最坏的人是我!
“那穆寒呢?”云珏问道。
薄年一怔,摇摇头道,“我没有见到。”
“你的意思是他和老夫人都跑了,其余人全死了。”云珏压抑着声音,低低道。
薄年默然,点了点头。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口堵得厉害。
“皇上请责罚吧。”薄年见我和云珏的脸色都很难看,遂再次跪下道。
我出声,看着云珏,颤声道,“我想走前,回到宅子那儿看看……”
云珏蹙眉,表情凝重。
“那里已经成为废墟,还没人收拾过,血腥的场面实在恐怖,皇后娘娘还是……”薄年出声劝阻,可是不等他说完,云珏就道,“听皇后的。”
说罢,他用力的扶住我的肩膀,将我拥入怀中。
再次回到济世会的老宅中,我真是吓了一跳,万万不曾想到,当日一
别竟然永别。
一把火,将这里的痕迹全部化为虚无。
满目疮痍的宅子,到处是烧焦了的死尸,一点也看不出谁是谁,我只是往其中走了两步,就已经开始恶心想吐,眼中酸楚。
云珏跟在我身后,见我实在难受,忍不住一把将我按在胸膛,他道,“既然事已至此,那也没办法了。”
我喃喃道,“是我的错,我辜负了小棋和艳婷对我的信任……”
“不能全怪你,朕也辜负了她们。她们救了朕的命,朕分明答应过要保全她们,可是却也食言了。”云珏的声音显得难过起来,他沉重的呼吸一下,在荒废的、如地狱一般死寂的死人堆中用力的将我抱住,用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部。
感受着云珏难得的温存,我慢慢平静下来。可是还是忍不住眼前这样悲惨的景象,泪流满面。
云珏一动不动,任由我随意说话落泪,他只是安静的陪我。
待我宣泄停当,他吩咐人将尸体都好好安葬,并且命人取来一壶酒,就地画圈而洒,以慰藉小棋和艳婷的在天之灵。
上路以后,云珏在马车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神色黯淡的看我一眼。
他道,“虽是乱党,可是情意深重。待回宫之后,一定要为她们上柱香。”
“回宫?”我怔然一下,“你还要回宫?”
云珏失神,连忙道,“失言了。我们不回宫,把兵符交给前桑之之后,我们就可以离开此处了。”
“可是宫里的事情如此多如此棘手,你身为皇上,真的能放心下?”我担忧的看着云珏。
云珏道,“放不下也得放。”
“可是……”
“你放心,朕应你之事必然做到。我云珏已经下了决心。”云珏冲我微微一笑。
我虽然还有话想说,可是见云珏眼眸坚定,便只能点点头。
前桑之的府邸很快便到了,但是事情已经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根本没有朝着我们预期的方向发展。
而这,也印证了我不好的预感,我就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我就觉得云珏不回宫这样的事情,根本就是在做梦。
前桑之的府邸被封了。
云珏见到宅子上的封条,沉默半晌,才勃然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薄年上前,查看了一下才道,“看来前将军是遇到事情了,一定是被抓了,我现在就去打听一下。”
“快去。”云珏压着怒火,声色骇人。
我看着前桑之府上的冷寂萧索,以及门上贴着的封条,心中也是慌乱。
前桑之和云珏不仅是君臣,也是多年的好友,想必前桑之如果出事了,云珏心里一定也不好受。
况且,本来云珏是准备将兵符交给前桑之,然后才将他准备罢却皇位再也不回去皇宫的事情交代出来,可是眼下前桑之的处境似乎比我们想的糟糕多了,见不到前桑之,云珏肯定是不能罢休的。
故而眼下看来,回宫的事情越来越是势在必行,也许……这就是天意。
一个时辰后,薄年匆匆回来复命。
他对云珏道,前桑之早在几日之前就被抓了,家封了,人也被关押到死牢去了,听说三日后就要处斩,罪名是私偷兵符,勾结华国。
“怎么会有这样子虚乌有的造谣!”云珏大怒,一拳打在府邸外面的石狮上。
我吓了一跳,连忙去看云珏的手。
云珏将手一收,冷冷看向一侧,“前桑之忠心耿耿,为人也是木讷老实,说他勾结他国,这事情听着就太过荒唐,朝中上下不可能有人会信!且朕早就给过前桑之特权,他是朕的左膀右臂,任何人查他都必须经过朕!”
“按理如此。”薄年道,也皱起眉头,“可是现在朝中的人变动厉害,人人自危,有可能是众臣一致通过此举。不然,还是皇上速速回宫查明此事,还前将军以及所有忠臣一个清白。”
云珏默然许久,陡然转过脸来看我。
夜色渐起,天光昏暗,云珏的脸上带着阴霾,显的痛苦挣扎。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犹豫了半晌,上前低低道,“皇上,我们加紧回宫吧。”
“你……”云珏一愣。
我摇摇头道,“前桑之将军一定要救,否则皇上怎么对得起忠臣鼎力扶持。皇上年轻,不是那些忠臣,一定坐不稳江山,如今是皇上让他们看看的时候了。”
“可是,”云珏也怅然,低低道,“一旦回宫,可能就不那么容易脱身了。”
我一把握住云珏的手,目光坚决的看向他,“臣妾相信皇上,也心疼皇上,知道皇上现在为难,而且思来想去……总不能因为臣妾而放弃忠良,放弃做该做的事情。之前也说好了,不管在何处,都要一心相待,皇上不会忘记吧?”
云珏微微蹙眉,“不会忘记。”
“那么云珏去哪儿,墨蓉便去哪儿。”我字字分明的道。希望云珏能更加明白我的心,更加坚决。
云珏果然感动,他点点头,激动的将我一搂,“好,等皇上处理完他该处理的事情,一定会带他的皇后离开,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天涯海角。”
我心暖而笑。
有君此言,还有何憾?
“皇上?”一旁等待吩咐的薄年轻轻出声。
云珏挽起我的手,快步而走,冷声坚决,“回宫,立刻回宫!”
连夜,我们快马加鞭重回了深宫。
宫门之外,云珏出示了身上所携的令牌以证身份,带着薄年和几个护卫一同入宫。
他退去了护送的官兵,并亲自下了口谕,让那些官兵回去复命之后,禀告宁何未联合萧季雪萧将军一同速来宫中面圣,还授予了一面令牌。
云珏道,我们切不可莽撞行事,回宫之后也不急于一时,先看看情况,最好能够避免和简陵太后正面冲突。
他了解简陵太后,简陵太后虽然想要借机夺权,却将所有事情推卸的一干二净,就连夺权也是让简太公代手。
所以云珏的打算是,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将计就计回宫,先和简陵太后见面,不仅不做任何抵抗,还要真的称病养病,让简太公继续代劳执政。
这样的话,打消简陵太后的顾虑,也可以暗中将事情查清楚再采取行动。
并且,回宫之后要一下清除这些篡权势力实在有些艰难,何况前桑之的事情,还是云珏目前首要。
云珏带着我和薄年徒步就向简陵太后的寝宫而去。
我道,“这样去见她,是否有些冒险?”
“无妨。”云珏狡黠一笑,眸珠转了转,看向薄年,“不过还是要请你们配合一下,演上一出戏。”
薄年一笑,“自当全力配合。”
云珏冷声一笑,抬眸看月。
深宫中的月色,那真是千变万化,而今天就透着刀光剑影,隐隐有血色的妖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