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筱,你真的不爱了吗?”
明明是一句连贯的话语,却被杨小新问成了一句断章。
筱筱……
你……
真的……
不爱了吗?
他的这一句疑问,由心而起,缓缓吐出来时,仿佛用了一生的时间。那声音,好似坚韧的刀锋插入血肉之躯里,低沉的划破声伴着疼痛来袭。
朱筱筱的目光不再浅淡,清清晰晰地听完杨小新所说的每个字句。随即,心情也跟着他那低沉中伴着疼痛的声音变得低落不堪。
朱筱筱,你真的不爱了吗?
另一个声音在她自己的心里疑问。
缓了几秒,朱筱筱目光幽柔地回望他,眼里闪过迷离,闪过不解,闪过疼痛,闪过无奈,那声音也跟着轻柔了许多,“杨……”
这是朱筱筱对杨小新久违已久的呼唤。
每每撒娇,每每依赖,每每肌肤亲密接触的时候,她总会这般轻柔的唤他。
“杨……我想你了。”
“杨……我肚子饿了。”
“杨……我疼。”
还有那一场又一场默契的欢爱之中,她与他跌宕起伏时,她便如此一声又一声地喊他,“杨……杨……杨……”
是的,久违的呼唤。
朱筱筱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称呼杨小新了。
她不知道。
杨小新也记不清了。
当她如此轻柔地喊出口时,杨小新那眼里的雾气顿时化作滴滴鲛珠,一颗一颗地滑落,落在他的脸间,他的胸前,落在米黄的木地板上,也落在他与她的心间,成灾,成难。
顿时,朱筱筱的心也跟着泛滥成河,一溃千里。
彼此的心都已经湿了。杨小新的眼里再没有办法清晰地映下朱筱筱的容颜。
相
反,她幽暗中掺着几丝疼痛的眸子里全是杨小新落泪的样子。
偏偏这时,杨小新又无比心痛地疑问,“筱筱……你……真的不爱了吗?”
宽敞明亮的病房里头,那一股又一股的兰花香气被酸涩的眼泪味取而代之。朱筱筱躺在病**,那软如棉花的靠背上,却觉得尤如躺在针尖上,如坐针毡,心神不宁。
她赶紧移开与杨小新对视的目光,转向墙角处那木架上的金边虎尾兰。兰心之处,已经开出了一朵怒放的花朵儿,一丝又一丝的银绿花瓣细如针线,凌乱地朝着屋顶处尽力地延伸自己的生命。
那银绿的颜色,给朱筱筱的感觉,竟然太过耀眼,太过刺目疼痛。
她的声音一阵哽咽,“我说过,我已经不爱了。”
又一句口是心非,在她说的时候不觉得,却在听见自己的语音一落后,有些后悔,甚至怕伤害到她的杨小新。
可事已至此,朱筱筱的话就像覆水,再难收回。
杨小新眼巴巴地望着朱筱筱,见她移开了视线,心里明明知道答案,却渴望出现奇迹,等来等去,还是她的那一句“不爱了。”
他的心前所未有的失落,有一把大火像狂风一样袭卷而来,把他的心烧成了灰迹。
他也就,心灰意冷,不再问她,不再说任何一个关于“爱情”的字眼。
正如他所承诺的一样,他仔仔细细,用尽心思地照顾她。除了关心她的病情,照顾她的生活起居,杨小新什么也不说。他给她做饭,洗衣,他小心翼翼地守望着她头顶的药水瓶,一见到快没有药水了就寻来护士。他每隔三天推她去彩超室做一次检查,规规矩矩地站在外头等候。
住院的第二十三天,杨小新站在彩超室外,安安静静的站着。那尤如油尽灯枯的双眼深深地往下陷,他目色悠远,思绪凌乱地飘远。
彩超室外的人来来往往,大肚婆,夫妇,婆媳,白衣护士,小孩,每每从他身边走过的人都会投来一束异样的眼光。一束又一束加起来,足以让他千疮百孔,可他竟然毫无发觉,跟一头木桩似的傻傻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声清脆而礼貌的声音响起在他耳边,“先生,麻烦你让一让。如果你要等人,请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好吗?”
那声音开始变得质疑,“先生?”
两声,三声,四声,杨小新依旧没有反应。于是,青春美丽的护士难免有些火气,“先生?”那音量,也自然大了些分贝。
可是,杨小新依旧没有听见,哪怕这护士的叫喊变得山崩地裂,他也依旧是这副目色悠远的思绪样。
今日的陈诗雅,正巧在这家医院带着姐姐做产后复检,身后的诗雅姐姐怀抱着刚满月的宝宝紧紧跟随。
陈诗雅大步走上前,满目熟人相见的自然神色,“喂,杨小新,你有没有听见有人在叫你?”她直接捏住了杨小新的胳膊,往后一拉,这才把他从神游中拉回来。
杨小新回头一望,“怎么是你?”
身旁的护士虽然有些许火气,却依旧仰着绷紧的笑脸道:“先生,麻烦你站在一边,不要挡着路。”
谁让杨小新恰巧站在彩超室的正门口处。
陈诗雅答非所问,“筱筱姐呢?”
杨小新的声音听起来难免让陈诗雅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吃饭,甚至让她感觉他有些虚脱,“在你里做彩超检查。”
陈诗雅又问,“怎么样了?”
杨小新仍旧垂头丧气地回答,“她还是坚持离婚。”
陈诗雅双手cha腰,头痛道:“我是问你筱筱姐的身体怎么样了?”
杨小新这才渐渐收回失落的目光,“小草说她恢复得很好。”
(本章完)