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露秀眉微蹙,茫然又不免慌乱:“大嫂,你……你是什么话?”她在吃醋吗?就因为丈夫帮了曹子浩。
“什么话?呵……”绿卉苦笑一声,双目盯着洛露的眼睛,“我真想不通,真想不通,你哪里好?他竟然……哪天你能明白?”
洛露一头雾水,迷惘地望着她:“大嫂,我是不是哪做错了?”这话里有话,自己怎么听不明白?难怪曹子浩说自己是粗大条。
“你没错,是我错了!”绿卉甩袖进了自己房。
洛露不解地望望屋门,迟疑半晌,她才抬脚走向屋外。
夜色朦胧,月华如水,山脚下的风有点清凉,洛露抚了抚手臂,慢慢走到冷萧然身边。
“冷大哥,外边有点冷,你进屋睡吧。”
仰起头,她看向他的脸……刚好,四目相接,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晶亮,而他看到了她眼里清澈如水的光华。
情不自禁,他抬手,可微凉的手指刚刚碰到她的脸,她就不着痕迹地错开了一步,微微一笑:“大哥,今天的月亮是不是又圆了些?”
冷萧然唇角一勾,怅然地叹了口气:“是啊,又圆了。”
圆?洛露,你的曹子浩恐怕已等不到月圆之日……他的心又莫名地涌起一股酸味。
“冷大哥,我很谢谢你帮助了我们,嫂子千辛万苦来找你,你早点跟她回去吧。”
冷萧然未吭声,走到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洛露吸了一口气,也走了过去,慢慢地说:“冷大哥,我与曹子浩会记着你的恩情,以后啊,你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就知道我们在想你,就是哪天我们穿越回家,同样会记住你的。”
冷萧然唇角弯起一抹苦涩的弧度,幽深的黑眸望着夜色中的竹林子,幽幽地说:“如果你的夫君不能陪你回去,你怎么办?”
洛露的心一紧,搁在腰间的手无措地扯着腰带,身子微微颤抖。
这问题真的不敢想。
冷萧然见她未回声,转头看向她,见她垂眸望着地面,一副伤心难过的样子,立刻懊恼自己问了这问题。
“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曹兄……不会有事。”
本以为她不会回答,没想她抬起头,目光望着天上的星月,很坚定地说了一声:“我与他一起来的,肯定要一起走,假如他不能陪我回去,那我也随了他去……”
心一窒,冷萧然闭上了眼。
还是一样的想法,无法更改,曹子浩走了,她也走……她只属于曹子浩,不管活着,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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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干吗?你要干吗?”当绿卉在后山一个洞口里找到冷萧然时,陡然发现他手拿一把锋利的刀,而下身已露出了金黄的蛇尾。
一大清晨,她听到洛露的哭泣声,当她进去时,蓦然发现曹子浩的双脚已开如腐烂,而腐烂速度之快,令人悚目惊心。
冷萧然与车夫垂首站在床边,洛露则抱着昏迷的曹子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难怪昨晚冷萧然会问她那一句话,明显地,他知道曹子浩已命不久矣。
“曹子浩,”洛露边哭边说,“你问过我一句话,你可记得……你说,你说‘我死了,你会哭吗?’,虽然那时你没完全记起我,但我回答,我会……耗子,现在,你听到我的哭声了吗?假如你不守信用,假如你连勾过拇指也忘了,我不会原谅你,因为你太自私,你只想听我哭……你还是那么坏……”
绿卉站在他们身后,她看到了冷萧然的脸色慢慢苍白,就象他握紧的拳头。
从洛露的话语中,她感觉洛露说的失忆之人就是冷萧然。
“你不要死……我不要哭……”洛露哽住声,不停地用冷毛巾擦着曹子浩的脸,“醒醒,跟我说说话,你以前犯的错我都忘了,我只记得你的好,就是你起来再拧拧我的脸,甩我
几个爆栗子我也会笑的……曹子浩……”
车夫抹上了泪,冷萧然转过了身,绿卉望向他,那眼底的晶亮让她的心蓦然下沉,不好的预感瞬即袭上心头。
果不其然,一代蛇王——傻蛇王,痴情的傻王,要用刀子挖出自己的胆。
“不要啊!王,不要啊!没了胆你就不能吃许多东西,不能沾油吃肉,你的身体会严重受损的,王……”绿卉跪了下来,死死地拽住他的衣袍。
“本王心意已决,你走开。”冷萧然推了她一把,毫不犹豫地举刀刺向自己的腹部。
“不要啊……”绿卉一下子扑了过去,手掌一挡,刀尖刺进了她的掌心……鲜红的血沿着莹白的掌纹慢慢滴落到地上。
冷萧然猛然滞住了手,拧眉,眼里有太多的情绪:“不要拦我!”
“大王,要取蛇胆就取我的,你不要拿自己的。”此时的绿卉觉得自己一切都做错了,她害来害去,竟害得自己心爱的男人如此。
有一丝的感动,冷萧然抚平她的掌心,眸色顿现柔和:“爱妃,本王谢谢你!”说完,他一把推开她,快速地把刀刺进腹部。
顿时,一股鲜红的血喷出……冷萧然黑眸凝住,眉宇紧紧拧在一起,豆大的汗珠从额下滴滴滑落,他抬起另一只手,指尖伸进腹内,掏出了一个青紫色的蛇胆。
绿卉包着嘴,哭得泣不成声,一见冷萧然拔出刀,她急忙过去,运气提起双手,把掌心对着冷萧然的背部,把自己的真气输给了他。
慢慢地,冷萧然的蛇尾收了起来,又变成了两只脚,而腰间则留下了一块鲜红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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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下蛇胆后的曹子浩睡得很沉,而身上的热度也慢慢地退了,眼见那些恶心的烂疮不再向上蔓延,洛露的心终于稍稍松驰了下来。
冷萧然端着一碗米粥进来,洛露从床沿上站起,迎向他,眼里有感激的泪花在闪烁。
“咚”的一声,她跪下,朝冷萧然叩了三个响头:“冷大哥,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曹子浩,你的恩情我们永世不忘。”
冷萧然的心揪得难受,一手扶起她,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不必挂齿,我也是运气好了些,能捉到一条百年大蛇,这也算曹兄命不该绝,有神相佑。”
他劝洛露喝粥,已饿了一天的洛露这才发觉肚子空空,真的饿了。
端着碗她几下就喝完,抹抹嘴巴对冷萧然说:“冷大哥,大嫂呢?”
“哦,她在外面。”
洛露出门,见绿卉正捧着一个水盆朝院门走去,她追上,看见盆里是一些衣服,双手去接:“大嫂,我去洗。”
绿卉白了她一眼,手用力一甩,盆子不小心落到地上……一件带血的衣袍摊在地面上,耀眼醒目。
洛露错愕,讷讷地问:“是冷大哥的?”月白色的袍子,她模糊中记得他穿过。
绿卉一声不响,收拾起衣物投进盆中,端起就走。
洛露愣在原地,直到冷萧然过来,平淡地说了句:“杀蛇的时候沾上去的。”
心酸酸的,洛露望了冷萧然一眼,张口欲言,最终侧过身朝厨房走去。
她和车夫一起烧了一大桌的好菜,又让车夫去山下的村庄买了一坛子好酒。
夜幕降临,烛火摇曳,四个人围坐在桌边, 许久没有说话。
洛露给他们三个人都倒了一盅酒,也给自己满上,随后站起身说:“今晚让洛露敬你们一杯,我夫君有幸得到你们的帮助,洛露无以回报,只能铭记在心了!来,”她双手举杯一敬,仰头喝下。
“咳咳……”酒很辣喉,她清咳了几声,抬眸见他们三个人还坐在原位望着她,不禁微红着脸,诧异道:“怎么?洛露哪儿没做好?不给面子吗?”
车夫慢慢站起来,一脸和气,端杯说:“那我喝了。”
随后,冷萧然亦起身,他面无表情,睇了绿卉一眼,绿卉沉着脸也端起杯子……
“等下,”洛露重新给自己又倒上一杯,和他们三人一一碰过,笑着说,“谢谢你们给我面子,这杯酒是我代我夫君敬的,来,干了!”
敬过酒后,接下来的气氛好了些,洛露与车夫边说边笑,倒像一对父女,她不停地给他挟菜,让他给自己说些新鲜事。
冷萧然时不时抬头望着洛露,那眼里仍是情意绵绵,绿卉看在眼里,脸上有些不悦。
“冷大哥,来,这是我烧的兔肉,你尝一块。”洛露看冷萧然只是挟点野菜吃,便客气地为他挟起一块。
筷子还没伸到冷萧然面前,绿卉就持箸一把撇掉,一块油光发亮的兔肉跌落到地。
“别这么好心,他不能吃。”绿卉冷冷地说。
洛露低垂下头,气氛显得尴尬,车夫不解地看着冷萧然,关心地问道:“冷兄弟,是不是哪不舒服了?这兔肉你不是爱吃的吗?”
这几天可都是他打来的野兔才能烧点荤菜。
“哦,这两天身体不适,不能沾油。”冷萧然推开面前的酒杯子,起身走了出去。
绿卉鼻子一哼,也跟着出去。
“洛夫人,冷夫人可能看丈夫不回家,心里闷气,你别在意。”车夫劝慰着。
“没事,我理解。”洛露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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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白鼠一路跑回到“顺心客栈”,却发现曹子浩他们已不在,着急的它只好一路用鼻子嗅,追寻他们的蛛丝马迹。
等到它找到那个竹屋时,刚好见曹子浩从**爬起,而旁边的洛露脸上带笑,显然,曹子浩已无生命危险。
“吱吱……”它蹦进屋子,一下子纵到曹子浩腿上,眼里满含欣喜的神色。
“喂,你去哪了?”曹子浩一把抱起它,手碰到了它身上的布条子,奇怪地问,“是什么?”
“快取下,是我从师傅那儿偷来的丹药,据说能治百病。”白鼠甩甩尾巴。
洛露看着他们,一副好奇的样子。
曹子浩解下白鼠身上的布条子,取出了那粒丹药……“喂,怎么回事?这白鼠身上怎么有这个东西?”这下洛露愕然地开了口。
她拎起白鼠的耳朵,拍拍它的脸,微眯着眼疑惑道:“你是Jerry 吧?”
白鼠咧嘴嘻嘻一笑,点点头。
洛露睁大眼,目光慢慢转向曹子浩:“告诉我,怎么回事?”
曹子浩接过白鼠抱在怀里,不紧不慢地说:“对,它就是Jerry,一只神鼠,小巫婆,神鼠怎么可能会死?它那天晚上消失,就是给我去找药了。”
OMG!太不可思议了!
“我是说,它怎么活的?明明……”明明自己安葬了它。
“哦,那是因为……”曹子浩刚想说,门外的声音突然打断了他。
“洛姑娘,曹兄,我们走了。”
“冷大哥。”洛露急忙走出了房门,见绿卉手拎一只包袱站在冷萧然身边,脸上仍是冷冷的神色。
“大嫂。”她叫了声。
曹子浩在白鼠放在**:“你在这呆着,我出去送送朋友。”
“冷大哥,今天要回去吗?”曹子浩过来,拉起冷萧然的手,“真是太感谢你了,请受小弟一拜!”
说着,曹子浩就“扑通”跪下。
冷萧然扶起他,唇角浮起一抹苦笑,明明希望他死的,却救了他。明明两人是死对头,现如今却牵上了恩情。
“曹兄,你身体已无大碍,日后只需调理修养便是。”冷萧然说。
“多谢冷大哥!”
洛露与曹子浩把他们送到院门外,冷萧然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看洛露,洛露朝他微微一笑。
转头,冷萧然的眼底红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