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焦微微一笑,对唐三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可风道人嘴角不由自主跳动了一下,似乎想要说话,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唐三迎上张天焦似平静实凌厉的眼神,报以同样的微笑,淡淡说道:“师兄,进招吧。”
唐三虽然修为较张天焦稍弱一筹,但这风度气质却是丝毫不弱于他,甚至隐隐压了张天焦一头。
两人似乎都不知道这是生死决斗一般,脸上浅浅微笑一直都未散去。
无尽之森对于武宗级别禁空的限制还是继续有效的。故而两人的实力都只能发挥出一部分来。
两人就那么静静对立站着,嘴角都是溢出一抹微笑。没有人抢先动手,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发动攻击。
许久,张天焦说道:“师弟,你修为不及为兄,便是由你先行动手吧。”
唐三微笑道:“师兄是兄长,理该你先动手。”
两人手中连个武器都是没有。
张天焦不是有夺命三连环这件次神兵么?怎么不见影子?
唐三不是有可风道人给他的夺天锤么?怎么也不见他拿出来?
两人连应该有的杀气都没有,这算是战斗?
不错,这就是战斗。真正高手间的战斗。
唐三虽然较张天焦稍弱,但相差不多,谁先发动攻击便是落在了下风。
嗯?怎么不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
这与象棋对弈不同。象棋对弈中讲究赢得先手,先下子者占据很大优势。
但两修为相当的修行者间的生死搏斗却完全不是如此。
一旦率先动手,便是令敌人先一步看出自己的弱点在哪里。先发制人瞬间便是要变成先发制于人。
可是两人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啊。难道没有什么办法打破两人间的沉默?
有!
什么办法?
两人中的一个先动手。
可是先动手的不是要输么?
嗯。
那谁还会率先动手?
没有人。
没有人,那这便不是办法。
嗯,不是办法。
那还有什么办法?
外力介入。
“住手吧。”连克礼冷哼一声道。
唐三与张天焦似乎并未听到连克礼的话一般,仍旧是动也不动的对立站着。
连克礼继续说道:“你们两个都不用献身了。再另外选出四人来。由我来选。”
轩辕寻不无失望的看着两人归到八卦道场的人群中去。
最后的四人亦是已经魂归地府。
可头顶白云依旧静静呆在那里,连消散的迹象都没有。
连克礼等人无一不脸色大变。这可是二十名武宗啊!虽然只是武宗初阶,但也是代表着道场的部分实力呀。如此说没有就没有了,现在又没有见到白云消散。连克礼等五人都很不高兴。
是的,只是不高兴,没有为二十人的死而悲伤。不值得。
连克礼等五人共同踏前一步,目光灼灼的看向轩辕寻。轩辕寻丝毫不惧的与他们对视。
不过,他们五人有十只眼睛,轩辕寻一人,只有两只眼睛。数量上的差距实在太大。
很快,轩辕寻便是败下阵来,无奈耸耸肩道:“好吧,论瞪眼,我瞪不过你们,你们赢了。但是我真的没有骗你们呀。睁大眼睛,仔细看吧。”
轩辕寻从怀中掏出断臂的阿芙妮雕塑,突然间,狂风大作,一百人那尚未流尽的鲜血竟不由自主的箭一般射向空中那朵白云。
……
……
时值寒冬,天又飘起大雪。陈家铺子前却是早就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陈家铺子。一个普普通通的包子铺。
陈家铺子在洛阳最繁华的地段开了近十年。从开业第一天起,生意便很是火爆。而铺子的老板——陈大福,也从一三十岁的瘦骨嶙峋的乞丐摇身一变,赫然成为洛阳城有数的胖子之一。
陈大福真的很胖。一米七五的身高,却有着三百多斤的体重,腰间赘肉一抓一把。陈大福不但腰围难得一见,脸围更是远超同类。脸上的肉肉连微微一笑都要颤三颤。
照理说,这胖子都是容易给人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但这陈大福却是不然。陈大福不笑则已,一笑起来,令人立马觉得这胖子要生吞活剥自己一般。
陈大福自己自然也是知道这点,但陈大福却总是忍不住发笑。
这不,陈大福又笑了。
看着铺子外排起的长龙队伍,陈大福发自内心的笑了。
站在队首之一的老王不耐烦说道:“老陈,别笑了。你不知道你的笑很瘆人吗。赶紧将包子抬出来吧。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十年来都是你一个人卖包子,不叫你婆娘帮忙,也不雇几个帮手。”
陈大福笑起来确实吓人,但这声音真真好听。一言以蔽之:甚有磁性!
“老王,俺就喜欢看你们排队买包子。俺喜欢这种感觉。俺才不要别人分享这种快感哩!”
陈大福说完这句便是开始了正式工作:卖包子!
……
“真香!”
在离包子铺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瘦弱少年蹲坐那里。少年穿得很是单薄,上身只着一件破旧不堪,又十分肥大的外套。下面穿着一条薄薄赭裤。凛冽寒风携裹雪花阵阵吹来,少年不由冻得瑟瑟发抖。
卷曲却又黑的发亮的头发,显示此发的主人已很长时间没有洗头。
少年蜷缩身子,头深深埋在双腿间,故看不出年纪。但从那瘦弱无骨的身形来猜,至多不过十五岁。
不断有行人从少年身旁经过,却从未有一人朝其看上一眼,哪怕一瞥都是没有。
这种完全给人无视的感觉,少年没感觉到,真的没感觉到。不是因少年头埋在了腿间,而是少年正全副心神的想事情。一件重大的事情,一件关乎其生死存亡的大事。
少年终缓缓抬起头来。
少年相貌清秀,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少年更显弱不禁风之态。单薄的嘴唇已然冻得发紫,通红的鼻子却是挺得笔直。双眉间稚气未脱,但双眸内却似有着沧海桑田。
少年站起身来,扯了扯宽大的外套,低头朝包子铺走去。
……
……
“阿仁,菊花开了!菊花开了!”电话那头传来急切而又兴奋的声音。
“天哪,不是吧。昨天枫子说什么‘前庭已经开垦的差不多,这后停花也该含苞怒放了’。当时我还以为他只是戏言,哪里知道居然真的做了。看来小梅对枫子的感情极深啊,不然这菊花花岂会让他……”常仁这边恶意想到,那边的陈枫可等不及了:“喂,阿仁,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听到了,兄弟,我真的很佩服你,但是这事似乎不应该拿出来炫耀吧。还有,人家小梅对你用情至深,连菊花都肯让你……嗯,枫子,你可不能对不起小梅啊。”常仁语重心长道。
陈枫一开始还没回过味来,等明白常仁在说什么,赶紧解释道:“这都哪跟哪啊。也就你这个龌龊十分,超级无耻,第一卑鄙,下流无双的家伙才会想到这些,我说的是我家院子里种的菊花盛开了。雏菊,红菊,黄.菊,白菊,独头菊,墨菊!都开了,全都开了!”陈枫是越说越兴奋,常仁在这头都可以想象到陈枫那边唾沫横飞的壮观场景。
常仁嗤笑道:“阿枫,你不是真的疯了吧。现在是寒冬季节,除了梅花或会盛开外,还有哪种小花会这般受虐狂,让那寒风天天吹啊。菊花这么弱小,哪里可能呢。你家院子又没有温室大棚之类的东西。”
“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告诉你了,错过了这天下奇观,你自己负责吧。我不和你说了,我还要打电话叫小梅过来呢。”陈枫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常仁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花,暗暗出神。“不管它是真是假,先去看看再说,反正不会有什么损失就是。”常仁打定主意,穿上女友潘若清买的羽绒服,大步朝陈枫家走去。
……
……
夜凉如水,一轮明月高悬半空。白蒙蒙的月光毫无差别的照进所有人家的窗子,恐怕也只有那月亮、太阳才会如此不分贫贱,一视同仁吧。
李秋水倚坐窗前抬头凝视如盘银月已足足一个时辰。只不过眼中虽满是那不时被乌云遮蔽的圆月,脑海里不断闪现的却是李贺的那两句“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常圆”。
“月亮,你真的无恨么?若你真是无恨,又为何有那阴晴圆缺。人间的悲欢离合已是让人潸然,你又为何时常常缺少部分来引人为你垂泪?在这个家族,也只有念弟是真心待我,连爹爹都是不关心秋水哩。现下,爹爹又要把秋水嫁与那个司马凉,念弟曾告诉我,那个司马凉是个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于他更是家常便饭。爹爹怎会要我嫁给如此一个人哩?爹爹,你已经不再爱秋水了么?爹爹,秋水以前从没有拂逆过您,可是这次,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一个我不爱的人。可是我又知道在这个家族中,从未有人敢违抗爹爹您的命令,因为违抗族长的命令就意味着与家族决裂。爹爹,若您真要逼女儿,女儿唯有离开这个可以让人压抑至死的家族。”
…………
连续三个梦境,令孟凌精神再也不堪重负,竟就此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