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萱顿时大惊失色,心中充满了彷徨和恐惧,只要一拿出册子,一切都将水落石出,私自出宫死罪难逃。
那人一页页的翻着手中的厚厚的册子,她的心中不停的转着,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中不停的祈求着他慢点再慢点,让她能想到办法,双眼紧紧盯着守卫的手,放佛那一页一页翻着的是对她生命的审判。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响起,让她一瞬间犹如在大海中看到了救命的浮木。
“我说广海啊,让你出去办个事,怎么就这么久呢?贵太妃娘娘可是已经急了!”梅清姑姑带着两个宫女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她被吓的晕了头,竟然没看见梅清姑姑是什么时候来的。
此时她沉淀好心性,急忙失了礼,“姑姑恕罪,都是奴才的错耽误了时间。”
守卫首领一见梅清姑姑,立即低眉顺眼的说道,“梅清姑姑吉祥,这大冷的天姑姑怎么还出来了?”贵太妃的儿子端菱王爷与皇上一直亲厚,而太后与贵太妃更是关系密切,所以在宫里,贵太妃还是很有些权势的。
梅清姑姑对着守卫首领笑道,“原来是木首领,这大雪天您可是比老奴辛苦多了。”然后把目光看向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昨个儿夜里,雪缤阁的媗小主身子突然不好了,正好太妃娘娘路过,便进去瞧了瞧。谁知道,一着急太妃娘娘竟然旧疾突发,王爷给娘娘新寻得的药还未来得及送进宫来,身边又只带了老奴一个人,所以这才让雪缤阁的小太监广海连夜赶去王爷的府中拿药。谁知道等到现在这奴才也不见回来,老奴着急只好赶来迎迎。”
海蓝萱急忙回道,“是奴才愚笨,耽误了时间。不知此时太妃娘娘如何了?”
梅清脸上顿时一暗,“若是见好,老奴又怎么会如此着急。”随后看木首领,“若是木首领没事了,老奴便带了他赶紧回去了,太妃娘娘还等着呢!”
木首领脸上一紧,随即笑道,“没事,没事,还请姑姑给太妃娘娘代好。”
跟着梅清姑姑一路回到了雪缤阁,一路上梅清姑姑多一句话都没说,海蓝萱心中奇怪,为什么梅清姑姑会在及时赶到给自己解围?想必是几个丫头见她一直不归,一定是急的焦头烂额,实在没办法去求了太妃娘娘。
此时,她已经已经渐渐平静了。心中的思绪也渐渐明朗了,她侧面看了眼梅清姑姑,一脸肃穆,不苟言笑。不似太妃娘娘和蔼可亲,不过此次虽然太妃娘娘救了自己,却也落了把柄在她的手上。
她救自己又会不会是别有用心呢?一瞬间,她将所有的可能都想遍了。随后她心中一惊,这一次却是为了自己。入宫短短几个月,却已经变得畏首畏尾,满心戒备。
太妃娘娘救了自己,她想了所有的可能,却独独没想过是这只是她的一片好意,别无目的。
是啊,短短数日,却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两次,看着后宫中的那些女人们,明争暗斗,踩低攀高,她的心也跟着变了。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也不敢再相信任何人。
这,让她觉得悲哀。
不过,今天她竟然才知道原来端菱王爷是贵太妃的儿子,只是听芸惜说过皇上与几个兄弟之间,只和端菱王爷最亲厚些,却不知道他竟然是贵太妃的儿子。
进了雪缤阁,果然贵太妃坐在正堂,叶海,梅烟,芸惜,都一脸
愁容的站在一边,广海跪在地上,双颊红肿。
众人一见她回来,立即眼中都出现难以掩饰的惊喜,叶海,梅烟,芸惜立即冲到她的面前,还不等说话便哭了起来。贵太妃坐在正中的主位,脸上紧绷的深情也瞬间放松了许多。
“主子,你可是吓死奴婢们了。”叶海擦着眼泪,努力沉了气带着哭音说道,芸惜也说道,“主子,以后您若是再这样,奴婢可是会生生被您吓死的。”梅烟不住的点头,泪水潺连不断。
她摸摸几个丫头的头,早已泪流满面,然后急忙走进去来到贵太妃的脚下,双膝跪地,“海蓝萱谢贵太妃娘娘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无以回报。”
贵太妃一脸严肃,不理会她却开口说道,“叶海,芸惜,梅烟你们知罪吗?”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厉色,身后的几个丫头噗通一声全都跟着跪在地上,“奴婢知罪。”
看着不住磕头的几个丫头,贵太妃态度稍缓说道,“你们几个护主不利,难辞其咎。”
海蓝萱急忙叩头,“太妃娘娘,臣妾知罪。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为,与她们没有关系。”她着急的说道,不管怎样,她不能让叶海几个人有任何闪失。
贵太妃板着脸,目光如炬,“连自己的主子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按照后宫法制该当何罪你知道吗?”海蓝萱茫然的抬头看着她,然后她看眼梅清又说道,“梅清告诉媗小主。”
梅清姑姑昂头朗声说道,“轻者杖责三十,重者杖毙。”
海蓝萱立时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杖责三十,一般的女子怎能受得了,不是等同杖毙一样吗?想到此,她惊恐的急忙重新跪好叩头,“太妃娘娘饶命,奴才再也不敢了。请饶了我的丫头吧。”
贵太妃却不理会她,一声喝令,“还好此次没有酿成大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以示警戒。”
叶海,和芸惜咬着唇只见泪水扑簌簌的流下,却谁都没有哭喊出声,甚至没有为自己求一句情。
她扑过去,想要阻挡却被太监挡了回来,无奈她只得重新爬到太妃的脚下,却还不等她说话,她早已被撕碎的心窝子又被狠狠扎了一刀。
“广海,明知主子犯错却不加以阻拦,罪加一等,拉出去杖责七十。”太妃冷冷的说道。
“太妃娘娘饶命!”海蓝萱撕心裂肺的喊出声,此刻她心神剧烈,痛不堪言。
“广海旧伤未愈,杖责七十,会要了他的命的。求太妃娘娘开恩,奴才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犯错,再也不敢了。要罚您就罚奴才一个人吧!”她死死的抱住广海,痛哭失声。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失去与后悔的痛苦。
在这皇宫中,她唯一可以相信,可以依靠的几个人。如果因为她的过错顷刻间害死了她们,那么她也活不下去了。
广海哭着说道,“主子,您放手吧。是奴才罪有应得,若是主子有个三长两短,奴才只怕是死一万次也难以赎罪。”
她摇着头,眼泪横飞,溅到广海的衣服上,脸上......
外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和一声声拼命隐忍的闷哼声,偶尔传来几声忍不住的喊叫声,那是梅烟的。
一瞬间,她放佛被放置到了地狱,打在那几个丫头的身上,却比打在她的身上更痛。那一声声叫不出口的模糊声音,都犹如一把把钢刀,顷刻间刺穿她的心
,刹那间她的心上血流成河。
终究,她是没有护住广海。
追着广海她跑到了院子里,那两棵梅树此时开的正艳,艳红的梅花绽满枝头,好比此时溅在地上艳红的鲜血。
眼看着叶海,梅烟,芸惜,广海被自己连累被打的伤痕累累,鲜血四溢,可是,她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抵挡那些棍棒,去救她们,可是她却救不了任何一个人。
站在院子中间,看着自己至亲的人遭受着棍棒加身的痛苦,她此时才渐渐的悔悟,不是贵太妃要责罚她们,害了他们的是自己。她转身疾步踉跄跑进大堂,扑跪在太妃的脚下,哭泣说道,
“太妃娘娘,奴才知道错了。以后不敢再任性了,我知道太妃娘娘是想以此警示奴才,奴才的命从此不再是奴才一个人的,还关乎这整个宫中人的性命。一旦奴才有了闪失,她们都难逃一死。奴才知道错了,从此后绝不敢私做主张。求太妃娘娘开恩,责罚奴才,饶了她们吧。”
贵太妃看着她,缓缓开口说道,“你当真明白了?”
“奴才明白了。”
贵太妃眼眸含泪,一把扶起她,“孩子,不要怪本宫心狠,只是这宫中人心难测,即使你不犯错旁人只怕还都盼着你犯错,嫁祸些给你。无论何时,你都要处处小心谨慎。今日本宫的责罚绝不仅是为了给你一个警示,也是要让你们都明白,无论做什么事都要互相惦念着。”
此时叶海等人已经都被赦免进了大堂,跪在地上聆听着。
贵太妃继续说道,“不是平日里赏赐些东西,善待她们就是对奴才们好。一旦你有了什么不测,遭殃的绝对不是你一人。她们每一个都难逃干系。做奴才的,不是以为主子唯命是从就是衷心,那是愚忠,有时候会将主子害了,也会害了自己。”
叶海几个人叩头说道,“奴婢们明白了,谢太妃娘娘教诲。”
海蓝萱再次跪倒,“太妃娘娘此生大德,奴才从此誓死追随太妃娘娘以报娘娘恩德。”
贵太妃将她扶起,意味深长的说道,“媗常在,你很聪明,但是你要记住,本宫今日对你做的一切,毫无笼络之意。只是不想看到宫中再平添一些冤死的孤魂而已。从此后,你好自为之。”
贵太妃走了,她却留下了一番让海蓝萱感到朦胧不清的话。
看着叶海几个人身上血红一片,她的泪水伴着内疚再次涌上眼眶,“是我对不起你们,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如此自作主张了。”
叶海拉着她的手,“主子,奴婢受多的苦都没关系,只要您好好的就好。”
芸惜点头,然后又说道,“主子,是奴婢私自去禀了贵太妃,还请主子责罚。”
她连忙握住芸惜的手,“芸惜,是你救了我的命。不要这样说,千万不要这样说,我的心要痛死了。”
广海也拖着腿移到她的面前,“主子,不要心痛。今日咱们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之伤,养些日子就好了。只要人还在,便就是值得高兴的事。”
海蓝萱心疼的看着他,“你的腿没事吧。”
广海笑道,“奴才没事,还好太妃娘娘不是最先罚奴才的,要不只怕主子得给奴才备一副拐杖了。”
她深深的点头,心中的痛却渐渐晕开,此时她才真正的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含义。
【作者题外话】:谢谢阅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