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绮儿面容一僵,神情呆滞的看了太子一眼,视线落在他手上,“为什么这样问?”
“你真的是。”很沉很沉的一句陈述句,让凌绮儿发觉到自己的错误,一般人听到这样问,都会下意识的反驳或是迷惑,而她却没有,她当下心里第一个反应是谁泄了秘密。
“我不是。”迟来的反驳声对太子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他沉默的看着凌绮儿半晌,突然出声,“跟我回去。”
“我不。”以前就不会回去,现在被太子发现了身份就更不会回去。
太子冷漠的看着凌绮儿,一双冷眸像要将人看穿,突然,他开口说:“凌府已被抄家。”
凌绮儿瞳孔猛然张大,不可置信的冲到了太子的面前,一手拽紧太子的衣襟,“凭什么,我爹为契国立了这么多功劳,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他……是你爹吗?”太子冷冷的反问一句,凌绮儿便冷静了下来,看向太子的眼神多了几分敌意。
“因为我?”
“没错。”
凌绮儿一声冷笑,“你打算将我怎么处置?”
太子沉吟片刻,“如果你真是霖国公主的话,就……留不得。”
凌绮儿仰头张唇笑了起来,“真是可笑,刚才不知道是谁让我跟他回去,现在竟然说我留不得。”
她知道太子心中对她的身份已经肯定,她自然不会傻得和太子回去,更不会冲动的回去救爹娘,现在她回去,只是自投罗网而已。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阳修言的疑惑,也是项笛和季晨希的疑惑。
凌绮儿看了一眼同样满头雾水的清容,她识趣的离开了房间,并主动关上了房门。
不知道是因为她刚才喝下了安胎药的原因,还是知道凌家出了事,整个人像打了鸡血一样的亢奋。
对阳修言的回话,也有几分尖酸刻薄的味道,“不知道吗?你父皇说我就是霖国最后的一位公主,而你们齐家,就是抢了我们家的江山,还杀了我的父皇母后的仇敌。”
“你,果然!”太子说这话时,已经暗暗聚集真气,只是暂时没有出手而已。
项笛见到他们对峙的情况,他可不会管这江山是谁家的,只会管眼前的凌绮儿,他不能让人欺负她。
项笛挺身站在太子和凌绮儿的中间,将凌绮儿护在身后,一身煞气的朝太子叫板,“你最好掂量掂量是否打得赢我们。”
凌绮儿的身世突然爆发出来,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阳修言更是震惊的叫了起来,“小师妹,这种事情你不要开玩笑,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胡乱认了。”
“六皇弟,难道你想包庇她?”太子冷冷的一声响,引得大家都看向阳修言,阳修言眼底划过一丝挣扎,看向凌绮儿的眼神带着几分痛苦及置疑,他到现在还不豹子肯相信凌绮儿会是前朝公主。
“哼,亏得父皇这么疼爱你,你竟然不顾他的江山,父皇如果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心寒。”太子是故意的,他的话就利剑一样,插到了阳修言的心上。
在阳修言的心里,根本就不管什么江山,但是他在乎他的父皇。年幼时就不能在父皇的身边承欢膝下,好不容易回了宫,父子相聚,自然希望年迈的老父皇能身心健康。可是却碰上了这样的事情。
“你应该会和我一起联手将凌绮儿带回去吧?”
太子挑眉看向阳修言,摆明了就是让他痛苦。虽然项笛对阳修言也起了戒备之心,但是凌绮儿却是一丁点儿也不担心。
她知道大师兄会挣扎,但同样也十分确信大师兄一定不会伤害她,否则这人就不会是宠爱她的大师兄。
“再加上季晨希,你觉得你们跑得掉?”
对于季晨希站在哪一边,大家都没有把握,但是太子先一步将这话说了出来,并点醒季晨希说:“不要忘了你的父亲,家人。”
太子的话是**裸的危险,凌绮儿微眯起眼,此时看向太子时,多了几分恨意,她却在太子的眼里算到了算计,虽然不知道太子在算计什么,但是却很不喜欢看他这样逼她身边的男人。
只见季晨希低首沉默了片刻,便抬起了头,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对太子冷言道:“就当丞相府少了大公子。”丞相府里的人从来都没有顾忌过他,他为什么要顾忌他们,既然要选边站,他当然要帮凌绮儿,至少这女人对他好,并且肚子有了他的孩子,而且,他也容不得人伤害凌绮儿。
季晨希的话,让凌绮儿张大了小嘴,一阵狂喜的感觉向她迎面扑来,她简直不该相信季晨希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在她的印象中,季晨希是一个很愚忠的人。
只见他说:“我放弃过她们母子一次,不能放弃第二次。”
蓦地,凌绮儿有一
种想流泪的冲动,又有种想穿上孔雀服在太子面前耀武扬威走一番的感觉。
紧接着,阳修言也说:“我不会帮你。”
太子冷哼一声,他心里自然也知道,一时半刻还分化不了他们,但他还是要这样做,能击退一个是一个。今天他们若是背叛了凌绮儿,将来凌绮儿也不可能再让他们走近她的身边。
凌绮儿想想,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就是她公主的身份传开了,也不至于连她活着的消息,大家都知道吧!或许是以前爹的旧部下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但没有理由连她最近的消息也一清二楚吧。
当她将这个疑惑抛出来时,只见太子笑得更冷,看向项笛的眼神,让凌绮儿有种透心凉的感觉。
“因为这消息是项家传出来的。”太子说这话,并不确定。但只是这一次的事情项家也牵连在内,项家的当家和凌家一起入了狱,为此,太子才会有这番推测。
“放屁,不可能。”项笛急起连脏话都说了出来,偏头看向凌绮儿时,眼神多了几分祈求,“师姐,你相信我,我不会出卖你的,更何况我也是才知道你的身份,我根本没有必要告诉其他人,你的身份是什么对我而言根本没有差别。”
项笛很焦虑,可是凌绮儿看在眼里根本就没有必要,小小的手握住项笛因为紧张而流汗的手掌,轻轻的的捏了几下,示意他不要担心,并说:“我相信你。”
她轻轻柔柔的一句话让项笛放了心,更是夸张的擦着额间密布的汗珠。
这件事情十分严重,如果被凌绮儿误会,项笛都不敢相像后果。
“这倒是有趣,如果不是你,为什么项家当家也被抓了呢?”
“什么,我爹娘?”
项笛一下子就乱了分寸,不知道所措的看着凌绮儿,下意识问她,“怎么会这样?”他只顾着问出心中的担忧,却忘了他们一直在一起,他自己不知道,凌绮儿又怎么会知道呢!
凌绮儿半敛眼眸,“我哥呢?”家里发生这样大的事情,凌昊焱应该在吧?如果他在还好,至少他能保护爹娘,如果他不在也好,至少他会想办法救出爹娘,这样一想,凌绮儿也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这话,太子没有隐瞒,毕竟传来的消息并不是事无巨细说得这么清楚的,只是挑重点提了一下而已。
“你还是和我回去!现在父皇已经下令通缉你,不光是你的身份问题,还有这次欺君的事情。”
凌绮儿不爽的冷哼一声,皇上这么光明正大的通缉她,自然不会提她的敏感身份,要说也只会说她欺君诈死。
“小师妹不能和你回去。”阳修言突然站了出来,他了解帝王家,这次的事情,无论如何,父皇也不会放过她的,不说欺君,就光是她的身份问题,不论真假,父皇都不会留这个祸害在世上。
“哼,父皇如果追究是不是你负责。”
“对。我负责。”
太子眼中划过一声得意,脸却沉了下来。对于凌绮儿,他自然也不想就这样捉回去,如果眼下就这么捉了回去,父皇肯定不会放过她的,还不如让他先回就了解状况,在可以留她一命的情况下,他不愿意伤她。
“小师妹。”阳修言将凌绮儿拉到自己的身边,轻轻的抚过她乌黑的秀发,又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脸,“我必须回宫一趟,我得了解事情的经过,才好向父皇替你求情。”
凌绮儿双手扶住阳修言的窄腰,人随之也靠进他的胸膛,贴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真的是公主。”会这么慎重的告诉他,就是要让他心里有底。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所以此时凌绮儿这么贴近他,让阳修言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心更是漏跳了几拍,在这种情况下,还一脸喜色的笑了笑。
“我很快就会回来。”
凌绮儿笑着点头,心里却另外有一番打算,她不会待在这里,更不会逃,她会跟在他们后面回去,只是不让他们知道而已。
太子冷漠的看了他们几眼,没有再说什么便出了房间,六皇子叮嘱凌绮儿几句后,又让项笛好好照顾她,这才放心离开。
当他们走后,屋里只剩下凌绮儿、项笛和季晨希时,凌绮儿温柔似水的眸子看向季晨希,“你不后悔吗?要不你跟他们回去吧!”
季晨希抿了抿唇,没有说话,视线却落在凌绮儿的肚皮上面。凌绮儿也不是傻子,当然不会硬逼季晨希回去,更何况季丞相也不一定是好人,否则的话,他怎么会和张中贵有联系,而且凌非离对季家的仇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能让凌非离记这么久的,一定不是小事。
“师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的,太子知道此处,他回去后,皇上一声令下,以太子的性格,肯定会带人过来捉
拿我们。”
凌绮儿点点头,这事她也想得到。
“你去和清容说清楚,将房契还给她,这些天赚的银子分给大家,让大家各自都散了。”
项笛立即去办,没一会儿清容就跑了进来,一脸焦虑的直奔凌绮儿,“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弄得要解散红楼这么严重?”
“皇上已经知道我诈死的消息,现在在满世界通辑我,而太子你刚刚也见过,他再来的时候肯定就是捉拿我,我跑了的话,他一定会拿你们出气,到时候你们都免不了牢狱之灾。”见清容想说话,凌绮儿立即开口阻止,“不要说什么你们不害怕,你们不怕,我怕。你们自己必须藏好,千万不要让你们成为太子威胁我的资本,懂吗?”
清容挣扎了一下便道:“我明白了。”
“你将楼里的姑娘都安顿好,你自己上夷仙山找我师父,你把我的情况告诉他,他会将你的脸治好。”
“好。”清容听话的答应,心里却有计划,不过还需要出去和楼里的姐妹们商量一下,她不能让凌绮儿辛苦建立的红楼毁于一旦。就是不在扬州开了,她们也可以换一个地方,再说楼里的姑娘,让她们走了,她们也无法自力更生。
安顿好楼里的姑娘,凌绮儿也轻了一口气,她相信清容有本事可以照顾好这些姑娘,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回国都,了解事情的情况,看能不能救出爹娘,事情还有没有转机,如果皇上一定要杀她爹娘的话,她也只能劫狱,让爹娘从此以后隐姓埋名,虽然这样的日子,爹一定不喜欢,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强得多。
“小师弟,准备一下,我们回去。”
“啊?”项笛震惊的抬头,季晨希也是微蹙眉头,不是很赞同的模样。
“他们不会想到我们现在会回去,只会想到我们往外逃,与其这样,我们还不如回去探探消息,难道你们就不想知道,你们家里的情况?”
项家已经确实被她连累,而季晨希这里,虽然他说不在乎,但毕竟是自家人,哪有全然不顾的,又不是没心没肺的禽兽。
凌绮儿几句话,就说服了两个男人。
三人轻装,甚至赶在太子和阳修言的前面回了国都,想到太子这次出来要办的事情,凌绮儿就不爽的致极,她现在出这事,张中贵不是又可以逃过一劫。
咦……
一种大胆的猜测在凌绮儿的脑海中形成,她这次的事难道和张中贵的靠山有关系?凌绮儿下意识的望向季晨希。
季晨希带着疑惑的眸子看了过来,“不舒服?”
凌绮儿轻摇了一下头,表示没有事。
“我们进城吧!”
凌绮儿观察了一下城门的守卫,进城的他们查得并不严格。而城门上贴的画相是凌绮儿和项笛的,他们也才知道,皇榜上说太子妃和项笛私奔,藐视皇权,戏弄天子,总之,是欺君加**。
凌绮儿穿了一件浅灰色的长袍,化了妆,将眉色加粗,唇色加深,肤色化暗,总之,看起来像一位比较落魄的书生。
项笛也是一样,由于没季晨希什么事情,他根本就不用乔装打扮,三人进国都很容易,进了国都立即找了一客不起眼的小客栈住了下来。
季晨希担忧的说:“我们再要出去就难了。”
凌绮儿知道季晨希指的出去是指出国都,可是她现在不自己来一趟国都,她怎么能放下心呢!
“我出去打听一下消息。”
季晨希立即拦住凌绮儿,“你怀了身孕就老实的待在客栈,待会让小二送些吃的上来,我出去打听一下消息,趁着太子他们还没来,而我现在的身份又方便。”
凌绮儿感谢的说:“谢谢。”
季晨希动了动嘴皮,没有说什么便准备出去,凌绮儿立即拉住他,“不先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吗?”
“不了,现在时间紧迫,我回来了再吃。”
“好。”
凌绮儿望着季晨希的背景,叹了一口气。
项笛收回视线,语气幽怨的说:“你是不是又喜欢上了他?”
凌绮儿讪笑一声,没有回答。项笛噘嘴不高兴的说:“你答应了嫁给我的。”
季晨希安抚项笛,“我们现在不是谈这事的时候,至少要先救出我们的爹娘,是不是?儿女私情先放一边再说。”
项笛抿嘴,“我去找非离师弟。”
凌绮儿一喜,“快去快去,路上小心。”
项笛不说,凌绮儿都忘了凌非离还在国都,以他这么观注丞相府的事情,应该不会离国都,而且凌非离一直想杀太子,皇室里的事情,他一定会观注,更何况这次不牵边了凌府,就是她不在了,凌昊焱也还在,怎么说也是师兄弟,凌非离一定会注意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