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躺在病**的柯洛月,动都懒得动一下,甚至是吃饭都要苏月喂到了嘴边,她才肯张口。
与其说她躺在**,不如说她是躲在了这张**。
去国外流学的事情,只要是她点头,自然是有人会为她操持一切。可是,她的心呢?
傅一纵使能真的八面玲珑的把她现在的生活还有她去外国的一切,打理清楚。
可是,她的心呢?
怎么会是那么疼,就连睡梦中的时候,都是他的影子?
白天的时候,又怎么跳的那么寂寞?
苏月守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才两天就明显失去了光泽,憔悴的脸。
说什么呢?
他明知道她的心里爱苏世伦爱的那么的执着,又能怎么劝解?
爱情其实远远没有那么复杂,它只是一种情感,眼睛看见的时候,心里会想到的,由心而生的分分秒秒的爱着,恋着的某一个人罢了。
他手里拿着毛巾,给柯洛月轻轻的擦着手。
片刻后,他拿起两人的英语教材,一本塞到了柯洛月的手里,一本拿在手里头。
他想了想,然后说。
“你就说句话吧,傅一请我过来,一天一千块钱,就只是喂你三顿饭,这钱我也赚得不安生啊。洛月,好歹你说句话,我陪你聊会儿,也让你这钱在我身上,花得值当,行吗?”
“你能陪我去吗?”
柯洛月的鼻音极重,三天没有说过话,她困难的开口的时候,声音哽在喉间,几乎是辛苦难当的才说出了口。
“什么?”
说什么的人是苏月,而声如洪钟的响起来的声音,让柯洛月闭上了眼,故意视而不见的拗过了脸,看向窗外。
“能,只要你能现在给我起了床,让我看看,我就让他陪你一起去。”
“洛月,你姥爷来了。”
苏月轻手推她。
“我知道。”
柯洛月转过身,看到柯秋海拄着拐杖,站在她的病房的门口。
她讥笑着,摇着头,对柯秋海说。
“你来干什么!是想看我还有没有气,还是不放心,想要给我再安排一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她不是傻子,能让苏世伦离开她的人,除了眼前的柯秋海,她根本不用做第二人想。
“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你个不孝的东西。”
柯秋海精神奕奕的走了进来,拐杖杵在地上,矍烁的眼睛看着她。
“不用你看,我过几天就滚到国外去了,你更是能眼不见心不烦了,用不着。”
苏月唇角牵扯着一抹笑容,他这时候发现柯洛月的脾气像极了柯秋海,祖孙俩人甚至是挑眉毛的表情都毫无二样。
柯洛月这时候看到了柯秋海旁边的李幽兰,李幽兰脸上此时露着不屑的笑,正看着她一脸毫无遮掩的轻蔑不屑。
柯洛月瞪着她,小脸气鼓鼓的像是一只愤怒的小狮子,伸手指向了门口的位置,逐客的意味非常的明显。
“如果有人要看笑话,自己照镜子去,我要休息了。苏月,关门,送客。”
她伸手一扯,拿着被子把自己给裹罩了起来。
这些人她已经都不想见了,也懒得再见他们各自的嘴脸。她闷声的对苏月说。
“我要睡觉了。”
然后又粗声粗气的在被子里对还不动地方的苏月吼道。
“关门,关门。”
苏月无奈,只能放下了书,站起身。
柯秋海看着这个执拗的孙女,他想,如果是他的儿子是他的女儿,他的拐杖早就上去了,可是偏就这个外孙女,他怎么也动不了气,就是她这般的无礼取闹,在他的眼里,看到的不过也就是他自己的心疼罢了。
再无其它。
这时候,柯秋海认真的看了一眼陪在柯洛月旁边的苏月,这个长得极漂亮的男孩子,站起来有一米八左右的高度,不卑不亢的态度,倒是让他的眼里有一分的好感。
他看人的眼光从未出错,这个男孩子以后对柯氏绝对会是个可用之材。
于是,他对走过来的苏月说。
“以后,
你到柯氏来工作吧。”
送走了老爷子,柯洛月仍旧不说话,一页一页的翻着英语书,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来悲伤,只是让苏月看着不舒服。
他看一会儿书,又抬起头,她仍然是翻着那本书,也不知道她从头到尾的翻了几遍。
明知道她根本不是在看书,也没有看进去,可是,他怎么也不忍心把她的书从她手里抽出来。
时间缓慢的移动,直到到了快六七点钟的时候,金络熙来了。
人还没有进来,一大束的黑色郁金香就出现在了门口。
“怎么又住院了?”
金络熙也只是知道她脑震荡了,具体是怎么弄的,并没有人知道情况。
他也是几经辗转打听,才找到了这家医院。
“你进来行,但是要把这花给我扔了。”
柯洛月这时还拿着那本英文书,和苏月一起听英语对话,放下书,她看着那束郁金香说不上心痛,就是感觉一阵的心里不痛快。
这时,正好有一个护士从走廊经过。
金络熙也不在意,把花放到护士手里的盘子上说。
“去,扔了。”
说完,他就潇洒的走了进来。
苏月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金络熙满身的名牌,特别是他腰上那条LV限量版的嚣张的花花绿绿的腰带,眼里的神色微暗了暗。放下英文书,他对柯洛月说。
“要到吃饭时间了,我到楼下去等送饭的人,有事打给我。”
在金络熙自以为苏月就会这么识相的走出去的时候,在他的眼前,苏月稍稍倾身,手搭在柯洛月的肩头,修长的指就那么十分的暧昧的摩擦着她纤细的肩头,手下按着她披散着的乌黑的长发,表情温柔如水的对她说。
“老实在这里等我,别下床,知道吗?”
柯洛月点头,她转头看苏月,刚才还是怒气冲冲的脸,瞬间暖了很多。
当苏月走到门口了的时候,身后刚进来的在他眼里骄傲如孔雀般的男孩子,压抑不住心头的气愤的问他。
“你凭什么?”
他转回身,苏月微笑着的时候,他那张本就是漂亮的脸,更是增加了几分的阴柔的妩媚和漂亮兼具,却也不乏英气的美。
“凭她愿意和我一起去英国。”
这件事情,现在也就几个人知道,苏月相信,这会有足够的分量,打击这个外表骄傲的男孩子。
也许,此去经年以后,他眼前的男人会成长成商业钜子,成长成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是,现在在苏月面前的男孩子还缺乏岁月的历练,太过浮浅。
他笑着的时候,脸的幸福的笑容,让金络熙不能逼视,他确信这个人的眼里没有嘲笑,没有奚落。
只是,就这么一脸平静的毁了他心里很久的最后的一点希冀。
“他说的是真的?”
金络熙不愿意相信,他为了不出国还和家人闹了好一阵子,为了的是什么,就连他自己也不敢想清楚,只能糊涂着的每天失魂落魄的在校园里徘徊,像是一个午夜里游荡的孤魂野鬼。
可是,为了一个漂亮男人,柯洛月就能抛下了苏世伦,和他去英国,他怎么能相信。
“是,我也要去。”
柯洛月双手抱怀,她平静的看着金络熙。虽然是看到了他脸上纠结的情绪,看到他的失意,柯洛月仍然很是平静,她只是淡淡的浅浅的问。
“你也要去吗?”
“是,他们安排我的学校是麻省,你呢?”
“不知道。也不用知道。”
柯洛月抬头,她侧过了脸,注视着窗口的刚抽了嫩绿的叶子的藤。
“你想过未来吗?”
以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因为她有苏世伦,她有她自以为可以依靠一辈子的未来的她的轮子,可是,忽然间,她又什么都没有。
人生总是在这样乱转着的开着她的玩笑,给了她最爱她的父母,然后拿走;给了她一个她自认为是可以靠一辈子的男人的肩,可是,也同样的拿走了。
未来,对于她,到底意义是什么?
“没有,我没有想过。”
金络熙没有想过
这个问题,在小学,在高中,写作文的时候,他的梦想是做一个宇航员,是当一名顶天立地的军人。
可是,那只能是梦想,不是他的未来。
“也许,从今天你和我都要想想了。”
“那你想过,你未来要嫁什么样的男人吗?”
金络熙自认,他是配得上她的,无论才貌,家世,常识,甚至是感情,并且他的母亲在言语里也透出了那么几分的意思,乐见其成的鼓励他。
“想那些做什么。”
在她的心里,未来她要嫁的人只能有一个,不可能有第二人选,所以,她根本不用想。
“他养得起你吗?现在,他娶得了你吗?他也配。”
“你在说谁?”
柯洛月猛的回头,眼神犀利的把金络熙看得一愣。
“苏~~~苏~~月~~除了他,还能是谁?”
柯洛月并不知道,就在一天前,已经有风声传出来,苏世伦已经和一位高官的女儿预定二周之后订婚,请柬已经派送到了金家,这件事情几乎是震动了商界,但是,金络熙就是知道,柯洛月一定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否则,她不会这么的平静。
“你管的是不是也太多了?”
柯洛月冷冷的一笑。
她怎么能容许任何人在她的面前抵毁苏世伦。
苏月这时候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手里拿着保温桶,他不能说刚才送饭过来的人是苏世伦。
虽然明知道有高大的那幢楼挡着,就是从住院的小楼到门口的距离,柯洛月也什么也看不见,可是,他就是紧张,以至于走进来的时候,他张了张嘴,都没有能叫出她的名字。
“怎么了?”
柯洛月不明所已的看着他。
“没事,没事。”
他把保温桶放下,暖暖的对她一笑,说道。
“就是这几天侍候你有点累。”
“那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护工。”
“不,不用。”
苏月匆匆的走进洗手间,他真的有种冲动告诉柯洛月,你的轮子他真的很爱你,刚才送饭过来的时候,他虽说是顺路过来,可是看着那堵成了停车场的马路,苏月的心里也不禁一荡的难受。
可是,不能说啊。
因为,他是那个要陪她出去的人,因为,只有陪着她,他才能实现自己的夙愿。而且,他和傅一做了交易。
傅一不是魔鬼,可是他却是和傅一签了一纸卖卖了自己的友情的价格的交易。
第一,他陪柯洛月去英国读书,但是不允许与其产生任何的私人感情。
第二,柯氏负责他父亲的治疗费用直至死亡,他则负责照顾柯洛月直到她回国,并且不能向其透露任何他所知道的秘密。
第三,柯洛月在国外念书其间,他有义务每周向傅一报告她所有的生活以及学习的情况。
第四,此合同所有条款的约束力直至柯洛月结婚,即时解除。
钱在他的面前是万能的上帝,为了可期许的未来,他不得不再一次把自己出卖了干净。
金钱决定不了你会爱上谁,可是它能毫无理由的告诉你,你可以爱什么样的人,像是一种资格,像是一道无形的屏障。
“苏月,你干吗呢?金络熙要走了,你帮我送一下他,行吗?”
“好,我就来。”
苏月手接着凉水,极快的冲洗着自己的脸,然后直起身,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是狠狠的闭上了眼睛。
对这道屏障,他无能为力,因为想要跨越,是根本就不可能的,那是天地之间最远的距离。
而且,他已经脏了!
哪里还能配得上她,能站在她的身边,这样守着她,已经是让他几乎未曾奢望过的事了。
“我来了。”
其实,金络熙根本用不着他送,只是走到了楼梯口,苏月也就停住了,站在那里。
“走好。”
“国外见。”
金络熙走的时候,头也不回。
站在楼梯口,苏月久久的没有回身,他透过几乎是落地的巨大的玻璃幕墙,看着极远的那个地方,心绪仍旧繁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